「豫鄂先生……」帳外突然響起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帳內豫鄂易正翻閱著一本冊子,聞言不禁一個反手隨意地合上冊子,微微一抬首:
「進來」
「何事?」豫鄂易見來人正是那日值夜的侍衛,聲音不禁有些低沉。
「那個…女…她想見您」侍衛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稱呼口中的那個『她』神色有些慌亂不定,邊說邊偷偷地瞄了一眼此刻眼前的男子。
豫鄂易聞言先是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那個『她』是誰,斂去眼中的異色,低低地回到:
「你先去吧,我隨後便來」
侍衛得到答覆也不便多逗留,便行了禮返身離去。
豫鄂易見來人消失的背影,不緊不慢地站起…
待出了帳外,便感覺視野有些暗淡,不禁一個抬頭望向天空……
只見不知何時還明亮的天空居然變得如此陰沉,烏雲聚起,原本就微弱的日光早已消失不見,天邊只剩下層層疊疊的濃淡不齊的薄雲,彷彿這山野曠地也被渲染地有些昏暗……
局限了人的視野……
突然,仰望天空的男子似意識到了什麼,隨即收回視線,舉步朝一個不起眼的營帳走去。
「豫鄂先生」帳外值守的正是剛才通報的年輕男子,他見豫鄂易過來恭敬地退出一步。
豫鄂易也未多言,只略微地朝男子點了點頭,隨手撩起帳簾,便踏入依舊昏暗的營帳內。
前腳剛踏進帳內,一股熟悉的味道又撲鼻而來,卻不見他有任何的不耐之色。
空氣中依然毫無人氣……
冷的絲毫不亞於帳外陰沉的天氣。
「找我來有何事?」他的聲音極輕似乎又夾帶著些其他的什麼。
豫鄂易邊說邊憑著記憶朝那個角落望去,果然,她依舊在那……
憑藉著帳簾的空隙隱約可以看見那個單薄的人形。
只是相比第一次,今日的她雖然依舊背對著自己,卻已不再散發,身上的衣物似乎也夠保暖,就連這氣息也較之前有所不同。
「他…不在營中?」突然,一個有些暗啞的聲線從角落處揚起,雖然她說的是問句,但口氣中卻是肯定句。
豫鄂易聞言不禁眼底一閃,有些狐疑的望著那個背影。
不明白她如何得知巹王的去向。
「如果他在營中,你又如何能來見我」似乎感應到他的猜疑,只見那背影微微一顫,聲音似乎刻意壓地極低。
豫鄂易沉默地望著透射出一絲光亮的角落,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靜待著那人的後話。
她還是如以前一樣,觀察細微。
營中頓時染起一股難言的清冷,直到背影又開口道:
「易……」
只一個字便見豫鄂易身形頓時微微一震,愕然抬眉!她已經多少年不曾這麼叫過自己……
不容他多想,背影又繼續開口接道:
「易,我們畢竟同僚一場,這麼多年來我從未求過你什麼……」女子特有的柔和漸漸浮現,卻依然透著一抹冷寂。
豫鄂易聞言瞬間僵硬了面部表情,到也不明顯。
只沉寂了片刻,終還是接口道:
「你說」聲線有些僵硬,有些刻意。
「放了我,不然我…定會…死在這裡」背影似乎戰慄了一下,但僅一剎那便又恢復到原樣。
聲音濺起一地的黯淡,只見立於一側的男子濃眉微蹙卻並不言語,靜到彷彿之前不過是那背影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似乎是感覺到男子的沉默和猶豫,背影迫不及待地又接道:
「易……我,不…想…死」
帳外一股蕭冷的涼氣瞬時從帳簾的空隙中吹入……
豫鄂易不禁輸了口氣,只感覺此刻比進來之前還陰冷。
「巹王…他,不會同意的」豫鄂易清幽的聲線微微一緊。
「呵呵……」角落悠悠揚起一陣令人發顫的笑聲,雖然很輕卻又透著一股悲涼。
「他…他早已不顧我的死活……」
豫鄂易聞言不禁雙眉一籠,似乎在暗思著些什麼。
角落中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他此刻的異樣,沉寂的眼底瞬時閃過一絲精光。
「叮……」突然,一陣清脆的聲響落在濕硬地地面上。
豫鄂易隨著那聲響望去,待看清落在自己腳前的物件時原本不見波瀾地雙瞳一睜!
此刻靜靜躺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枚不起眼的金屬片,不知是因為室內幽暗的環境還是這物件真是有些年頭了,只見金屬片呈現灰暗色,三邊形,且各邊都被磨的有些圓潤了。
「這是……」豫鄂易不禁脫口而出,驀然抬眉,有些不相信地望著那個背影。
「當年你身中箭傷,血流不止而這箭頭硬是直直扎入你的肩上……」聲音顯得有些激動,卻又被說話人極好的控制住,背影微微停頓了片刻後又繼續道:
「那時你便對我說過,憑此箭頭…你會答應我一個要求……可還記得?」聲線漸漸悠揚,透著一絲祈求一絲希望。
語落,只聽見兩股微弱的呼吸聲,一個顯得有些凌亂另一個則顯得有些淡定。
空氣中彷彿被一種無形的液體黏著著……
沉暗的天空此刻看來讓人極其的壓抑,尤其還要面對對面這個人。
鬼潚一雙狹長的鳳眼在聽到我的提問時不自然地一閃,卻稍縱即逝來不及細琢。
「為什麼……」他稀薄的上唇微微一扯,眼底有些暗沉。
聲音中透著一股蕭寒,我不禁一顫。
不自然地想別過視線卻聽到他突然低喝道:
「孤想做什麼難道還要向你解釋不成!」
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回答,很明顯他在岔開話題,可既然他不願回答我自然也對他沒有辦法。
『啊嚏!啊嚏!』這個時候居然沒忍住連打了兩個噴嚏。
隨之便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猶然升起,不禁搖了搖頭,再定神一看,眼前人居然有些模糊。
心中不禁一緊!
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發病,不然……一想到後果又不知覺地打了個寒戰。
就在我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卻未注意對面之人突然一個靠近!
「嗚……唔……」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此刻緊緊摀住我口的人。
他到底有完沒完,這陰晴不定反覆無常的性子到底何時是個頭。
就在我剛想掙扎著欲張口之際,一個帶有威脅性的聲音在耳際旁響起……
「別動!有人!」
我一聽,頓時僵直了動作不再抵抗,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卻不見一個人影。
收回視線的同時,突然感到腳底的濕地微微有些震動,不禁本能地屏住呼吸,這個時候、這種天氣、這個地方,又有誰會來?!
憑著松土的振動,似乎來人不少,隱約中可以聽到馬蹄聲,卻又輕遠地仿若幻覺。
天依舊灰茫茫的,這滿佈的烏雲似乎叫囂著讓人難受,明明感覺像要下雨的樣子卻久不見落雨,心中不禁泛起一股煩亂,突然,一陣涼風從側面襲來,我不自覺得一個哆嗦,體溫較之前感覺又低了許多,頭也漸漸有些沉了起來。
心中暗自叫苦!
潯月!你可要撐住,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就在我與自身的寒意做抗爭的同時,驀然感覺肩上一軟,愕然抬目!
卻發現他竟然單手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我的身上,如若不是這只此刻依舊死死緊捂著我口的手,我定會以為他有人格分裂。
不解地看著他,雙眉微蹙,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看什麼看!」見我有些訝異地看著他,他雙眸微微一遽,朝我厲聲喝道。
我心中無語,你若要給是你的事,反正現在我也冷的緊。
就在我們『兩兩相望』之際,那陣陣馬蹄聲卻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