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你們都如此傾心於她?!她到底比臣妾好在哪裡……即便她現在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你們…也都不願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人嗎……為何…為何是她……」她喃喃自語又似在控訴著什麼,一直把頭埋進看不清此刻她的表情,可說出的話卻字字帶著不甘和……嫉妒。
翛冉聞言一時愣住,心中卻知她口中反反覆覆的『那個她』指的是誰,心中不禁一陣瑞痛。
剛想伸手拂過她那披散開來的髮絲時……
「不過即便如此,現在亦都無所謂了…無論她是潯月也好、什麼牙兒也罷、如今…呵呵……你和司寇邪誰都得不到她…就連那個巹國的鬼潚恐怕也只能到黃泉下才能見上她一面了…呵呵呵…」貼在他胸口的臉上逐漸綻放出一抹明媚微笑,此刻卻透著一絲滲人的寒意。
纖長有勁地手指幾乎同時劃過她的頭頂,一個停頓。
翛冉一個心顫,褪去那先前的雍容,一雙眼睛寒芒如針變得冷厲。
瞬時一陣冷硬烙疼了她!
毓嬌愕然抬眼,發現此刻他眨也不眨地緊盯著自己。
原本半夢半醉的眼神一個驚醒!雙眸不禁睜大,自己…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
她的目光,最終停落於翛冉那倏然沉鷙的臉色上。
瞬間僵硬了面部表情。
一股深諳的氣息從面前之人身上冉起,刺得人不寒而慄。
毓嬌頓時一個輕顫,血色全無,原本還感覺炙熱的身體此刻卻從腳趾冷到指尖。
剛想起身離去時……
一雙大手遏制住了她的退去,抓住她手臂上的力道大的駭人。
毓嬌一臉慘白驚慌地望著此刻瞪著自己的人,感覺剎那一切都停止了。
時間也好……心跳也好
彷彿有股巨大的黑洞正慢慢地吞噬著他們……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翛冉一雙柔美的眼睛浸滿了寒冰,一付要將她生吞的樣子。
毓嬌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一軟,竟就這麼跌坐在地上。
頭似撥浪鼓一般不住的左右搖晃。
見她不語,翛冉驀然心中竄起一股生火,一個下蹲,毫不憐香惜玉地把她從地面上又一把抓起。
雙手硬生生地扣住她的雙臂,低聲喝道:
「你給朕把話說明白了!什麼潯月、什麼牙兒她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不!臣妾什麼都不知道,臣妾方才是一時迷酒,不知胡說了些什麼」毓嬌緊閉雙目,抵死不語,原本七分醉的酒意早已蕩然無存,現只徒留一抹殘酷的清醒不得不面對。
翛冉見她一副死不承認的樣子,頓時火氣一沖,許是之前又飲了些酒的緣故。
「啪!」一陣清脆的聲音劃過夜際。
毓嬌一身狼狽的又跌坐於地面上,一臉錯愕不可置信地抬頭。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動手!
「今天你要是不把話給朕說仔細了,你信不信明天你也不再是什麼一國之後了」翛冉一臉陰鬱,臉色極其難看。
隨著他的話語剛落,一滴清淚亦隨著他的威嚇音聲落下。
毓嬌原本還驚慌失措地神色緩緩變得平靜,直到嘴角揚起一抹諷笑。
不知是笑他的怒,還是笑自己的傻。
終於心中一定,朱唇微啟:
「是的…蘄皇,潯月就是牙兒……牙兒便是那潯月」她語畢,一個抬頭望著高掛在夜上的清月,有些刺眼的光投射在臉上,上唇的弧度不斷蔓延開,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不知是否她的話帶給他太過震撼,只見翛冉原本冷酷的表情頓時掠過一抹難以置信又一絲狂喜和不確定,複雜的很!
毓嬌抬首望著此刻的他,頓時冷笑道:
「難道現在你還想著那輪皓月嗎?她亦拭,你們再也找不回了……」
毓嬌見他不語,眼底閃過一絲悲傷又繼續說道:
「怎麼?難道不是嗎?無論她是潯月還是牙兒都已經葬身在那離園之中了,你還期許著什麼」毓嬌嘴角冉起一絲殘忍。
「閉嘴!」翛冉緊握著雙拳,衣擺在夜風中肆虐地舞動著,他鐵青著臉,熊熊烈火似乎欲衝破雙瞳而出,在夜幕中散發出駭人的陰霾。
可跌坐在地上的她似乎並沒有被他的怒氣所嚇,望著眼前這雙漂亮的眼睛,原本陰霾地表情突然顯得更加陰冷,反而多了一份決絕。
『翛冉你變了,你變的暴戾,卻毫無自覺……』毓嬌一個抬眸,聲如玉碎,披散著頭髮的她,此刻此地、是如此的嫵媚又如此的哀怨。
「朕變成什麼樣子還輪不到你來評論」翛冉冷著雙眸看著她又繼續沉悶道:
「你還欠朕一個解釋!明日一早梳洗裝扮好了再到朕的書房來」說完便不再逗留的拂袖而去…
毓嬌悵然所失的望著離去的背影,揚起的手最終停止於眼角處…
突然用盡全力大喊:
「你不但見不到此時的光就連彼時的陰暗也回不去了……」
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不是委屈亦非羞憤,更多的是對如此無能無法抵抗的自己感到憤怒。
翁聲還震在耳邊,翛冉一個震住,只覺身子突然被掏空了般,硬如磐石的胸膛中,悶哼一聲,五臟翻騰,氣血上湧。
而她則氣息孱弱的跌坐在冰涼的地上,久久不起。
猶如在暗夜裡沉沒的影子,自己並沒有朝著所向的光亮榮華走去,而是一步步在愈來愈深的夜裡不停地走下去。
眼前這個斷然離去的男人從來不曾在自己的身邊、也更從來沒有打算與自己一起前行,一起朝著那光亮之處……
山坡上,有的地方草色還露著有些則已經枯黃。
轉眼間,竟然已經迎來冬季……
微黃的陽光斜射在山腰上,微微露出點粉色。
穿過草野,遠遠就看見他玄白色的長袍飄然在風中,印象中他還是第一次穿這顏色的衣衫。
那與風纏繞的黑髮比初見時又更長了些。
一瞬間似乎天和地的界限是那麼朦朧。
漫不經心地勾出絲絲回憶,亦勾結住了我的視線。
孑然出塵的氣質,一身傲氣卻又與一種與世無爭的溫潤相得益彰。
他背對著我,站與那高地處似乎在凝望著彼方……
我默不作聲只站於離他不足十餘米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