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的步伐終還是緩緩放下。
還是讓她一個人去傾訴吧,讓他們父女倆好好獨處…
可是……為什麼?看到她蕭涼的背影,自己的心…
竟然如此撕痛!
司寇邪不禁一個抬手附在胸口上,凝望著眼前的人……
不記得到底哭了多久,久到整個身體似乎被撕裂般地刺痛、無力。
我一個癱軟坐在墳墓前,一邊又一邊地用手擦拭著墓碑上面的塵埃……
直到指腹上的皮被摸破,直到一道鮮紅刺了我的眼才駭然停止。
「月兒!」幾乎同時,司寇邪心慌地喊出聲,一個箭步衝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一臉不忍的看著我。
「你看我,本是要替爹爹擦乾淨的…卻……」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手上的力道一緊,接著連帶著人被他抱住,頓時跌入他那永遠溫柔溫暖的懷中。
突然那種難受窒息的感覺漸漸褪了下去。
「爹爹將傷痕纍纍的靈魂帶入進這黑暗和孤寂中…而我卻…從來沒有盡過…一個作為女兒……該盡的……」我躲在他的懷中,緊握雙拳,幽幽開口道。
「別說了!別說了……父親他從沒有怪過你…從來沒有!他同我一樣…亦是用整個生命來愛你的!」司寇邪緊咬著下唇,心如刀割地低訴著。
「邪…」我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淚便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滴,在他的懷抱中放聲大哭。
那淒厲的聲音久久不散。
墳墓的寂靜和虛無緊緊地包圍著我們……
他緊緊地摟住我,緊緊地貼合自己,緊得不露縫隙……
感到他的體溫是如此的炙熱,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是那麼的暖心。
已經不再感到痛苦也不再感到悲傷,只有淡淡的餘香縈繞在彼此之間。
驀地,一陣沁風帶著一片綠葉繞過那依舊無言聳立在那的墓碑上……
碑文上那一道血紅慢慢地滑落下來,描出一條血痕
突然,他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
我聞言不禁一個抬首望著他眼底的纏綿頓時不再有淚……
墓碑,在幽靜的睡眠著,披著一層淡淡的薄紗。
兩個人影相互依偎著漸漸沉入……
他身著黑色寬衣,內寢昏幽燈火映照在他冰冷如雪的眸瞳裡,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陰霾神采。
鬼潚一雙沉如深淵的雙瞳讓人感到一股蕭冷,此刻他正聽著豫鄂易的調查。
「你是說這個牙兒不過只是在之前的黑河之困中才遇到翛冉的?」鬼潚平淡的語氣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只單手托腮斜視著一身灰白色長衫的豫鄂易。
「回巹王!是的,而且據調查這個叫牙兒的因為在黑河為了救一個護衛隊長被羽箭射中後,蘄皇才把她移到離園中醫治的」豫鄂易一臉肅靜。
內寢一度陷入冰一般的冷寂之中……
「那他們之前?」鬼潚一個側頭,看似不經意地問道,淡淡的語氣摻著絲絲的涼意。
「並不曾相識」豫鄂易據實回道。
「喔?是嗎…」只見鬼潚突然沒了下問,稜角分明,濃密的劍眉此時此刻顯得格外的深沉,如狼一般犀利地眼睛…
一旁的豫鄂易微微低首亦是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黃昏染浸天際最後一縷銀灰,亦同時把整個大地帶入又一個夜晚之中……
傍水的村莊,依山的城鎮,夜晚的街道燈火通明,迎風招展的客棧旗幟,『太白客棧』這是繡在旗幟上偌大的四個字,名字很詩意也很給力,只是……
「喲!這位姑娘,你怎麼揩我油啊?」一個滿嘴鬍渣身高不足七尺的瘦弱男子發出一陣怪叫聲,自然引起周圍客人們的注意,個個回目,看著到底是哪位大妹子居然如此想不開吃這位仁兄的豆腐。
「揩豬油啊?」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這個男子,不過是過道人擠不小心手肘碰了一下他,就被冠上如此響亮的『罪名』。
男子看我非但不羞反將他一軍,頓時愣在原地。
周圍的看客們也發出一場哄堂大笑,可我卻笑不起來,無視繼續在身邊石化的某人,端著手中的熱粥上了樓梯。
這裡是我和司寇邪拜了父親後投宿的客棧,已經三天,但是……
「喂!粥來了!」我粗魯地一腳踹開房門把粥往桌上一擱,冷眼對著床上的人。
「你就不能溫柔點嗎?門開了那麼大萬一這涼風鑽入,我說不定傷寒會更嚴重」不用懷疑,這句話不是從別人口中飄出的,說話之人正是我們可愛的司寇邪小朋友。
此刻他把自己包得像個蠶寶寶,只露出一個頭,雖然樣子很可愛不過這…眼神……很欠扁。
我承認他第一天到這客棧時是有點受了寒,不過當天晚上就已經恢復過來並且還很『活躍』了,居然裝病要我伺候他吃喝,就差拉薩了。
我懶得理他,一個回身把房門帶上,繼續坐在桌邊看他表演。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受不了他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煩躁的開口。
「我渾身乏力,你把粥放的那麼遠要我如何下腹啊?」司寇邪啊司寇邪,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沒透過現象看到你的本質,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悲哀。
我無聲的在心底深處發出一陣吶喊,便起身把粥端到他床邊。
「這樣總可以了吧?」我沒好氣的看著他,不是我沒愛心,只是任誰明知道對方是故意裝病卻又拿其無可奈何時都不會打從心底裡笑出來的。
只見司寇邪一副吃定了我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裝作起身,然後又『虛弱』地倒下,反覆幾次,我嘴角抽搐,已經忍無可忍了。
「算了!別裝了!我可警告你,這次是我最後一次餵你」我壓低聲音,在替自己悲哀的同時又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殘酷。
司寇邪一雙邪魅的墨黑瞳一絲狡黠閃過,根本沒有一點病態之姿。
只見他終於可以自己起身了,半靠在床欄上,稀薄溫潤的雙唇慢慢張開,那嘴角慢慢揚起的壞壞的笑,肆無忌憚,刺眼的很!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勺了一湯勺粥送到他嘴裡。
直到碗終於見底……
「月兒」就在我轉身放下碗時,身後的人突然深情款款地開口道,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種醉人的溫柔……如果是以前我或許還會被他這磁性的聲音給迷住,但是現在……
我只感覺背脊處沒由來的一陣『寒意』。
「額…糟了!我還沒給掌櫃粥錢呢?」我神色慌忙地拿起剛放下的碗,便直朝房門口邁步。
可就在我右手剛觸到門把時,只感覺身後一陣細風穿入後頸項裡……
「啊!司寇邪!」我一個驚聲!只因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全身無力的人不知何時竟已跑到我身後,一把抱起我。
「你不是病了嗎?」我斜眼他。
「喝了粥感覺好多了」他回道。
「那還不好好地給我躺著休息?」我繼續斜視他。
「嗯,但是一個人睡不著,所以……」唇邊帶著我所熟悉的笑容,勾勒出的弧度讓人看了不禁深陷下去。
「你?!…」剛欲開口卻迎上他炙熱的雙眸,頓時,臉上染起一片殷紅。
面面相覷……
夜色瀰漫,夜闌更深……
舌尖的糾纏讓自己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昏暗地燭火下,低嚀的呻呤,粗重的喘氣聲伴隨著幻夜,讓整個空氣中都瀰漫開一股迷離香…
此刻,在深邃漆黑的天空中,還散佈著幾顆碎星,床上懸掛著粉白色的紗帳被夜風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