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剛微亮,迎面便撲來一股清冷潮濕的空氣,原來是下霧了!雲霧在流動著,遠處的青山被白茫茫的散霧擋了住,模模糊糊看不清。
茫茫的霧氣和隱約可見的樹木山,構成了一副神氣莫測的大自然水墨畫。
集市上兩邊的商店紛紛張羅著開店,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天氣影響心情,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而此刻蘄殿內卻見一個身著翠色宮裝的女子從蘄皇的內室裡邁出,神色有點慌張又有些喜悅,頭低的甚低,而沒留意到迎面而來的一群人。
「唔!」突然身穿翠衣的女子被一個人推翻在地。
「哪個奴才不長眼!」險險被撞倒在地的毓嬌柳眉微蹙。
只見被推倒在地的女子先是一愣,待看清面前之人時隨即臉色煞白雙腿一跪,恐慌地泣聲道:
「奴婢該死!瞎了眼沒瞧見皇后娘娘!請娘娘責罰!」
毓嬌穩了穩慌亂的腳步,抬手退了欲上前攙扶的侍女,冷聲道:
「何事如此慌張?」
「回…回…娘娘!蘄皇…蘄皇醒了」被喝的侍女早已嚇得六神無主。
毓嬌急步而入,滿室的藥草味比前幾日淡了許多,床上懸掛著月白色繡著流雲的紗帳,鵝黃色的緞面錦繡被,見他已然起身半靠在床上,床邊炷了一支香……
他只著了一襲淡黃色的裡衣,一頭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面容略顯蒼白,亦流露出一抹憔悴,但一股無法掩藏的寒氣卻從週身瀰漫出來,渾然天成,不明白這才剛醒何事又惹了他。
「蘄皇這才剛愈何以如此急於批閱?」毓嬌放柔聲線,面帶淺笑地朝他移步,見他手中正拿著一本奏折。
隨從的伺候的侍女們皆屏氣凝神,臉色一致的難看。
原本就寂靜的內室此刻更是蒙上一層沉寂,讓人都懷疑這滿屋的人到底是真是幻。
翛冉聞言緩緩抬起雙目,平靜的開口道:
「皇后可知這是誰的上奏?」他面無表情,唇角掠上譏諷。
毓嬌聽他這麼一說不禁又瞥了一眼此刻他緊握在手中的奏子,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邪』字卻又不敢斷言,故默默地搖了搖頭,又向前移了幾步。
「這…是…司…寇…邪…的…辭…官…書」他一字一字的吐出,一股沉鷙氣息,隨著低沉的聲線漸漸瀰漫出來,咄咄逼人。
毓嬌瞬間僵硬了面部表情卻極力地強壓住心底的異樣,他居然……提出辭官?!
翛冉似乎並未留意到她的異樣又繼續說道:
「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向朕提出辭官…簡直是忘了自己是誰!他以為自己是誰?!他不是一個普通百姓更不是一個小卒小兵,而是一個堂堂的蘄國大將軍,居然…說辭便辭…他把朕當成了什麼!」內寢昏幽映照在他此刻清冷如雪的眸瞳裡,竟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陰霾冷意。
毓嬌一時失了神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彷彿被人在胸口中用力的紮了一針,這樣的翛冉自己還是第一次看到!
他居然這麼生氣,可…似乎又…並不只是針對司寇邪突然提出辭官…似乎這憤怒中還摻雜著些其他的因素……
「好!很好!好個司寇邪!這真是給朕病癒後的一份大禮啊」翛冉不顧一旁僵硬的毓嬌,嘴角揚起一抹絕美後迅速恢復了陰鷙臉色,語意凜然,柔美的線條此刻顯得異常冰冷。
此時此刻原本還處在滯神中的她在聽到他的話語後忽然一個驚醒,心弦猛地一顫,強壓住雜亂心緒低聲勸道:
「蘄皇才剛愈可別為此事動了怒又傷了身體,這…這司寇…司寇將軍怕是有什麼緣由的,不如等蘄皇身體痊癒了再詳問不遲」
「緣由?詳問?」翛冉驀地陰了臉色,似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後又繼續說道:
「緣由自然是去尋人了,至於詳問…恐怕此刻他人在哪…朕都不知,哪來的詳問」他嘴角牽起一抹殘忍,輕緩的聲音帶著些許疲倦和沙啞,卻沒有一絲猶豫。
毓嬌不再言語,一個抬眸正好對上他的眼神……是那般淡漠,毫無波瀾…
淡然中卻又透著一股殺氣……
亦有些恍然總感覺他這一病後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樣了又或是…應該說…他體內的某些方小說西正逐漸被喚醒,讓人不寒而慄…
他給她的感覺,冷遍她的全身,毫無溫度……
「掌櫃!你這店的魚味道還真不錯!」一個不算大的酒店內一個客官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還不忘感謝老闆。
「可不是!我們這裡的魚都是一早從自己的河裡直接撈上來的,不僅味美還更新鮮呢」一旁的小二聞言不禁得意的一仰頭,無視此刻櫃檯上那張抽搐、不斷變化顏色的臉。
我瞥了一眼繼續討論魚肉鮮美的二人,有種很難用言語表達的憤怒。
我臉色不白不紅,不青不綠只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柔情似水』的看著面前之人……
眼前這個人,之前是不讓我吃肉,現在又讓我吃魚肉,我知道了…他…這是……容不下我!
「我可是有提醒過你的,這是魚肉自然就有刺,誰讓你如此狼吞虎嚥的」司寇邪攤了攤雙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我被魚刺卡的吞不下,吐不出的他居然還在一旁給我說風涼話,雙目波光鱗鱗,一個抬手緊抓住他的衣袖,用眼神控訴道:
『你丫明明說這是魚丸,有誰會想到哪個殺千刀的,居然做魚丸都不捨得去魚刺的,留下這麼一根紀唸書讓食客惦念他……』
「嗚嗚嗚……」我瞪著他又朝掌櫃檯上努了下嘴,第二次用眼神警告他『你如果再這麼跟我耗時間看我出糗的話,等事過後我非塞條活魚到你嘴裡。
司寇邪終於被瞪得有些自覺了,輕咳了一聲開口叫掌櫃。
「姑娘!您咽口飯就吞下了」掌櫃雙手微搓,和藹可親的說道。
我聞聲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緊握雙拳!一道寒光掃過,你是怕我死不了活下來告你是吧……
司寇邪終於良心發現,向掌櫃要了杯醋這才救了我一命。
又是一個夕陽西下,厚厚重重的雲盤踞在天上,夕陽的餘暉只能趁著一點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縷縷彩妝成一抹胭脂的薄媚,讓人捨不得移開半分視線。
周圍一片寂靜,遠處暗藍色的峰巒重重疊疊,矗立在剩下一抹殘陽的茫茫天際中讓人恍如以為是海市蜃樓般……
我們已經近一個多時辰沒有說話了,嚴格說:是我已經一個多時辰沒和他說話了。
「月兒?」司寇邪放低聲音附在我的耳邊。
我照舊頭一側,假裝在看周圍的風景。
「月兒?還在生氣?」身後是他鍥而不捨的『搭話』。
哪壺不開提哪壺!直到現在我還覺得喉嚨處似乎有異物卡著,難受的緊!
見我依然不理他,司寇邪嘴角微微一扯,便直起身繼續『冷戰中』……
夕陽向大地灑下金輝,整個街道披上了一層蟬翼般的金紗,大地亦彷彿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其實我也並非小心眼為這事生氣,只是想到前幾日他『無故』鬧彆扭,所以才想『報復』一下,借這事耍點小性子而已。
曾記得有個朋友問我:是喜歡日出還是日落?
當時我毫不猶豫的回到:日落。
思緒到此,不禁又抬起頭望著籠罩在我們頭頂上的一片紅暈,詭秘的形狀,魅人的神色,讓人一下墜入其中……
不知覺地慢慢合上雙眼……
「好吧!我認輸了!說吧,你到底怎麼樣才肯開口說話?」身後突然響起他的無奈,我忍不住嘴角揚起,哪裡是在跟你比這個。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後面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成為今天的悲劇。
「以後不許一早就沒了人」我鬼使神差的居然脫出這麼一句,待話已說出,臉上頓時一紅。
「額?!」司寇邪始料未及我居然提了這麼一個條件,待明白過來整句話的『深意』時頓時笑聲響徹週身,摟著我的手不禁又緊了緊。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月兒是不習慣一早醒來只有一人啊」司寇邪眼底笑意越來越深,我恨不得把他那裂開的嘴再扯大點。
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是不是就叫……覆水難收啊?!
我仰天悲歎……
有種想咬舌自盡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