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再說!」他劍眉微擰,英俊五官籠罩著密雲。
不顧周圍人投來怪異的目光,我一把拉住他朝上樓走去。
前腳剛踏入房內,我便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微微瞇了一下眼。
直覺告訴我,他肯定早已知曉此事。
「沒錯!我是早已知道這個消息」禪煜邊說邊似無意地帶上門栓。
我抿著唇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靜待他的後話。
「我之所以未告訴你,就是怕會影響你治療的心情」他低沉壓抑的嗓音裡滿是憤怒。
我不禁一愣!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
四目相對,一時靜言。
面前的禪煜是熟悉的又是如此陌生,溫熱的氣息撲近,使得我不得不往後移挪。
「答應我,等治好你的顏傷後我定會帶你回去見他…」只見他突然伸出雙臂緊緊扣住我的雙肩。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又或是無法開口回答。
「答應我!」他堅定的語氣中含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傲氣。
心弦猛地一顫!擰眉!
我靜靜地看著他,眼波中劃過初見時候的淡然,許久才鬆開緊咬著地下唇,緩緩地搖了搖頭……
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明明之前還是晴朗的天。
司寇邪怎麼又會去迎戰巹軍?他不是回去辭官的嗎,還是說這其中另有隱情。
心……無法平靜
移步走至窗台,伸手推開木窗。
也不知禪煜是何時出去的,此刻迎面撲來的空氣竟顯得有些清冷…
相比之下,此時最令我在意的還是禪煜的舉止,不明白他為何對我欲回蘄國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態度。
窗外,絲絲水珠從屋簷上滴滴落下,像極了一幕水簾掛於面前。
越看心裡越無法平靜,心意一定便不再多念。
毅然轉身!簡單的收拾了下帶來的衣物,便打算留下字條先行離去…
至於為何這次行為如此決然甚至可以說是衝動和任性,只因心中不斷擴散的念頭攪得我不得安寧,似有一股無形的氤氳即將飄至而來……
「你還是打算回去」果然,剛推開房門他便已然站在門外,一身青色的長衫顯得有些寂悶。
四目相對,我不言不語,也未做出任何的舉止,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希望他能明白,無論任何事他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沉默了片刻後,只見他眼底瞬逝閃過一絲異色。
隨即緩緩開口道……
「你是打算回去陪葬嗎?」
淡然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和一絲音律的起伏。
聞言,不禁睜大雙瞳,胸口一陣緊縮,希望那兩個字還有其他的含義。
「實話告訴你,這次你男人被派去迎戰,定是凶多吉少,你現今回去不但幫不了他,反而…還會賠上你自己……」只見他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猛然收了聲,即便顯得如此倉促。
我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他不禁覺得背脊直髮冷,卻又不得不極力地強壓住此刻雜亂的心緒。
可僅僅停滯了幾秒,我一個激動,丟下手中的包袱,步至他跟前,舉止粗魯地緊拽著他的衣襟,雙目清冷地直視於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有這麼一瞬間,感覺時間就此凝固結成冰。
如此針鋒相對還是頭一次。
我直視著他,眼神堅定。
可他之後便再沒有吐出半個字,只是眼底深處有我看不透徹的陰霾。
許久,自知無法從他口中再探得什麼,收斂起眼底的失望,別過頭。一個側身與他擦肩……
「你會後悔的……」這是我聽到他最後的一句話,聲音似遠似近,音繞不去。
我緊咬著的下唇,似乎像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嚨般難受。
後悔?!回去後會不會後悔我不知,但是,如若現在我不回去的話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
看著頭也不回,那堅毅而又柔弱的背影,禪煜沉默不言,靜靜立於原地,緊握地雙拳關節處青筋爆出,眼神中透著一股蕭冷……
夜……像被凍結般地籠罩在大地之上。
周圍的一切都沉寂在其中,毫無生氣。
「巹王!這次那個翛冉果然派戰的是司寇邪」豫鄂易臉上似增添一份沉悶。
「哼!試問他們蘄國除了一個司寇邪外還有別人嗎?」鬼潚不屑地扯了下嘴角,隨即一口仰盡杯中之物。
「巹王打算何時進軍?」豫鄂易探問道。
「這場遊戲尚還缺少一人,何必急著開局……」只見男子微微瞇了一下眼,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捕捉不到半分神色。
「巹王此言?」豫鄂易微微側頭問道。
「你明知孤所指的是誰」男子不悅地壓低聲音。
豫鄂易聞之,不禁微微低下頭便不再言語,只是低下的頭卻掩飾不住他眼神中的複雜,明明這是一個專屬於男人的戰場,又為何偏偏要把一個女人牽扯進來。
自從巹王那日放走那個女人後,整個人就變得更難以捉摸。
他們的相遇,似乎冥冥之中已經暗示了結局。
他們的將來,是否會因為這次戰爭而各得其所就不得知了,只希望到時不要出現傷人又傷己的事就……
「你怎麼還愣在這…?」
低沉的聲音如那利劍的寒風拂過臉上,讓人不禁心底一涼。
正陷入自己思緒中的豫鄂易猛地一個驚醒,隨即恢復常態,恭敬地作了揖後便愀然退了下去,隱入黑夜之中。
只留下一個再適合黑夜不過的男人,一襲墨紫,銀絲鑲邊長袍。獨自坐於背椅上,望著窗外若隱若現的清月。
「孤定要把你這輪皓月從夜空中射墜下來…」唇邊帶著讓人戰慄的笑容。
深沉隱忍的恨意從男子的口中迸出。
涼風乍起,夜默然不語,冷卻似一片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