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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朱雀洞主 九ま 文 / 小羊毛

    總算出來了。她怎麼樣了?庭院的陰影裡赫然站著朱雀洞主。

    你不是回朱雀洞去麼。凌厲冷冷地道。這裡的事不勞費心。

    我本來是要回去的,不過仔細一想,朱雀洞被你們弄成那個樣子,神君怪罪下來我可受不了,還是把這女人送給神君,將功補過來得合算。

    你再敢對廣寒糾纏不休,我絕不放過你。

    你也該清楚你一個人殺不了我。朱雀洞主欣欣然道。不過你們人多,什麼夏家莊,什麼銀標寨,我也不想惹。我從來只是個遊說的,我就不相信說不動你放棄了她?

    你還有別的事麼?凌厲背轉身,作出一副話不投機狀。

    ……倒是沒有——不過你可要好好想想,我這一走,這女人是純陰之體的秘密想必就要在江湖上傳開了。到時候你若還帶著她,麻煩恐怕不止一點點——尤其是,我雖然不找你要人了,但神君自己來找你要人,你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你這樣算是威脅我?

    馬馬虎虎了。朱雀洞主道。我也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別怪我沒提醒你,偷襲我也不是什麼好出路。

    凌厲果然把手放了下去。他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有了將朱雀洞主斃於劍下的念頭,但朱雀洞主這施施然的態度令他終於還是明白他早已有備。

    我不會把她交出去的。凌厲道。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用什麼威脅我,我不會把邱廣寒交給任何人,你聽清楚了沒有?

    朱雀洞主倒真的是一愣。凌厲,你當真是凌厲麼?他頗有點懷疑地道。不過他隨即又笑道,當然了,純陰之體的女人,你捨不得放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與性命比起來,再寶貴的女人也不值吧?

    我現在只希望她能不受到傷害,這與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無關。我要留下她,是因為我曾經說過要保護她、照顧她。這些話你聽懂了就快給我滾!

    我倒是聽懂了。朱雀洞主道。但是想不通。

    凌厲不再理睬他,逕直往屋裡走去。

    你當真不怕我把消息傳出去?朱雀洞主提高了聲調問道。你說你是為了她的周全,我卻看不出你有本事讓她不被人搶走!

    你說什麼。凌厲的步子停住。

    再說了,你也不該不明白,從來就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她。水性純陰生性放蕩,天生殘忍涼薄,注定不是好人,這些你也應該知道吧!倘若你不信,覺得這個女人並沒有那麼可怖,那麼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是個明證。你要知道一個人的本性是無法改變的,水性純陰的本性就是去傷害他人,自己卻永遠不會受傷!

    凌厲只是了冷笑了一聲。我從來不相信那些無稽之談。是,我是聽說過,水性純陰之描述的確如你所說,但古往今來,有典可查的只不過一人,那個人生性放蕩,殘忍涼薄,那是她;廣寒是廣寒。

    她如此殘忍地殺了一個人,你總是親眼看見的吧?

    那難道不是你們逼她的?凌厲高聲道。她一個從不沾刀劍的弱女子被你們所迫,為自保而殺人,這也有錯?

    嗯,從不沾刀劍……朱雀洞主嘿嘿一笑道,你先不必激動,我只是跟你論論道理——你是否記得關於以前那個水性純陰女子的記載中,她平日裡也是不沾刀劍的弱質女流?可是呢……就這樣一個不涉江湖的民間女子到二十多歲卻已經殺了十幾個人,你要以「弱女子」來給邱廣寒辯解,這是不是也有點牽強?

    我可以承認廣寒今天的確是異常了,但若不是你們的人意圖非禮她在先,她決不致受如此大的刺激以至性情大變,難道這樣你也要與什麼純陰之體扯上關係?再說了,她們再是有你所謂的殘忍,身為弱女子又如何殺死一個男人,如果那個男人不是自己丟了魂魄!

    你正是說中了,凌厲!朱雀洞主道。水性純陰就是能令男人丟了魂魄。你以為她們殺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麼?恰恰相反,今天的事情,我倒比較相信是你這個女人引誘了朱雀山莊的使者,否則他決不可能這麼大膽地去動我送給神君的女人!

    凌厲勃然大怒,烏劍振出向他刺去。這一下直是十二分氣力地要致人於死,逼得朱雀洞主一連向後退了五步才避開。他似乎也被他這怒意震到,連忙右手掣出那長長的利刃——實際上是一柄四角錐形長刃——趁著凌厲又一劍略低,反手一壓,動用全身力氣矮身及地,才將凌厲的劍死死地壓到了地上。

    你先不必為她動怒。你如不信,我就跟你打個賭。朱雀洞主道。

    好……你要怎麼賭?凌厲劍身為他所壓,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瞧。

    一年之內——倘若將來的一年之內這純陰的女人不變成我所說的那樣,就算我輸了,我就永遠不來糾纏她;否則你就乖乖認輸,把她交給我帶給神君。

    凌厲咬著牙道,就是說,只要這一年她不變壞,就算我贏了?

    對。朱雀洞主道。怎麼樣?

    好——只要你不使卑鄙的手段,我就跟你賭!

    一言為定。朱雀洞主撤錐後退。我一年之內就不與任何人說起她是水性純陰之事,自然也不會告訴神君。但你若輸了,就別怪我。

    凌厲聽他如此說,也便放回了劍去,道,賭約既定——凌厲請教姓名。

    卓燕。朱雀洞主說了兩個字。

    我記下了。凌厲道。

    卓燕略有蔑視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準備好了到時反悔,那最好趁這一年好好練練武功,不然的話,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我何須反悔!凌厲不甘示弱。

    眼見天色已有十分亮了,卓燕不覺皺了皺眉道,不多說了。我最恨見天光,你好好看著你女人罷,我回朱雀洞去了。

    凌厲見他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影影憧憧的屋簷遠處,自己卻立在原地,心中一時彷徨起來。

    一年。他想。廣寒,我是替你又拖了一年,可是我卻連你現在睜開眼睛會是什麼樣,都不知道啊!

    他同樣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邱廣寒已經醒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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