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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八 文 / 小羊毛

    邵宣也看見凌厲從苗府門口出來的時候實在也鬆了口氣,也幾乎吃了一驚。若非凌厲的黑衣前沒有條子,他幾乎要以為又是伊鷙堂的人出來了。我還在擔心你怎麼出來。他說道。沒料到你不用繩索了!

    任務完成,我向來走大門出的。凌厲道。廣寒不在這裡。

    嗯,其實我已知道了。邵宣也道。適才有幾名伊鷙堂眾出來,我尾隨他們,聽他們說話,大致感覺如此。我用你的繩子,將那掉尾的一個套了來,逼問他情況,果真說沒有抓邱姑娘。我問那神秘黑衣人是何身份,他也說不知道,看樣子亦非虛言。而且說那黑衣人也不在這裡。

    凌厲一邊換去黑衣,一邊道,那你說下一步怎麼辦?

    昨晚我們去追的方向恐怕真是沒錯的。邵宣也道。如今天亮,去找找有沒有邱姑娘沿途留下的線索。

    好。凌厲繫好了衣衫,接過劍。走。

    然而,什麼也沒有。

    追到了昨夜所到之地,什麼也沒有。該調查的,昨夜已調查過,並不曾在鎮上留宿。

    那又為什麼!凌厲捏緊了拳頭。為什麼會有人要擄走廣寒呢!她從未與任何人結仇,甚至從未出江湖行走,怎麼會有人要對她不利?如果是因為我的緣故,總也要有人來給個說法了吧!

    別急。邵宣也道。昨晚我就是太急了,以至未能好好想明白。此刻想想,前面的岔路主要是兩個方向,一種往北,一種往西;往北而行,可能過江;往西而行,可能遇山。他們若趕一輛馬車,是過江的可能性大,還是翻山的可能性大呢?

    若要翻山,馬車自然不便。凌厲道。過江的話如遇大船,還可挪至船上。

    那麼你就押他們是往北?邵宣也道。

    我……凌厲跺腳道。這又豈是押一個方向便可解決的事情。

    本有一匹快馬,卻換成了馬車。我倒也覺得過山的可能性不大。不過為防萬一,我們先往西走,看看到山之前有無端倪。若無則返回往北追趕。

    如此大約又要多花一天時間,恐怕我們已耽擱不起。這次我們分頭走如何?

    那麼我們如何聯絡?邵宣也道。

    救人要緊,別的都再說吧。凌厲苦笑著道。總會有辦法的。

    也對。邵宣也道。只求她平安無恙。或者這樣,我走過之路,沿途在一些所在刻個「口」字;若我找到邱姑娘,便改刻呂字。

    那麼我刻「又」字,如果找到她,我就刻雙。

    邵宣也一笑,道,好,我往西走,你往北。假如始終見不著面,那麼……就設法帶信到我洛陽家中。

    凌厲搖了搖頭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到你家去太不合適。

    邵宣也卻在他肩上一拍。不論過去如何。至少這一段,我們是好兄弟。

    凌厲抬起眼睛來。你真這麼想?

    自然了!往後亦是好兄弟,好朋友!

    凌厲一笑,握劍道,那麼凌厲謝過邵大俠厚愛。前日相救之恩,尚未回報。以後邵大俠如有差遣,也儘管來找凌厲。

    你還是這麼見外。邵宣也笑道。罷了,今天我們分頭找邱姑娘要緊。日後重聚,我們三人再一起喝一杯!

    好。凌厲再行一禮。邵大俠路上小心。

    邵宣也也抱拳道,凌兄弟也保重。後會有期。

    凌厲沿著小道,獨自北上。這是走過的地方——剛來了幾個月,又要北上了。但這又有什麼辦法。他想。最好是早點把廣寒找到。可是——誰知道呢。他苦笑。我自己只怕還麻煩不斷呢。伊鷙堂是跟我沒完的了,別的還未算呢。

    正念及此,忽然身後有人大聲喊凌厲,他登時停住了腳步。身後極快地飛撲過來的是蘇扶風,到他近前,陡地剎住了,頭髮衣裳瞬間都擺回了原狀,分毫不亂。

    蘇扶風笑吟吟的看著他,道,你倒不笨,終於把姓邵的支走啦?

    你來幹什麼?凌厲不豫道。你跟著我們?

    是啊。蘇扶風毫不隱瞞。你們一大早去哪裡了我是不知道,不過你們又折回來了,我既然看見,當然就跟了來咯。

    你倒是開心得很。凌厲的口氣顯然毫不開心。你不是有任務在身麼?

    嗯——是啊。不過既然跟伊鷙堂結了樑子,也沒法叫他們找人了,我只好先回去,就說人沒找到,沒法下手咯。

    開什麼玩笑!凌厲道。你就這樣回去,大哥能饒過你?

    蘇扶風一笑,語氣隨即轉為柔和。那你陪我回松江去啊?

    我沒有時間。凌厲道。你明知我要去找人。

    咦,你還要找人?蘇扶風道。姓邵的不是去找了麼?

    我們分頭找。

    你是不是太閒了?蘇扶風道。那個不是邵宣也的女人麼?你又多管什麼閒事?

    凌厲看了她一眼,轉開道,你又來管我什麼閒事?

    ……我還以為你故意支走他,是要回來陪我的。蘇扶風顯然有點兒失落。

    凌厲語塞了一剎,緩了一緩,道,扶風,我知道你不是夾纏不清的人。現在我們各自都有事,所以……還是就此別過,分頭辦自己的事情吧!

    又何必這個口氣。蘇扶風喃喃地道。我只是……誤解了你的想法,又做了場夢罷了。那——她突然又抬頭,展顏道——我陪你一起去找人,可以麼?你走了之後,我一直很擔心你一個人會有危險。如果你真的不想見到我,最多我……不在你面前出現……

    凌厲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只看了她一眼。他記得很清楚,分別的時候,她完全沒流露出半點哀怨的樣子。無論是真的也好,裝的也罷,他都相信她不是那種還會回過頭來糾纏自己的女人,甚至哪怕真的偶遇了,也會繞著走才對。現在的蘇扶風,卻出乎意料地並非如此。

    他有點無奈,只得道,我從沒說不想見到你,只不過你這樣讓我覺得很不像你。而且我也擔心你若是完不成任務會怎樣。你的任務,期限是幾時?

    沒有期限的。蘇扶風愉快地道。

    怎會沒有期限?凌厲皺眉。

    本來是半個月,人在臨安。蘇扶風正色道。但是我到了臨安之後,依據他們給的地址並沒有找到人;我當時一邊打聽,一邊傳書回去告訴大哥此事。大哥也傳信回來,說委託人的意思,這個地址也是很久以前的了,人不在的話只能慢慢找。期限便取消,只是叫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出那個人來將之除去。

    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有何特徵?我或者記得的。

    蘇扶風一笑道,我偏不要你幫忙。臨安城裡我早打聽遍了,心裡也有點數,你這個住在荒山裡的九成九是沒用的。再說,我也不想再把你扯進這些事情裡來了——既然當初,你走得那麼堅決……

    她似乎難過起來,注視凌厲的一雙眼睛。凌厲也注視她。往日的一切又在他心裡微微泛出了顏色來。他撫了撫她的臉。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也許蘇扶風是為他想得最多的一個——也是為了他,最不顧一切的一個。

    你答應讓我跟你一起走了麼?她著急地問。我真的不會拖累你,你放心,我——只是想跟你一起走一段,我會幫你一起找人——最多十五天,我一定自己離開,回來繼續完成我的任務。

    你的玩心未免太重了吧。凌厲失笑。一來一回,你不是要耽擱人家一個月?

    你別這樣,你……你究竟答應了沒有!蘇扶風像小姑娘似地好像要哭起來。

    凌厲轉過身去。走啊,多說什麼。你是越來越不像以前那個蘇扶風了。

    蘇扶風高興地跟上去。因為以前——以前我知道你就算離開我,也是暫時的。但是現在,我卻不知道一旦與你分開,還有沒有機會重聚了。她說到後面,語調又傷感起來。

    我說的是你完成任務的作風。凌厲道。你剛出道時一個月連殺四人,現在那勁兒都哪去了?那時你還不是金牌殺手,現在坐了這個位子,反而對不起這塊牌子了?

    什麼金牌殺手,我是不在乎的。蘇扶風道。我入會是因為你帶我去的,殺人是因為你也這麼做,而且每次我回來,你都會在,我當然動作快了!現在你走了,我早就懶了,什麼也不想幹。這次任務在臨安我才接的,因為聽說你在這裡麼!

    凌厲只好笑笑。看起來我從前待你還真不錯,甚至有點太好——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說你做那些都是因為我,那麼為什麼當初我走的時候,你拒不離開黑竹會呢?

    我……也不知道。蘇扶風道。我只是覺得不能這樣走了。有時候我很奇怪,愈是離不開你,愈不想依賴你。愈是在感情上離不開你,愈想將其它一切獨立出來——想證明我是靠自己存活在那個組織裡的。

    幸好你是那樣的人。凌厲笑道。不然我不知更要累多少。

    我如不是那樣的人,你就不會為我累了。蘇扶風道。你根本不會青眼於我的。

    誰說不會呢?凌厲笑笑,伸手去摟她的肩膀。起初我看上你,可不知道你日後會是怎樣的人。

    蘇扶風靠在他懷裡。你不是看上我。她輕聲地道。你只是像看到別個女子時一樣,想得到我罷了。

    凌厲心下叫她這輕微的語氣竟激得一震,不知為何,手臂一鬆。不過他隨即還是摟住了她,口中調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也不是見到什麼人都這麼想的。你竟吃醋了,這又是見所未見。

    我沒有。蘇扶風道。就算有,也抵不上我離不開你的情緒之萬一。

    凌厲不再說話。他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是覺得雖然懷抱著這個女子向前走去,但卻有種前所未有的痛楚感,一直往心底鑽了下去。

    我讓她跟著幹什麼呢?他一遍又一遍地想。廣寒還下落未卜,我如何又能與本應已斷絕關係的舊好調起情來了?我明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我卻偏偏沒法完全拒絕!我這個樣子,就算找到了廣寒,又怎麼面對她?

    他在心裡暗暗地下了決心。他想我決不碰她。這一路,絕不與扶風再像以前一樣,哪怕一次也不行。縱然我以前不是什麼好人,現在我卻不能碰到她就將所有更重要的事都拋卻,都忘記了啊!

    然而這個夜晚他禁不住又在月下的庭院親吻蘇扶風的時候,他發現這種改變對他來說真的太困難。蘇扶風輕呢著話語,閉目依在他懷裡,這一切都像任何一個沒有心事的夜晚一樣,以至於他脫口就說,這麼晚了,我們……

    蘇扶風等著他把這句話說完,可是凌厲卻偏偏突然停住了。她只好睜開眼睛看他,只見他好像是呆住了在想什麼,完全忘了把話說完。

    怎麼啦?她又靠下去,巧笑著。怎麼不說了?

    凌厲好像是回過神來。我是說……他停頓了一下。我是說,這麼晚了,我……就不送你上樓去了……

    蘇扶風驚詫地從他懷裡站出來,看著他一雙幾乎有點茫然,也因此而陌生的眼睛。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她總是平靜得很快。當然。她說。那我自己上去了,你也好好休息。

    凌厲彷彿全然沒有在意她說了什麼,一個人坐在了庭院裡。他坐了半夜,直到寒意已逼得他略微發抖,他才終於低下頭去,將臉埋在自己的掌中。

    廣寒。他想。你究竟在哪裡呢?只有與你在一起,我才會是最最乾淨的我啊!

    第二天他什麼話也不說。他想,他已經徹底沒有了調笑的心思。蘇扶風也沉默。她是知道他的。

    前一晚他坐在庭院裡,她自然從房間裡看到了。他不睡,她自然也不會睡。她能感覺到他真實的改變。有什麼事能令他變成這樣?她想。難道——難道他真的遇到了——所謂——某個能改變他的人?但是如果是那樣,那個人又去了哪裡?難道是拒絕了他麼?他如此心焦地找邵宣也的女人,難道他喜歡的竟是她?但是——以凌厲的性子,他還不至於會搶別人的人吧?

    蘇扶風是不會問的。她不過問他的任何事情。往日他失蹤十幾天甚至幾十天,她也絕不會問他去找了誰。此刻他沉默,她更不會開口。

    這日傍晚兩人渡江。第三日——連續兩天蘇扶風只是看著他在每個經過的地方焦急而又不得不仔細地打聽。她想不知此刻他心裡有沒有在怪我,因為倘不是我,他也許會走得更快些,離他要找的人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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