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了起來,雨滴打在臉上冷冷的疼,她用手遮著頭部在雨中奔跑,「嘩嘩」得雨簾使她的視野都模糊了起來。舒歟珧留只覺得似有一陣龍捲風襲過自己,回過神來,只聽到「彭」的一聲,自己已處於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暴雨驟停,空氣稀薄,宇宙洪荒在那一刻停止。
雖然做好了一切準備,卻臨場時還是在風雨中凌亂了!她在恍然失神中半天都找不到自己。
腦中像一瞬間飛進無數只蜜蜂,完全不受控制地上演著狂蜂亂舞。
他坐在駕駛位上,暴雨瞬間已將他淋濕,水珠順著他的髮絲一滴滴的滴到襯衣上,他沒有看她,目視著前方,車子緩緩的開動,進而加速,在暴雨中,像一隻梭子穿梭而過,像行走在路面上的快艇。
諸曉晨緊緊的抓著車子頂部的拉手,那樣的車速令她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嬪。
車子在進入小區後開始減速,然後準確的,平穩地停在她樓底下。
在看到公寓門前那熟識的標識牌時,諸曉晨像是瞬間清醒了過來——拉門、下車、逃離……
「晨晨——」甘苑打開入戶門時,看到的是一個面色蒼白、氣喘吁吁、全身濕透了的諸曉晨窿。
甘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情況,只在開門的那瞬間,諸曉晨已闖進屋子,衝進了浴室。
「你幹嘛?怎麼濕成這樣?誰在追你?」甘苑敲著浴室的門,焦急地發問。
「沒事!」諸曉晨靠著浴室的門,那顆心仍在狂跳。
甘苑頓了頓,轉身走向客廳,隔著落地窗向樓下望去,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雨中。
能讓諸曉晨如此色變的,還能有誰?
甘苑走到浴室邊,重重地敲著門,「諸曉晨?樓下的人是誰?」
「……」
「發生了什麼事?」
「……」
「晨晨——,開門——」
「……」
「你不開門我踹了啊……」
「嘎登——」門鎖響動的聲音,甘苑推門而入,諸曉晨站在盥洗台前,望著鏡子發愣。
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那濕透了的衣物像一支製作精良的畫筆,勾勒出她嬌好的身材,她的全身都透著濕氣,原本蓬鬆俏皮的短髮濕濕的貼在一起,向下淌著水珠,因為奔跑而泛著紅暈的臉上,儘是濕的肆虐,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小苑?」
「晨晨——」
「我很沒用是不是?我很沒用是不是?我真沒用!」諸曉晨一邊搖頭,一邊哭著否定著自己。
「晨晨……他怎樣對你了?告訴我?」
「我沒有用!我怎麼可以逃呢?我應該雲淡風輕地對他說謝謝的!我應該笑著對他說,雷先生,謝謝!可是我沒有,我逃了……我為什麼要逃?我這樣逃了,豈不是給了他錯誤的信號……」
甘苑簡要的聽了諸曉晨的訴說,漸漸的明瞭了,她當然明白這種心理,這就像不會吵架的人,在跟別人吵架時,明明氣得要死,卻在對陣中沒能及時道出犀利的陳詞。而在對手離開時,才突然懊惱自己剛才應該如何如何,可惜對手已遠走,空留自己原地嗟歎。
諸曉晨在那一瞬間,也像是想通了,突然便轉過身來,就向外走去。
「晨晨——」
「你確定你可以?」
諸曉晨堅定的點點頭,那神情,像極了英勇就義的先烈!
「那麼換掉衣服吧!你現在這樣,跟沒穿衣服一樣!哪還有什麼氣場!」
諸曉晨換衣服的速度,創造了她個人換衣史上的最快記錄,甘苑看到她沒換內衣,只換了外衣拿了傘便下樓了。
「唉——」甘苑站在客廳前,發出一聲輕歎。諸曉晨已完全亂了陣腳,這樣的諸曉晨,擺明了心裡就沒有忘記他!
若諸曉晨還有半分的鎮定,只需站在客廳一看,便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諸曉晨下了樓時,正如甘苑所說,樓下空空如也……
狂風捲著雨絲像無數條鞭子,發了瘋地抽打著萬物,閃電一亮一亮的,像巨蟒在雲層可翱翔,一個暴雷猛地在空中炸開……天地間霧濛濛一片,暴雨在地上濺起大大的漣漪,水滴濺到了她的腳腕上,屋簷前的雨水像幕布一般,能見度不超過十米。
他來過嗎?那個人是他嗎?諸曉晨恍惚了!
在車上,她不但一句話沒說,甚至都沒有認真看看,那個拉她上車的人是誰?
「晨晨——」甘苑站在她身後,地面濺起的水花已打濕了她的褲管,「上樓吧!」
二次上樓的諸曉晨,已漸漸的恢復了理智,進了屋,二話沒說,拿起衣服,便進了浴室。
浴室裡,淅淅瀝瀝的聲音響起,期間甘苑叫了外賣,難得這樣的天氣,還有人肯送外賣。
諸曉晨出來時,一桌簡單的晚餐已呈現在餐桌上。
諸曉晨拉開餐椅,莞爾一笑,「呵,本來打算早點回來,趕在暴雨前回家給你做頓接風餐的,沒想到……」
甘苑一笑,舉起了面前的紅酒,與諸曉晨舉起的杯子重重的一碰,「謝了!」
「小苑……,我覺得,剛才是我自作多情了!」諸曉晨一口氣灌下了那杯酒,雖說紅酒沒有白酒的勁兒大,但這麼喝,也有些太彪悍了,甘苑皺了皺眉頭。
「他剛才已經給了我答案,不是麼?」諸曉晨一邊分析著,一邊給自己又補滿了酒。「剛才,在路上,他開車行駛在風雨中,突然看見前面有一個女人,在暴風雨中奔走,出於紳士風度,他捎了我一程,如此而已……」
甘苑笑著點頭,看著諸曉晨用各種蹩腳的借口掩耳盜鈴式地說服著她自己。
「晨晨——」
「數月前,唐詩詩曾經在媒體上有一個聲明……」
「都是些沒關係的人!我對他們沒興趣!」
「唐詩詩聲明自己不是唐詩詩,是偽冒的……」
「切!這年頭,做假的水平是越來越高了!不過,都是些無關的人!」
「晨晨——,你相信雷宇晟出現在這裡,只是路過嗎?」
「為什麼不信?」
「好!按你剛才說的!你跟她在車上,一句話都沒說對不對?」「……」
「一個字都沒說過?」甘苑再次確認。
「一個音階都沒哼過!」
「ok!那麼你告訴我!他為什麼能將車子準確地停到樓底下?莫非你身上裝了導航儀?」
「……」諸曉晨的手指無力的在空中晃了兩下,頓時像被扎破的氣球。
是啊!一句話沒說,一個音階都沒發出,他為什麼能準確的將車開到她的樓下?
他到底要做什麼?!諸曉晨腦子有些打結。
眼看著一瓶紅酒見了底,甘苑攔住了她,「晨晨——」
「他到底要做什麼?」諸曉晨仰起頭來,眸色中儘是迷茫。
甘苑搖了搖頭,「要不要我問問?」
諸曉晨搖了搖頭,「管他幹什麼!干me何事!小苑,明天陪我去買輛車子,他nnd這種暴雨中狂奔的破爛事兒再也不會發生了!」
甘苑點頭。
「晨晨?你說他會不會是來找你和你復合的?」
「小苑,你的笑話越來越冷了!」
「……」
「小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小苑,有湮沒?」
甘苑終於知道諸曉晨怎麼做了!
看著舞池裡,那個著了煙熏裝的女子,瘋狂地扭動著她的纖腰,甘苑覺得,她認錯了人。
可她知道,她沒認錯,那就是她這陣子在瘋狂蛻變的好友——諸曉晨。
她很執拗,執拗得令她頭疼,她學會了抽煙、酗酒、學會了大聲的笑,學會了臉不紅心不跳地向各種男人拋媚眼,開葷色玩笑,她在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墮落。
諸曉晨試圖以自我毀滅式的舉動來確定那個人對她的最終目的。當然,若因此獲得那個人的嫌棄厭惡,就更好不過了。
她和瓊恩從舞池裡下來,兩人牽著手走到了吧檯,瓊恩飛快地調了杯雞尾酒,那杯酒的名字叫——「墮落」。
她點煙的動作已非常的灑脫嫵媚,她指間夾著香煙,瞇起眼睛深思的時候尤為的風情美麗。甘苑覺得,人間尤.物啊!眼前這個女子竟然將墮落也能詮釋成風華絕代。
甘苑其實挺擔心的,雖說這是紀思睿的地盤,但她還是擔心諸曉晨被人佔了便宜,她坐在這裡,目光如鷹犬一般四處的間巡視,無意間抬頭竟發現二樓樓梯的轉角處,一雙熟悉的眼睛,雙目錯愕之時,那人衝她舉了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