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儘是人皮飄動的樹林,當陽光重新照在身上,吳熙月才覺得身上有了絲暖氣,陰冷冷都結成霜的寒氣也消散不少。舒虺璩酉
血巫族的大族人在聽到吳熙月說完便陷入了沉默,一個不存在對巫師不滿的地方……那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如果說蒼山山脈的各個部落族人沒有一個敢違背血巫族,鷹眼瞬間精亮了起來。如果沒有,那血巫族不就是成為真正統治整個蒼山山脈的強者了?
血巫族成了強者,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再遵循巫師遺訓了!
薩萊雖然呆在大族長身邊比較少,但他心細如髮很快察覺出大族長的異樣,不著痕跡地走到吳熙月的左側,正好是走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吳熙月目光微動往右側挪了許些,在這裡,她需要選擇相當大巫師。他的一舉一動都需要她仔細揣摩才行……,盡量做到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是什麼。
「不知道巫師月以前的部落是在什麼地方?應該不是屬於蒼山山脈裡的部落吧。」大族長瞇了瞇眼睛,發冷的餘光掃過走在中間的薩萊,皮笑肉不笑說起來。
吳熙月假裝毫無在意,疏離含笑道:「自然是不屬於蒼山山脈裡,大族長不要想多,你是無法知道我從什麼地方來。」
將話題一帶而過,對薩萊道:「你讓我來血巫族部落見大族長不是有事情要問嗎?怎麼總在說些別的事情呢?不會是你故意騙我過來的吧。」
尼瑪的,在這種陰風陣陣的地方,她可是很不願意呆著的。能盡快離開就盡快離開!
大族長已經是哈哈笑起來,「沒有騙你,確實是我讓薩萊巫師請你過來。當然,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還有幾位老巫師也非常想見識見識女巫師的本事。」
「我也很想見識見識血巫族巫師們的本事,不知道大族長有哪些事情要問我呢?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不會隱瞞息數告之。」吳熙月目光淡淡地看著長著對凶眉的大族長,笑容微微一派從容。
在沒有見到吳熙月之前,大族長在心裡早就勾勒出一個嬌弱膽小的女人形象,然後經過這麼會功夫的說話,他在不知不覺中收斂了輕視,帶了許多探試。
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部落允許女人成為巫師,允許女人踩在男人們的肩膀上?又是一個什麼樣的部落竟然強大到沒有一個族人敢反抗巫師。
對這樣一個部落,他是相當好奇。
笑完後,大族人裝起的風範對薩萊道:「巫師月從暗河過來應該是受了許多驚嚇,而你保護巫師月也是很累,這樣吧,巫師月我先帶去山洞,你可以回自己的山洞休息,等天黑再過來。」
從見到大族長便是面無表情的薩萊淡淡開口,「不用,大族長想要問什麼事情還是盡快問才了。巫師月的族人還在等著她回去,不能在血巫族逗留太久。」
淡冷的聲音,冷漠的表情,直接告訴吳熙月薩萊巫師跟大族長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聞言,大族長目光一陰,沉聲道:「薩萊巫師,我是血巫族的族長,你最好是多聽聽我說的話。幾個老巫師怎麼護著你,也是護不了多久了。」
兩人之間暗湧凶流,並不平靜。
「大族長想多了,你是血巫族的族長,也是我薩萊的族長。你說的話我當然會聽,只是,巫師月並不是我們血巫族的巫師,她的事情也沒有辦法讓我們倆個人做主。」薩萊並不畏懼來在大族長的威壓,細長修目裡眸波微冷,對吳熙月道:「巫師月,你怎麼樣?」
吳熙月能肯定剛才是薩萊故意直接拒絕大族長的提議,為的就是讓她知道他與大族長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遂是開口淡道:「你後背不是受傷了嗎?回山洞替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吧。」她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扯出個謊言,說得跟真似的。
薩萊恍然大悟過來的道:「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大族長,那我先帶巫師月回山洞,等到了天黑再過來找你還有幾位老巫師。」
大族長只能是暗自咬牙了,因為他在薩萊嘴裡知道女巫師還是一位懂得草藥的巫醫。
他跟薩萊之間的暗鬥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薩萊去了石林沒有辦法趕回血巫族,今日的族長之位還輪不到他來坐。
就算薩萊沒有成為這一任的大族長,但他很清楚幾位老巫師對自己是一直不滿意,每天都想著要讓薩萊重新坐上大族長之位。
薩萊,他不能立馬殺掉……,看出來,他對身邊的女巫師有些不太一樣,本想著直接把女巫師扣住,讓薩萊發下血誓永遠不跟他爭大族長之位,結果……!
大族長臉上露出虛假的關懷,凝聲道:「嚴不嚴重?要不要去血池裡泡一泡?實在是很嚴重我再派幾個半巫族人過來照顧你。」頓了下又歎道:「巫師月畢竟是一個女人,讓她一個人照顧你也不方便,還是讓我再派幾個半巫族人照顧你吧。」
這次,薩萊是沒有辦法再拒絕,臉色淡淡不以為然道:「我聽大族長安排。」對吳熙月道:「大族長一直都是很關心巫師們,對血巫族的每一個人都很好,從來不會用些卑鄙無恥的手段,巫師月你放心在血巫族住幾日,用不了多久你會跟族人們團聚。」
一頂接一頂的高帽子扣下來,扣得大族長不得不接受。
他說總不能說自己其實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巫師吧……,也不能說自己對血巫族並不好吧。
表情僵硬扯了下嘴角,「還是薩萊巫師理解我,那行,你們回山洞,等到天黑我們再來見面。」
說罷,大族長直接轉身離開,瞧上去……渾身都是在冒著熱騰騰的氣,是被薩萊給氣著了。
等他了開,薩萊收起嚴肅表情,一貫地散漫道:「現在知道為什麼我之前沒有辦法答應讓你能在血巫族活著回去了吧。我跟大族長之間有很深的矛盾,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我跟他心裡都清楚。」
「上回你跟我說天上有眾神,眾仙,眾佛我沒有以大族長說過,是對幾位老巫師說過……。」說到此處,薩萊的眉頭皺了起來,到底是誰告訴大族長了呢?
他懷疑過幾位老巫師,但是一直沒有辦法找出來是誰已經站在了大族長這邊。
吳熙月頭痛地揉了揉額頭,鬱悶道:「事情來都來了,我只能是先把大族長解決了,你跟血巫族的事情我是沒有興趣參與進去。」
「大族長只怕是想問出來你們那邊的巫師有多少本事,你小心一點,只要一天留在血巫族你是絕對不能離開我的身邊。今晚上老巫師,大族長會輪著來問你,你知道得越多越會安全,但……也會很危險。」
面對薩萊的字字叮囑,吳熙月很認真地聽著,頷首道:「我知道,你們對血液很迷戀,我如果越讓巫師們震驚,越會招來危險。」
這苦逼的!不露一露不行,尼瑪露一露……同樣是好危險。這蛋疼的人生,真是想狠狠摔。
薩萊很高,她低頭的時候可以看到她發渦,想要抬起來的手生生隱忍下去。最近面對她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奇怪的衝動,為什麼會有奇怪的衝動呢?
攥起了拳頭,薩萊側著臉慢慢道:「你記住不離開我的身邊就行了,離天黑還早,回山洞去。」
「我餓了,有沒有什麼吃的?」
「有,會有半巫族人送烤肉過來。想吃什麼烤肉?」
兩人邊走邊聊起來,大族長一離開吳熙月感覺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尼瑪,果然是要有對比起行。
以前還想著個變態大巫師一起心裡壓抑得厲害,尼瑪跟大族長相處過……才知道什麼叫更難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殺戳太重,吳熙月總覺這裡的陽光都比外面要冷。
直到看到一個水波粼粼的小型湖泊,湖面上有白色飛鳥俯水而掠,成片成片的水草鬱鬱青蔥,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花朵迎風招展……美影如斯讓一直沉悶的心情才好轉過來。
黑暗過後就是光明,血巫族的光明怕就是這個湖泊了。
大巫師則是擰著眉頭道:「比上回要小多了……,水草也多了許多。」才隔了多久?似乎並不是很久湖泊竟然縮小了許多。
吳熙月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聲色斂緊道:「外面更加嚴重,這裡最少還有足夠的水喝……,外面好幾個部落怕是已經沒有水喝了。」
算算下來她離開蒼措部落已經有一個月之久了……。
她掂記著外面,大巫師一下子想起了古巴拉的族人,細目裡的眸光冷淡了許多。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大巫師捂捂自己的胸口把心裡面的怪亦按壓下去。
細目很輕地閉了閉,再睜開眼時他的眸子裡只有屬於從前的冷漠無情。
對他時而的變化吳熙月已經是習以為常,他冷漠一些還好,真要熱情起來她都會懷疑是不是被附體了。
山洞就是在湖泊左側的山峰腳下,比起亞莫,母巴兩個部落的山洞來,大巫師的山洞顯得擁擠多了。
他從山洞裡面踢出一個樹凳出來,「你坐一下,我去拿烤肉過來。」剛才在過山洞時碰到個半巫族人讓他去烤肉。
「大族長會不會過來?」吳熙月想到他說不能離開他半步,便問起來,「你去拿烤肉,萬一他過來了呢?」
走在山洞口的薩萊停一來,沒有回頭的他嘴角邊掛起了殘冷笑意,「那就要看你怎麼應付他了……。」
他對她的好與壞就跟孩子臉一樣,說變便變。
讓人無法捉摸透的個性相處起來其實會讓對方很累,雖然說保持了神秘感,但卻少了讓人可能靠近過來的魅力。
吳熙月眸色一寒,目光如箭射向大巫師,一字一字冷道:「大巫師,你讓我總有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慶幸的是大族長以為薩萊一直留在了山洞陪著女巫師並沒有過來,吳熙月吃過烤肉找了塊不知道多久沒有用過的獸皮,把灰塵一抖鋪在地上一言不發補起睡眠來。
大巫師看了她許多,複雜的目光一直在變化著。他迷茫了,對眼前的女人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說她好的時候他承認自己心裡是很樂意對她好,可是……一想起某些事情,他恨她的冷酷,想對她好的衝動也會瞬間扼殺死。
原以為,對她冷漠他心裡會舒服許多,到頭來發現……她並不難受,難受的只有他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絕對不是一個好女人,也不是一個善良的女人。一個好女人,善良的女人是不可能成為手上結束過無數條生命的女巫師。
不會帶著弱小的蒼措部落一天比一天強大,不會讓央羅,麗古娜退出領地之爭,也不逼到另個三個部落的族人再不甘心也只能同意喇達烏拉山成為她的領地。
她心狠,手毒,冷酷,自私……女人不該有的缺點她全有了,他應該是討厭她才對啊,為什麼……為什麼……,薩萊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捫心自問起來:為什麼他卻沒有想過去討厭她呢?
沒有與女人接觸過的薩萊大巫師陷入了迷茫裡,一個沒有辦法弄明白想清楚的迷茫裡。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不知不覺中他一直看著她,連眼睛都沒有閉一下。
早已醒過來的吳熙月保持著側身躺,由著對方沒有聚集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在靠近她身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以為他會說什麼,尼瑪結果是等到她睡覺了也沒有見他吱一聲。
蛋疼的,彆扭個性讓別人真傷不起。
天黑完全黑暗了下來,血巫族進入了死氣沉沉的世界裡。黑色烏鴉就跟商量好似的開始掛著嘶啞難聽的嗓子,「哇哇哇」地叫著讓人從心裡發毛。
掛在樹上的人皮好似活了過來似的,隨著夜風飄動起來;那些掛在樹上的骨架子也開始搖晃起來發出悶沉沉的聲音。
整個血巫族似乎都沒有了生命的存在,到瀰漫著死氣,風中都是飄蕩著血腥氣味。
「薩萊巫師,大族長,幾位老巫師讓你還女巫師過去。」一個年輕的半巫男人站在沒有光亮似來的黑暗山洞口,口氣卑謙說起,「柴火已經生起來,只等著你過去。」
男人等了好一會,才聽到山洞裡傳來懶洋洋不加修飾的聲音,「知道了,你先過去告訴大族長,老巫師們,我很快會過來。」
男人又聽到他長長地喘出口氣,像極了男人跟女人在交配時候發出的愉悅聲音。臉色變了變,應聲下來便匆匆離開。
吳熙月是被他那叫春的聲音給森森雷到,尼瑪……他不會是在自我安慰吧吧吧吧!
「起來吧,他們都在等了。」在他的臉上可是看不到半點春心蕩漾的模樣,唇角邊唯是笑容薄涼。
吳熙月也不再拖泥帶水,起了身冷靜道:「你帶我過去。」
她並不害怕,沒有想過要依靠自己;這個發讓大巫師的心裡很小的失落了下,很快又被冷意給覆蓋住。
就這樣吧,她能不能活著出去就靠她自己了。
一前一後往湖泊方向走去,柴火燃燒得很旺,能看到卓卓人影在水草地上來回走動著。
血巫族的族人並不多,因為吳熙月的到來連半巫族人都出現在湖泊邊。
薩萊帶著她直接繞過兩個火堆,走到中間最大的柴火燃燒最旺的火堆邊,三個白眉白鬚的老巫師都不約而同抬起頭最先把目光落在了吳熙月身上。
火光下的女子並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強壯,甚至可以說是瘦小一點。但很好看,皮膚也是相當白皙,一雙比星辰還亮的眼睛璀璨生輝,目光清明沒有半絲渾濁。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巫師,難怪一直瞧不上女人的薩萊會親口提起。
從在中間的老巫師抬薩萊招招手,笑容和藹可親,道:「帶著你的女巫師快坐來,我們有許多事情需要問問她呢。」
薩萊坐在他們對面,對一同坐下來的吳熙月道:「這是蒙措烏大巫師,他是血巫族最厲害的巫師,巫師月,我期待你的表現。」
蒙措烏大巫師抖著發暗顯髒的白鬍子哈哈笑起來,「看來我們的薩萊大巫師對巫師月很有信心,來,巫師月坐下來喝一杯充滿力量的新鮮血液。」
他手一抬,一個半巫族男人手裡端著個竹罐子,裡面裝著還冒著熱氣騰騰的血液。
吳熙月瞳孔微微縮緊,很自然地接過遞來的竹罐子,一股濃濃在血腥味衝鼻而來。
所有巫師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臉上,試圖要看到她會不會有害怕,讓他們失望的是女巫師臉色從容接過裝著濃血的竹罐子,如星星一樣漂亮的眼睛微笑著從每個巫師的臉上掠過,才淺淺笑道:「血巫族以崇尚血液力量為主,我既然到了血巫族,這一竹罐血液是需要喝完。」
端起竹罐如敬酒一樣舉懷先敬,笑容依舊仰起頭一口飲下。血的腥味刺激著所有感官,飲入胃裡如吞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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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號終於要回家了……,高原反應有些重,胸悶氣短。
老邪是跟好幾個作者朋友一起來雲南旅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