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小爵有些困惑,有些迷茫。舒骺豞曶
對此,驟然間生出許多異樣的情緒來。
以然深深地歎了口氣。
憐惜兒子的處境,這都是人之常情。
以然纖細如蔥的手指正又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小爵柔軟的發,只因小爵越過了冷宸瀚,小腦袋瓜子湊了過來。
眼瞅以然心軟了,冷宸瀚忙適時開口,英挺的劍眉微微往上一條,軒昂之氣頓時流露了出來,無形間,多了三分若有似無揮之不去的凜冽,聲音低沉帶有磁性。
「小爵,你難道忘了跟爸爸的約定嗎?」
小爵先是一怔,接著是心急如焚瞥了媽媽一眼,然後秀氣的小臉上稍微染上了幾分潤澤的紅,極不稱他的膚色。
他最後吶吶地道,「我知道了,以後我單獨一個房間。」
這算是他言不由衷的妥協,不過他這一番前思後想,還有那些細微的小動作,早就被城府極深的冷宸瀚完完全全解讀了出來了。
兒子其實心裡並非如此斟酌的,只不過他心虛的神色出賣了他,想必他將與自己的約定內容,透露給了他的母親。
冷宸瀚也沒戳穿,畢竟這效果是達到了,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以然幾眼,以然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小爵這分明是欲蓋彌彰,她原本就後悔當初盤問了小爵內容,那差點讓她顏面盡失,母親的尊嚴都為之蕩然無存。
其實,這個男人是那般的聰明,想必自己跟兒子這一番往來,早就在他的預料當中,被他算計進去了吧。
反正他都已經洞悉了,也就沒必要遮遮藏藏,以然是這般想的,不過迎上兒子懇求急切的眼神,她將心底那一絲驟然浮現的雜念給強壓了回去。
她是無所謂,可兒子明顯還是十分在意爸爸對他的看法的,那自然只能白白便宜了某人,計謀得逞還被他人感激涕零,毫不自知。
小爵的心虛在後頭依舊持續著,協商明瞭後,他就乖乖倒頭就睡。
以然也不知道他是真睡了還是假寐了,因為他是睡在最裡頭的,而冷宸瀚如願以償霸佔了中間的位置。
冷宸瀚彷彿一座巍然不動的大山屹立不搖,以然哪能越過他看到小爵的動靜,何況小爵還是極有自知之明背對著他們。
他一隻大掌還不恣意張揚地覆在了以然的小腹上,力道控制得極好,輕柔有力地揉著,適時還真紓解了以然體內某種淤滯。
他溫熱的大掌,每到之處,宛若帶了一股源源不絕異樣的暖流襲過,比熱水袋的功效還來得好。
冷宸瀚是自學過按摩的,因為他肌肉經常會不適,並不想麻煩到小吳,有時候在健身的同時會自己動手幫自己舒緩麻痺抽筋等帶來的症狀影響。
都說久病成醫,加上他天賦極高,認真想學的,自然是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就學會了。
「是不是舒服點?」
他的手並沒有停下來,噴出來的氣息卻是咄咄逼人地落在她的耳邊,聲音儘管壓低了,但還是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
這話,還十分令人想入非非。
以然心頭一跳,暗暗叫苦。
這男人,在床弟之事間,也經常動不動問以然這句話,當即就讓以然鬧了個大紅臉,不自在極了。
要不是小爵也是睡在這張床上,她肯定要拔高聲音教訓他一番,現在礙著小爵在,心裡到底還是存了顧忌。
或許就是這樣,他才這般的放肆,想要挑逗她毫無反擊之力。
「你別說話行不?」
以然聲若蚊吶,神色尷尬得不行。
冷宸瀚卻不以為然,耐著性子繼續問她,「到底有沒有舒服點?」非要逼她正面回答他這話題。
以然咬緊了牙關,不過被子下的手卻沒有客氣,在他腰間的肉上狠狠擰了一圈,疼得某人當即面色猙獰,呲牙咧嘴了起來,以然這下心裡才好受了些,算是報了這一箭之仇了。
這男人,太過無法無天了,這膽子,要是任由他恣意妄為下去,吃虧的還是她,她可沒有某人的厚臉皮。
「你謀殺親夫啊,方以然。」
那聲音,如同敲在以然的心尖上,讓她心頭一震,氣得兩肋生疼,這男人居然還沒有受足教訓。
他想**,也不該選在這個時刻。
不過,她總算是看透了,她生氣,某人是越來勁,於是她乾脆選擇了無視,由著這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反正她此刻仗著姨媽傍身,這男人真擦槍走火,也拿她束手無策。
她打著這樣的主意後,心跟著定了下來。
可這定並沒有多久,他那手,開始變了味,不安分了起來,她覺得她姨媽的流量都跟著急了幾分。
「睡覺。」
她不耐煩地轉身,衝著他擠眉弄眼,然後將他那只作怪的手摟緊,他這才付諸一笑,沒有繼續「行兇」了。
這一場無聲的硝煙,以以然犧牲色相,終結了。
以然這一回姨媽是真的來勢洶洶,竟然比起以往來,多盤旋了兩天才戀戀不捨地告別。
在姨媽走了的那天,陸習染給以然來了電話,那個時候,以然正在辦公室收拾等下開股東大會的資料。
習染應該是在劉家,閒得發慌了。
因為中間隔著陸晉鑈的緣故,以然跟習染之間的交情,也漸漸有了嫌隙,生分了些。
兩個人或許都試圖努力過,還是較為無力,這就跟鬆緊帶一樣,穿得時間長了,太緊肋得生疼的到最後也會松得穿上去就會掉下來。
那一回陪以媛去醫院孕檢在婦科等待的走廊上碰到習染,她跟陸晉鑈倉促離去,離開前明明說過會給自己打電話的,可時候習染並沒有打來,或許是遺忘了,或許是有意而為之。
以然知道,她跟習染之間的裂痕已經模稜兩可地形成了,不是雙方信誓旦旦地保證就能夠修補好的,一旦真的修補平整了,可表面上的光鮮,還是取代不了內部的分崩離析。
以然並不怪習染,也不能怪她。
如果她們立場對調,自己也不一定比習染做得更好,陸晉鑈畢竟是她最親的二哥,最值得驕傲的二哥。
在法國的時候,習染可是口口聲聲以她二哥引以為傲的,覺得他是世上最美好最拔萃的男子,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跟他比肩而立。
她甚至愛屋及烏想要撮合自己跟她的二哥,殊不知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他想要的,她給不了,也給不起。
一個女人的心,只能給一個男人,她心中殘存著最初的執念,最後還是繞不開這個光怪陸離的圈,沒能走出來。
「以然,你在幹嘛?」
習染輕鬆悠閒的聲音聽著分外的舒心,辦公室浮躁的空氣也都跟著鮮活了起來。
隔駭歸隔駭,兩個人都主動避而不提。
除卻兩個人之間的這一層芥蒂,她們還算是一對較為投合談得來的朋友。
「上班啊,哪有你這麼清閒。」
以然笑著抱怨道,將手中的資料給推到了一邊,在辦公椅上調整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打算開會前的時間都把擠出來陪習染聊會。
「我現在覺得上班也挺好的,在家煩也煩死,成天三姑八婆輪流過來,表面上打著陪我的旗幟,暗地裡麼,其實是監督我的,行動都不自如,更別提自由為何物了。人家都說懷孕的時候,像個高高在上的皇后,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品級低等的嬪妃,被太多的人給束縛著。」
習染嬌嗔中帶了一分忿忿然。
以然知道她這是在發洩,憋久了,在劉家肯定不如在自家自在。
不過懷孕的人,都似乎有著多多少少的焦慮症,以媛還不是一樣,以媛的心態比習染還複雜,以然都懷疑她懷個孕要得憂慮症。
現在只是個開始就把她給急得不行了,以後少不了更多的各種煩惱。
幸好張平之是個比較穩妥可靠的男人,能當以媛的臂彎,從那次自己跟小爵從他家做客回來,以媛就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了,想必已經告訴張平之了還得到了身心上的照顧了。
「以然,我本來早就給你打電話的,可我的手機最近被沒收了,還有房間的電話都給拔了電話線,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就因為他姑姑過來說孕婦要避免輻射,我跟我的孩子哪有這麼嬌貴啊,被她們弄得我們就跟個瓷娃娃沒兩樣。我決定了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我一定要離開這,再呆下去遲早要翻臉,養孩子到時我們肯定又有不同的意見的,我的孩子,憑什麼每樣都要別人來做主呢?」
習染喋喋不休念叨開來。
以然擰了擰眉,溫聲道,「這事,你還是要跟尋即墨商量好,讓他出面,免得破壞了婆媳關係。」
「我二哥也這麼叮囑我的。」
習染下意識地脫口道,這話一出,雙方頓時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沉寂當中。
過了一會兒,還是習染先開的口,她哀嚎著道,「對不起,以然,我不是故意要提我二哥的,是他真的這麼對我說的,你也知道我跟我二哥,現在都跟我爸媽關係不好。他怕我沒娘家人撐腰,所以事事都為我考慮。」
以然聞言,心底五味俱全。
片刻的猶豫過後,她的心,寧靜了下來。
她的雙眸,燦若星辰,右手的中指刮著左手的中指,拿筆過多的右手中指長了些細小的繭子,平日裡不細看還是瞧不出來的,此刻不知為何卻刮得她心裡有些痛起來。
何時,她跟習染之間需要這麼多的贅言解釋了,不過換個方面思考,習染願意跟自己坦白,說明她心裡多多少少還是較為在乎自己這個朋友的。
也是,以然心裡至始至終還是當習染是自己最為與眾不同、最要好的一個朋友。
她在嘴角閃過一絲苦笑,「我明白。」
「以然,對了,我上次沒能得空問你,你是不是懷了身孕呢?」
「沒有。」
這個話題,以然並不想隱瞞習染,因為這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真要知道,以陸家或者劉家的勢力,去醫院查下就能獲悉。
「那你那回是?」
「我去看婦科,主要是陪我大姐去做孕檢。」
以然開了辦公桌上的一個櫃子,裡頭有包水蜜桃糖,是小爵昨天逛超市的時候為她買的。
她剝開一粒,將圓圓的糖果塞進了嘴裡,清涼甘甜,從喉嚨滑到了心尖。
然後她聽到習染說,「以然,有人喊我了,我先掛了,要被發現了,我現在正躲在我婆婆房間裡偷打的電話。」
以然的手指微微一僵,半晌才道,「再見。」
此時的習染,緩緩將聽筒給歸於了原位,她的確是在劉家,的確是在她婆婆的房間裡偷打電話,可並沒有人前來喊她。
氛圍尷尬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詞窮了起來,自己的心思並不單純,不是真心祝福以然懷了身孕的,她寧可這是自己的錯覺。
果真,以然並沒有懷上,她唏噓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又悵然所失。
身為朋友,自己不該這般卑劣的,能為自己心愛的男人生孩子,應該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情。
就像自己,現在抱怨諸多,可是骨子裡還是夾雜著絲絲繞繞的甜蜜的。
尤其是躺在即墨懷中細細如數家珍地數著孩子的胎動,還有每天的變化,還有多少天是預產期,即墨總會親下自己的臉頰,然後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拿臉貼在自己拱起的小腹上聽胎動。
孩子每次踢她一下,即墨比自己還要來得興奮跟激動,就跟個大孩子沒兩樣。
這種感覺,是難以形容的美好,她極為喜歡。
她昨晚聽即墨提及二哥讓即墨去查,所以主動便將此事攬了下來。
還是欺騙了以然,打著友誼的旗幟。
她不希望二哥去查這事暴露了他的身份,被有心之人喧嘩,最終受傷的還會是二哥。
在二哥跟以然之間,習染最終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前者。
以然結束跟習染的通話後,沒時間再梳理情緒了,鄭熙陌推門進來了,離會議時間已經不到五分鐘了。
「怎麼了,情緒看上去貌似有些低落。」
以然向來比較喜歡鄭熙陌的敢說跟犀利,可是這一回,她卻沒由來感到了一絲的厭煩,可能是習染方纔那個電話的影響。
那帶來的沉悶,還未完全被驅逐出境。
「沒什麼。」
以然明顯不想多說,臉上也露出一副抗拒的神色。
鄭熙陌是聰明人,自然而然就帶來了這個話題,興致勃勃說些別的,她插科打諢本事極高,立馬就把氛圍調動了起來。
只是,當她提及對榮子初的好感沒有掩飾之時,以然臉上的笑意掛不住了。
鄭熙陌還旁敲側擊向她打聽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讓她接近榮子初,甚至想要從以然手中全力將那個跟環球的項目給攬下來,並保證會不遺餘力完成任務。
「你難道不看好我?」
鄭熙陌心思敏銳捕捉到了以然的反對,納悶地問。
難得她被榮子初的魅力所擄獲,想要主動去追一個男人,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她以為以然會成為她最為堅實的後盾的。
現在看來則不然……
「我覺得……」以然沉默半晌,低聲道,「他並不適合你。」
如果榮子初沒有對蘇茹動心感興趣,那麼鄭熙陌的確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對象,她活潑俏皮,坦率傲然,能博以然的喜歡,她自然樂意為鄭熙陌牽線搭橋。
可這有了蘇茹,一切都不一樣了,榮子初不是鄭熙陌的良人。
這兩個人之間的糾葛,還沒有擺到檯面上,以然也不想提前透了他們的底。
萬一他們沒成……又或者被自己弄巧成拙了……不說開,事情總還有幾分餘地,說開了,那到時……
「我覺得他跟我挺配的,而且我難得欣賞一個男人,你不給我些鼓勵就算了,別打擊我行不?」
鄭熙陌非常的苦惱。
「榮子初這個男人,對你而言年紀大了,再說他這人城府極深,你拿捏不住他。」以然拐著彎勸她放棄。
她並不想見到鄭熙陌受傷,這心態,就跟當初她不想見到習染受傷一樣。
她知道她並不是救世主,不能干預每個人,可還是盡力所能及之事。
鄭熙陌這人的性子是越挫越勇的,還不肯善罷甘休了,「他有這個本事,我就肯低頭服他,讓他吃得死死的也甘之如飴。」
以然頭疼了起來,「要開會了,回頭我再跟你說下他到底如何不適合你了。」
大不了,稍微透露榮子初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了,只要不把底牌揭開,應該對大局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只是,她千算萬算,還是有所遺漏,股東大會一結束,鄭熙陌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後來,她追榮子初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還恨死了蘇茹,讓以然在當中夾雜著也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