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冷宸瀚緩緩蹲下身去,跟他平視,一字字地問道,「小爵,是不是想要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
顧芊芊聞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舒嬡詪鯖讎
她緊張,她不安,因為她無法生育,但這個問題總是逼迫她一直不停地去正視。
冷西爵的存在,時刻在提醒著她身體機能上的殘缺,而她卻毫無辦法能夠克服跟彌補,這也是她間接討厭冷西爵的一大原因。
在外人眼中,她一直是一個儀態大方的顧芊芊,毫無瑕疵,又得以冷宸瀚這樣俊美無儔又英俊多金的男人親睞有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沒人知道她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掩藏著怎樣的情緒,苦悶、浮躁、心煩、彷徨……
「嗯。」
冷西爵想了一會兒,擰著小眉頭誠實地點頭,「小爵一個人很孤單。」
「不是有你媽媽跟乳母陪著你嗎?怎麼還會孤單呢?」
冷宸瀚沒想到兒子會跟自己傾訴他的心聲,他很在意,自然是會想方設法幫他解決。
只是,小爵想要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好像有點困難。
「她們太大了,我喜歡一群小朋友一起,」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父親,看到父親並沒有臉色不善,而是用眼神鼓勵著他,他於是繼續順從心意說下去,「我沒想要一群,我只希望有一個玩伴就行了。」
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冷宸瀚認真思考了起來,如何能夠滿足兒子呢?
忽然,他靈光一閃,「回頭我讓乳母把她的孩子帶過來跟你一塊兒玩好不好?」
年齡相仿,想必應該符合兒子的要求。
「好,謝謝爸爸。」
冷西爵歡快地蹦蹦跳跳起來,撲向了爸爸。
冷宸瀚自然是不會再去苛責兒子了,畢竟他想要出去也是因為孤單,他的思緒逐漸飄遠了,自己似乎忘記了自己小時候是怎樣的了。
記憶裡,沒有童年的歡聲笑語,剩下的全是拚命學習,想要贏得父親的讚許,只是,等來的一直是失望,後來習慣了,就變得愈發的冷漠自閉了起來。
冷宸瀚沒有設防,被他撲得差點摔倒。
不過幸而兒子還小,力氣不大,望著兒子歡快的神色,他也難得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這一幕看在顧芊芊眼裡,真的是十分的不是滋味,人家父子情深,搞得她跟個外人一樣,被隔絕在外,永遠也橫插不進去。
「宸瀚,我有話要跟你說。」
過了一會兒,顧芊芊發現這一大一小還是沒理會自己,終於沉不住氣了。
冷宸瀚終於轉頭,好像此刻才發現她的存在一般,他有些不悅地挑高了眉頭,以眼神問候她,明顯是不高興被打斷了。
顧芊芊鼓足勇氣道,「我明天訂了餐廳,你有空跟我共進晚餐嗎?」
冷宸瀚略一沉吟,「我明晚有個飯局。」
他其實並不喜歡應酬,可是位居高位,很多是推不掉的,已然成了責任跟義務。
當然,他這一回也沒有說謊,只不過這個飯局並不怎麼重要,完全可以推掉,推給副總或者特助去。
他明白顧芊芊的意圖,可是不知怎的,關鍵到了這個時候,他對她提不起精神來。
確切地說,跟方以然離婚後,他居然一點也不著急跟顧芊芊結婚。
當然,在最初,早在跟方以然還沒離婚之際,他就一直給了她最大的權力,她隨時可以離開,沒必要被拘束。
他也明白,自己有些自私,應該給她一個名分,讓她安心。
冷家的繼承人有了,冷軒逸夫婦根本就對他應不應該二婚無所謂,何況他們對顧芊芊的態度比起當初對方以然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冷淡。
「不能推掉嗎?」她的表情有點絕望,「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
她在抱怨他的無情,真的很久,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她都記不起來了。
「是嗎?」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他似乎也遺忘了,難道他冷落她真的太久了,他突然想起母親臨終的遺言,內心閃過一絲愧疚。
也許他趁機跟她談談,她要是真覺得失落,就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結交下朋友,一旦有適合她的,不必顧慮自己的意願,這樣老拖著也不是辦法。
至少,目前他還不想結婚,而她肯定會覺得青春老去,等不住,會焦慮。
「明天是我生日,宸瀚,我很失望,你居然連我生日都給忘了。」
顧芊芊的眼神無聲無息地在控訴他的罪行,語氣也跟個怨婦似的。
「抱歉,我給忘了。」
他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的歉意,顧芊芊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不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到終局了,絕不能半途而廢。
冷宸瀚這個男人,她一定要得到,可恨的是他還真的是個君子,饒是她投懷送抱,他都坐懷不亂,若非他跟方以然生了個兒子,她都懷疑他是個柳下惠了。
她不禁想起當初給方以然看的那段激情視頻,那是她找了高手花了大價錢製作的,連她都覺得逼真,難怪方以然那個笨蛋一下子就相信了。
唯一讓她欣慰的是,他除了方以然這個前妻之外,從來沒跟任何女人有過實質性的曖昧。
當然,這只有自己知道,方以然是斷然不會知曉的。
所以,這也導致自己有一度懷疑他性冷淡,有過的女人是否只有方以然一人,在方以然之前是個處。
「那明晚——」
顧芊芊眼神期待地望著他。
冷宸瀚煙灰色的瞳眸不經意間一轉,淡淡地應道,「那我推掉那個飯局。」
「爸爸,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給媽媽慶祝生日。」
顧芊芊正沉浸在激動之中,沒想到冷西爵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
她對於明晚的精心計劃,難道要被冷西爵這個絆腳石給阻礙嗎?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又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
「好,小爵也一起去。」
對於兒子的要求,冷宸瀚一向有求必應。
天已微亮,淡淡的光芒透過薄紗滲入屋內,方以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就這樣折騰了一晚,昨晚甚至倉促到忘記把草綠色不透光的裡層窗簾給拉上了。
她坐了起來,坐了大概十來分鐘後起身,去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臉,覺得精神恢復了一些。
鏡中的自己,氣色還是比較差,她動作迅速地化了一個淡妝,極好地遮掩了她的殘缺。
在菲亞工作的幾年裡,她除了在設計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之外,化妝功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當然,有關後者習染居功至偉。
想起習染,以然不由歎了口氣,都說見色忘義,這四個字用來形容習染還真沒錯,她回國後就跟韓子初熱乎上了,杳無音信了。
以然從行李箱中翻出自己的行頭,速寫本跟鉛筆,開始在上面畫圖。
腦海中思緒凌亂的很,怎麼也無法做到集中,她平日裡擅長用這招來讓自己恢復冷靜,殊不知也有失效的時候。
幸好,發呆發著發著陸晉鑈的電話便過來了,邀請她一塊兒吃早餐。
以然愣了愣,痛快地應道,「好。」她是需要走出去,不能被困其中,不然哪有精力跟冷宸瀚開戰。
陸晉鑈的電話,讓她的喪失的理智回籠了。
吃過早餐後,陸晉鑈還是沒有主動問及昨晚她的反常,而是提議出去走走,以然也不想獨自呆著怕胡思亂想,也贊成了他的建議。
「我聽聞有家餐廳的菜,很不錯,我預定了個包廂,晚上我們一塊兒去嘗嘗?」
陸晉鑈面帶微笑地提議道。
「嗯。」
以然沒有理由拒絕,其實她也是個地地道道的吃貨。
很久沒有回z市了,她明顯覺得她這條土生土長的地頭蛇及不上陸晉鑈這條強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