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豹感覺到了一股寒意自腳下升起,直到頭頂.
他害怕了。
吳選剛才斬向紅鬍子的那一劍他根本沒看清,也無法看清,他當然不信這個年輕人會是什麼真正的惡魔,那不過是他用來起兵的借口。
既然不是惡魔,又能使出那樣的一劍,這就說明,對方的劍術比自己高多了,所以,他害怕。
有些人,永遠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敬畏,是因為他們以為自己無所不知。
飛豹以前從來不曾害怕過,也沒有敬畏過,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是大劍師巔峰,可以說,帝國中,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殺死他。
但這個年輕人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飛豹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用的什麼劍術,但他明白一點,這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劍術。
恐懼永遠來源於未知。
因為未知,所以害怕。
飛豹在自己的親衛向前衝時,第一時間發出了大軍進城的信號。
眾人大驚,飛豹此舉,向場內的人證明了自己的害怕,他真的害怕了。
他害怕了,別人更加的害怕。
因為對方只有一個人,一把劍。
但這樣的一個人,一把劍,卻讓身為帝國大劍師的飛豹害怕,甚至讓他害怕得急召自己的大軍進城。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飛豹看出自己打不贏這個人。
大劍師巔峰的飛豹還打不贏這個人?誰能?至少場內沒有人能,他們再看向吳選的目光中,已經充滿了敬畏。
這一次,他看清了這個年輕人出手。
吳選不得不出劍,因為親衛們已經提著劍向自己合圍而來。他也明白,剛才飛豹一定是在召集軍隊進城,自己雖然不怕,但那樣就太麻煩了,他的目標就是三大將軍,他不想多惹麻煩,那樣,對城內的百姓也不好。
所以,他動手,首要目標是合圍而來的親衛。
他下蹲,兩手握劍,慢慢高舉,滄浪劍尖旋轉,一股黑色氣體從滄浪那旋轉的劍尖處透劍而出,在空中突然變大。
氣劍如同一把撐天巨棍一樣,吳選輕揮手,那根攪天巨棍揮向了合圍而來的親衛。
沒有慘叫,沒有悶哼。
有的,只是拋灑而出的熱血和一個又一個飛滾而落的頭顱。
合圍的十名親衛被他一招破之,一招斬之。全是頭顱被斬,十餘道熱血逆風而上,向上竄起幾尺高,然後突然變成血雨向地下拋灑,如同下了一陣血雨。
十餘名親衛的頭被斬得太快,他們的身體仍在向前奔跑,那高高上飛的頭顱甚至還能看到下面自己那奔跑的身體。
接著,一個個身體轟然倒地,接著,是一個又一個的頭顱,如同下雨一樣落在了眾人的面前。
吳選還站在原地,大劍滄浪仍然拿在手中,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不忍,這裡雖然不是外界,雖然是太陽帝國,但一次斬殺十餘人,還是那他有些不忍。
因為不忍,所以他決定不再給飛豹調人的機會。
他兩腳在地上一頓,身體突然前竄,飛速衝向了尚在馬上的飛豹。
飛豹已經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身手。但飛豹長久以來練的劍喚醒了他。
他的劍突然就到了手中,從馬上飛躍而下,對著正在奔跑而來的吳選當頭斬下。
吳選突然停下,然後扭轉身軀,滄浪沒有噴吐黑氣,也沒有光華大作,他就這樣橫著揮劍向有著大劍師之名的飛豹掃了過去。
沒錯,是掃。
不是劈,不是砍,也不是斬,更不是刺,是掃。
吳選平端著劍,用寬大的劍身平掃向了從馬上跳下的飛豹。
飛豹動作很快,吳選的動作也不慢,但眾人卻能清楚的看到他們的招式。
飛豹一劍斬空,身體下落,兩腳尚沒落地,吳選的滄浪已經到了他的身前。
眾人看到,那把大劍竟在空中彎曲得如同一枝柳枝,軟綿綿得如同沒有骨頭。
但劍剛接觸到飛豹的身體卻驟然變直,狠狠的擊打在飛豹的身體上,一聲如同蒙在口袋裡的悶響響起。
眾人看到,帝國大劍師巔峰的飛豹將軍的身體在這把劍的拍打下如同一隻破口袋一樣向後退飛,伴隨著他倒飛的,還有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吳選停也沒停,大步向前,一步,是幾丈。
後發先至,飛豹停下,吳選已經在等著他了。
滄浪無情的指著飛豹的脖子,飛豹在空中連噴幾口鮮血,可以想像吳選那一劍的拍力有多大。
此時見這個年輕人劍指飛豹,眾人吃驚的望向燕長歌和勁狄,卻發現同樣有著大劍師之名的兩大將軍雙手不停的顫抖,竟是不敢拔出自己的劍。
「喀!卡!卡!」讓人牙酸的聲音從飛豹的身體裡傳出,眾人看到看飛豹的胸膛在急劇下陷,眾人頓時明白,那才的那一拍,已經把飛豹體內的骨頭和內臟盡數拍碎,再看吳選的目光,他們感覺自己真正看到了一個惡魔。
吳選冷冷的看著飛豹,飛豹的眼神中始終是不解的神色,他不信,也不能信,為什麼自己大劍師巔峰的人竟在這人手裡走不過一招,他不服,他不甘。
吳選開口了:「不用不服,不用不甘,但只要記住一點,對這天,對這地,對未知,請永遠保持一點的謙卑之心,因為,沒有人是無敵於天下的!」
說完他的滄浪抬起,飛豹突然大吼:「我不服,你不能殺我,現在帝國一半在我的手中,你殺了我只能引起更大的混亂,這樣也不是睿泓所希望的!」
吳選停下了劍,認真的看著飛豹:「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飛豹臉上現出狂喜:「你不殺我,我可以重新回到鎮南將軍的位置上,安撫那些已經謀反的將士,把帝國迅速安定下來!」
吳選聽了啞然失笑,這就是大劍師巔峰?這就是鎮南將軍?不過一個貪生怕死的鼠輩罷了。
輕歎一聲,他看向飛豹:「你可能還不知道,剛才那一拍,已經把你全身的生機拍斷了,你死定了!」
他的聲音很輕柔,但聽在飛豹的耳朵中卻無疑是晴天驚雷,眼睛望向吳選的目光越發的陰毒,吳選望著已經湧進城中的士兵,眼睛中再沒有一絲的猶豫,滄浪前伸,飛豹絕望的大叫被他堵在了胸中,然後,吳選用劍挑起了飛豹的頭顱。
凌安城主當場暈倒,他沒想到,誰都沒有想到,大劍師巔峰,掌握著帝國近八成軍隊的飛豹將軍就這樣被人殺了,被這個長相普通的年輕人一劍拍飛,兩劍斬之。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吳選的目光,並沒有看那些湧來的士兵,而是轉向了還在馬上的燕長歌和勁狄。
他的眼中,冰冷一片。
殺一個,尚不算完,還有兩個。
燕長歌突然大吼,但不是對著吳選,而是對著湧來的士兵:「全都給我站住!」
士兵停下,吳選停下,看著燕長歌,吳選突然明白了燕長歌要做才能,臉上不由得現出好笑的神情。
燕長歌一臉的肅然:「原鎮南將軍,叛將飛豹已死,你們還要接著謀反?」
士兵們一聽難以置信,但緊接著,他們就看到一個黑黑的年青人劍上挑著一個人頭,不是飛豹將軍是誰?
這些人傻愣的愣的站著,他們不能明白,誰能殺得了大劍師巔峰的飛豹,這個年輕人又是誰?
吳選明白了燕長歌的選擇,既然他們見機得如此之快,自己就沒有理由再殺他們,由他們安撫這些叛軍再好不過。
至於燕長歌和勁狄的以後命運,吳選相信,睿泓會有自己的判斷。自己完全不用再管。
所以,他哈哈大笑:「燕將軍果然英勇過人。」
燕長歌翻身下馬,到了吳選面前,他一臉的羞愧:「燕長歌愧不敢當,燕長歌有罪,但看在此時的局面上,還望幫長歌在大王面前美言!」
吳選一笑,雲淡風輕的說了句完全不應景的話:「大將軍威武!」
說完,他劍挑飛豹頭顱,從眾人面前慢慢走過,沒有人敢攔他,只送給他懼怕的目光。
吳選不擔心燕長歌和勁狄再反,因為他們兩個明白,自己隨時會出現要了他們的命,燕長歌能這樣,說明他很在意自己的命,在意自己命的人,必不會孤注一擲,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
如此簡單,就是這樣的簡單。
當然,這要建立在強大的前提下。
吳選並不太強大,但對於太陽帝國的人來說,他已經強大到可以做帝國第一人了。
他現在,要回京都自由之城。
臨走,他看了燕長歌一眼,意思很明顯,接下來的事,交給你了。
但威脅的意思也很明顯,如果你做不好,馬上會追隨飛豹而去。
京都。
自由之城。
鶯月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
她在擔心吳選,是啊,她有理由擔心,吳選一人殺向了叛軍,如果關心他的人,都應該擔心。
同樣,睿泓也沒有睡好,但他是帝國王上,表現得要比自己的女兒鶯月安定得多,可只有王后知道,睿泓是多麼的在意吳選此行。
因為如果吳選不成功的話,那睿泓將會成為太陽帝國歷史上的昏君。
睿泓很寬厚,如果讓他背上昏君之名,這比殺了他還難受,但歷史從來由勝利者書寫,所以,睿泓擔心。
睿泓擔心,王后自然就睡不著,算起來,王宮中,自從吳選走後,竟沒有一個人能得安睡。
鶯月看了看雅雪:「雅雪,你說,他會成功嗎?」
雅雪無言以對,按她的理解,吳選決對沒有可能成功,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她還是微微一笑:「他不是常人,雅雪相信他能成功!」
鶯月卻也不是傻子,呆呆的望著宮裡的天空,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向了什麼地方。
「你說,他會成功嗎?」
睿泓輕聲問王后。
王后心中一疼,只有她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麼的堅強,有多麼的驕傲,有多麼的自信。
他現在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他非常的擔心,非常的焦慮,他需要有人回答自己,需要人來安慰自己。
王后輕輕說道:「想說他能成功,但我們不能自己騙自己,依照常理,他成功的幾率不會超過一成!」
睿泓歎息,他何嘗不知道王后的意思,自己需要說真話的人,如果連王后都哄騙自己,那還有什麼意思?
兩人同時歎息,而這個時候,亮工衝進了宮殿,嘴裡高喊著:「恭喜王上,賀喜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