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白這邊的聽筒裡,隨著一聲驚悸叫聲,接著是被擠壓碎裂似的聲音,以及汽車驚心動魄的轟鳴聲…然後就是窒息的電波忙音「媽媽?喂?喂…。舒歟珧留」頃刻間,他幾乎心神俱裂,看著只差五百米就到的仲愷家,他強定心神咬牙扭轉了方向盤,原路返回……
李錦荷耳邊響過一聲尖銳的聲音,緊接著,她覺得自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飄飛……似乎,同一時間,意識唯一的殘留,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腰間蔓延到雙腿……
司機站在對面,目瞪口呆的看著只因接了一個陌生電話就憤然下車邊打給兒子打電話邊過馬路的李錦荷,竟被一輛疾馳的軍牌越野車給狠狠的撞飛在馬路中央……
半夢半醒間,夏語彤被電話驚醒,依稀間還是自己的臥室,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亂摸電話,不期…手竟然觸到…她一下子清醒了,她慌忙推被起身,被子牽動,擁著她淺眠的仲愷也醒了過來,「又做噩夢了?」他緊張的問。
她先看看自己依舊整齊的衣服,心裡暗暗鬆口氣了,搖搖頭,「我聽到手機響了,我去接電話。」
拿起進門時候隨手放在椅子上的手機,她看了看一直持續打來的同一個號碼,雖不太熟悉,她還是接了起來,瞬間,她臉上浮出一種愕然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語彤,我是駱思成,有個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就是……蕭總的母親出了車禍,好像蠻厲害的,我們現在都在醫院,那個…咳,車禍好像和你伯父還…有點關聯…」駱思成站在搶救室門外稍遠一些的地方,很是艱難的說著,雖然蕭慕白不讓他通知夏語彤,可作為一心想報答蕭慕白的他,還是偷偷的打了這個電話。
「在哪個醫院?」夏語彤有些機械的問,腦子一片空白,她忽然覺得很是悲哀,夏家和蕭家,難道真的是夙願難解、劫數不斷?
「就是你之前住的那個醫院,你也不要太擔心,剛才蕭老先生親自看過的,說雖然很嚴重,但沒有生命危險,問題是……」駱思成有些礙口的停頓一下,看了看坐在急救室門外的一對中年男女,男的一臉懊惱,女的一臉哀怨,不過都是沮喪至極,他咬咬牙,壓低聲道,「你伯父和慕白的姑姑竟然在一輛車上,他們好像…」
「有沒有記者發現?」夏語彤真是驚懼到了極點,她忽然記起那天晚上,她在第七樂章的窗外所看到的那個熟悉身影,如果伯父和慕白的姑姑舊情復燃,那麼,她的姆媽田牧歌怎麼辦?
「暫時沒有,蕭老先生已經讓封鎖了消息,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過來時候走後門就可以了。」駱思成心思比較謹慎,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仲愷側過身,以手支頭,一直在安靜地看著她,看到她的臉色突然間變得蒼白,表情一下子變得悲哀和無助,忙坐起來,溫和的問,「怎麼了?」
夏語彤木然的放下手機,她沒有隱瞞仲愷,「慕白的媽媽出了車禍,撞傷她的司機是…我伯父………」
「別擔心,應該沒事的。」仲愷看著夏語彤臉上的無助和悲涼,很是心疼,馬上起身下床,握著她的手,「我陪你馬上去醫院。」
醫院的整條走廊裡,雖然坐了不少人,不過卻很寂靜,駱思成口中提到的蕭嵐,好像早已不知所蹤,手術室的燈還在刺眼的亮著,手術應該還在進行著,夏語彤和仲愷趕到時,蕭慕白恰好因事離開了一下。
夏伯翰離那些人坐的要遠一些,他最先看到侄女走過來,目光很是複雜,嘴唇緊抿,面色蒼白,但他並沒有說話,他知道他撞傷的是蕭嵐的嫂子,也就是蕭慕白的母親,他本來並不反對侄女和蕭慕白來往的,但天意弄人,恐怕自己這一撞,有可能要撞碎一樁美滿姻緣了,還有,他也很恐懼,這事要是被妻子知道,恐怕要強的田牧歌,不會容忍自己和初戀情人的藕斷絲連,雖然,只是一頓慶祝第七樂章開業的下午茶,可是,誰會相信呢?
不過,他真的很是困惑,那裡是私人住宅,外面幾乎沒什麼車輛和行人,自己雖然開的是快了點,可那也不是飆車的速度,那個女人怎麼就忽然從旁邊的車上跳出來衝上自己的車了呢?雖然在蕭嵐的驚叫聲裡,他已經本能反應的踩了剎車,可是,悲劇依舊是無法避免的發生了,當那個女人像斷線風箏一樣在自己的車前飛起又落下,還有那刺目的鮮血,讓他的腦子至今還是空白的,雖然他是一位軍人,恐怕,他的後半生,都要留下紅色恐懼症了。
「你去陪陪大伯,我去找醫生問一下情況。」仲愷看到這個情形,馬上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忙示意夏語彤去陪夏師長,他認識一個骨科專家,他想去咨詢一下。
夏語彤輕輕點點頭,慢慢的走向夏伯翰,「大伯」。
「彤彤?」蕭慕白剛出去接了個舅舅的電話,一回來就看到夏伯翰邊上的夏語彤,忙走過去,意外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駱思成給我打的電話。」夏語彤忙站了起來,握住蕭慕白的手,眼圈一紅,「對不起。」
「不要難過,只是意外,誰都不想的。」蕭慕白雖五內俱焚,還是溫和的安慰著面色蒼白的夏語彤,掌心內她的指尖冰涼,他立即鬆開手,脫下自己的風衣,披在她的身上,「你的手好涼,我本來給你拿了衣服,不過在車裡放著呢,這會沒辦法下去拿,就先穿上我的吧。」
忽然間,走廊的光線一暗,手術室的燈齊齊的滅了,門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緊張的盯著手術室那扇被從裡面打開的門,門內推出了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仍然沒有從麻醉藥中清醒過來的李錦荷。
「爺爺,我媽媽怎麼樣?」蕭慕白緊攥著夏語彤的手,立刻迎上同樣面色蒼白的蕭逸,焦急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