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菜依然側著身,說:「剛才,在和你做的時候,我告訴自己,哪怕還有一絲當初和你抱在一起的感覺,我都答應你,和你在一起。%&*";可是,很可惜,雖然我可能還愛著你,但是我覺得一切都變了。而且我一個人去英國,把你留在這裡,還和你在一起,給你承諾,那樣,很不公平。」
我笑了一下,苦笑,我說:「我搞不清你是理性還是感性……」其實,我震驚的是,在我思考著和她擁抱時候感覺的時候,沒想到她也在想著這些。
難道是真的變了,而且不得不變成這樣,錯過的真的就回不來了嗎?
我說:「想不到,你回來不是和我在一起,而是來跟我做一個了斷的。」
她說:「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我說:「你真的可以斷嗎?那麼長時間,你還是回來了,卻還是不願和我在一起,你根本就是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點。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給自己糾結,我們明明就並不是一定不能在一起……」
芹菜搖了搖頭,說:「如果這份感情注定要失敗呢?」
我說:「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還要像現在這樣對我?你回來難道就為了和我上一次床?」
芹菜呵呵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
我還是讀不懂她,即使到現在,我也只能記錄下當時發生的一切,記錄下她說的每一句話,但我還是讀不懂她,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轉過身來,把頭埋在我胸前,說:「這回,真的是最後一晚上了,明天我走了以後,會把以前的聯繫方式全部換掉,你也不用再打了,即使是qq,可能我不用了,以後就用facebook和msn。當然,我不會告訴你我是誰……」
我說:「就一定要這樣嗎?」
她說:「太遠了,已經不僅僅是距離上的遠了,我們,真的走得太遠了。」
太遠了,原來你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一句,太遠了,是嗎?我心裡想,就這樣結束了,徹底的結束了,以前有好幾次,我以為結束了,可是老天爺卻老是要跟我開開玩笑,再翻出我的舊傷疤來劃上一刀,然後再一次告訴我,結束了,以後不會再有了。
這次,也一樣。
我讀不懂芹菜,我瞭解不了她,解釋不了她,更沒辦法和她去感同身受,所以我們只有分開。
她拒絕和我在一起,拒絕我的愛,也拒絕我的贖罪。%&*";
她說:「我告訴你我的遭遇,其實……有一部分,也是想要你內疚,呵呵,內疚了,你就會永遠記得我,即便我忘記了你,你也還是記得我的,因為我不欠你什麼,你卻欠了我的……這個懲罰,你接受麼?」
芹菜一直就是個這樣略帶點兒矯情的人,即使到這個時候我也還是這麼認為,可是這種矯情不讓我覺得做作或別的什麼,倒讓我覺得難受,讓我覺得痛苦。
我不再說話了,我把臉湊近她,努力呼吸她的氣息,她的髮香,她身上的味道。空調吹著,很冷……
第二天,芹菜拒絕了我送她走,自己離開去火車站,臨走的時候,輕輕吻過我。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吻別了。
但是,從她的神情,她的語氣,我知道我們的所有一切都徹底告一段落了,應該遺忘了,就算我曾經放下的罪孽和錯誤,再怎麼樣也追不回來,只有遺忘。
很文藝的,我居然想到了去唱k,我甚至想要一個人去幹嚎一通,但是忽然覺得實在太傻了,於是就讓葉子幫我找人,雖然葉子不知道我哪根神經接錯了線,但還是沒有推辭,她問我:是不是誰都可以,有時間得都可以找過去?你不會遇見什麼人尷尬吧?
我說:「是個人都叫過去!」
她說:「不是把,你要求那麼低?」
我說:「尼瑪只要活著的有空的都叫過去!」
葉子說:「你瘋了?」
我說:「擦!能出聲的都給我叫過去!」
葉子估計也懶得聽我發神經了,在對我各種無語之後,她倒是發動她的人脈,給我拉了一堆人出來,葉子又打電話問我:「aa還是你請客。」
我雖然鬱悶但不傻逼,我說:「aa。」
於是那一堆人立刻銳減成了七八個的樣子。
我們這不到十號人,立刻就找到了歸宿,在學校最近的一家ktv開了個大包廂,我唱了幾首之後,葉子把我拉到一邊,說:「你幹什麼?這麼反常,出什麼事了,不會是失戀了吧?」
葉子算是一猜一個准了,我說:「對,就是失戀。」
她說:「啊?你什麼時候談戀愛了,怎麼沒跟我說?」
我說:「跟你說不清楚。」
葉子說:「到底怎麼回事,看在我今天幫你找人的份上,說說看,兄弟說不定可以幫你排憂解難。」
我看了看她叫來的人,有一個她們班的男生,估計跟她關係還不錯,我也見過那個傢伙,另外還有她的兩個舍友,另外就是汪憶帆、顧婉玲、喬冉還有……張雨,估計她真的是能拉來的都拉來了。
葉子說:「我跟你說,我那幾個朋友,如果不是我說我請客根本不會來的。」
我說:「我也沒讓你叫那麼多啊。」
葉子說:「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你不是說能響的都弄過來麼?你又不請客,真是……」
我說:「好吧,謝謝你,我要去唱歌了。」
葉子說:「你要發洩找那麼多人幹什麼,我陪你唱不久好了,又便宜又能唱更久一點。」
我看了她一眼,說:「就我們兩個,不太好吧。」
葉子說:「什麼時候那麼斯文了?」
我說:「自從失戀開始。」
我這個時候真的要瘋了,死了都要愛,離歌,浮誇,拯救,我全部唱了個遍,這個時候我是很想喊啞嗓子的,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居然越長越起勁,居然還有人為我叫好喝彩,難道放縱開了唱歌果然會好一點兒?不過,大概瞭解我的人,都能看出來我這個時候不太正常。
當我唱完張學友的《聽海》之後,我的嗓子終於有點疲憊了,高音部分差一點破音,汪憶帆拿過飲料來,走到我旁邊,遞給我讓我喝,順帶悄悄問我,說:「學長,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還是不開心?」
我說:「沒事啊。」
汪憶帆說:「看著不像啊,」他環視了一下周圍,說,「你告訴我吧,他們都在唱歌,不會注意那麼多的。」
我說:「說不清楚,還是不說了。」
汪憶帆說:「那學長你也別那麼拚命唱,對嗓子真心不好的。」
我說:「行了,關心你女人吧,我有分寸的……」其實我一點分寸也沒有,我就是來發洩的,沒有別的奢求,就是希望把嗓子喊啞,喊到說不出話來,但我又真心不是那種唱歌的時候可以大喊大叫判若無人的人,又很在意自己的歌會不會走調、跟不上節奏什麼的,所以事與願違了,直到這個時候才有點感覺,我喝了幾口橙汁,又開始去點歌,我依稀能聽到後面顧婉玲在和葉子議論,說我是不是瘋了。
這時候,張雨也來到我身旁,一邊點歌,一邊說:「這麼久沒見到你,你怎麼一來就玩這麼大動作?你這是幹嘛,唱歌自殺?」
我看了她一眼,說:「說不清楚。」
她看到我冷淡的樣子,說:「算了,我唱首歌給你聽,不管你心裡在想什麼,好好聽著,雖然歌簡單……」
她一邊說一邊選歌,還把自己選的歌頂到了第一位。
她唱的是樸樹的《那些花兒》。
不過她選的是范瑋琪的版本,這首慢歌,一般在ktv這種各種嗨的環境裡是不唱的,而且也沒什麼難度,顯示不出什麼所謂的水平技術等各種來,但張雨卻偏偏選了這首歌。
按照她的說法,我一直認真聽著她唱每一個字。張雨唱歌的確很好聽,而且似乎比原來更好了,《那些花兒》這種有點淡淡憂傷和惆悵的歌,好像特別適合她。
聽她唱這首歌,我忽然想起了那時候,她在社聯辦公室裡搬東西,準備離開時候的場景,那種有點帶著「遲暮」色彩的場景。
我還記得她那句開玩笑似的話「老張要退休咯!」
我也突然想起來,張雨真的要走了,她對我說過,大三一結束,整個大四,一節課都沒有,或者說,其實大三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課了。
從今以後,張雨也要淡出我的世界了嗎?這個改變了我幾乎可以說整個人生軌道的女人。
「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裡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她唱著,我聽著,我心態,居然忽然平靜了,平靜地有點矯情的憂傷,有點文藝了。
張雨唱完之後,放下話筒,說:「林謄,聽懂了吧,反正什麼都會走,什麼都會老,什麼都會過去的……」
什麼都會走……
什麼都會老……
什麼都會過去……
我心裡一陣陣的緊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說給我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