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天哥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居然抬起頭來,坦然的說:「對,沒錯,既然有證據我也不說什麼了,我是挪用了一部分公款,因為現在學校社團的風氣多半是這樣,大家都這樣,我也就鋌而走險誤入歧途了,如果要我補齊,我會補的,要記過,我也接受。i^」
鍾副校長看著天哥那張坦然而依舊有些囂張的臉,說:「你承認了,你不覺得你做的這些事很可恥嗎?你居然還說什麼風氣是這樣,哪個學校教育你,社團該是這樣的風氣了?」
天哥好像冷笑了一下,雖然我在台下看不太清楚那個微微勾動的嘴角,他說:「還就是沒有哪個學校教過我,就是這個學校,就是這個奇葩的學校。」
天哥說完以後往位置上走,完全不理鍾副校長,說:「校長,我知道我是錯的,但很多事情,大家都有自己的無奈,如果本生一個學校的風氣就有問題,有時候你不做壞事,你就會成為異類。」
「你這簡直是狡辯,簡直是胡攪蠻纏。」鍾副校長憤怒地說。
羅老師也說:「阿天,不要胡說!」
天哥卻完全沒有一絲悔意的樣子,說:「估計我錯就錯在自己太張揚了,太不可一世了,看來高中的朋友說得沒錯,我這個人性格不是很好。有些人性格不錯,就算是做了畜生一樣的事情,都還是不會被人發覺,還能大搖大擺地在學校裡做他的學生幹部。」
他又轉過臉來看了我一眼,說:「林謄,你厲害,你想當厲害,我當了兩年的俱樂部社長,你是我唯一看錯了的人。」
「阿天,你太過分了!」鍾副校長怒斥,說,「到這個時候,還在風言風語。」
天哥不說話了,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很久,現場的氣氛越來越凝重,連我也覺得有點被壓得喘不過起來,我看了一眼司馬天翔,他到還是憨態可掬,我又看了一眼汪憶帆,我現在才發現他和顧婉玲坐在一起,兩人居然再那比比劃劃,根本沒把現場的情況當一回事。
這倆沒心沒肺的傢伙,不是要決鬥麼,怎麼變成哥倆好了?我心想。
再看梁華和羅老師,還有梁華身旁的張雨,那幾個傢伙,都微微低著頭,尤其是張雨,基本上把頭埋得和桌子齊平,也不知道是在看手機,還是在想著什麼。
就在我觀察周圍的時候,天哥忽然又開口了,說:「我大概算是想清楚了,今晚這所謂的會議,沒弄錯的話,是針對我的批鬥會吧?哈哈哈……挺好玩的,學校少有新鮮事,這個也算是喜聞樂見了吧?」
「沒救了……」我聽見周圍有人說話。i^
但不知道為什麼,天哥剛才說的那一堆話,我居然忽然覺得是這個混蛋這麼久以來說得最真的一席話,而且我竟然有點佩服他,在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些話了——當然,佩服歸佩服,我對他的憎恨不會減少一分。
鍾副校長估計是不想繼續糾纏下去了,說:「這樣吧,你們內部投票決定吧,社聯、校會的也可以參與投票,總之對阿天的處分是肯定要的,補齊欠款,並且還要記大過。」
實際上,這對天哥來說,根本就傷害不到根本,我非常清楚這一點。
他家裡不算窮,而且他還可以靠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賺到錢。所以,如果不徹底把天哥打垮,他肯定還有機會再站起來,到時候我們這些人,都會受到報復,這絕對是可以肯定的。
不過,討論的結果是不用我多想的,大家自然是一致同意讓天哥退出俱樂部,所謂牆倒眾人推,何況天哥得罪的人不少,到最後,連曾經和他狼狽為奸的梁華、羅老師也得罪了,不被踢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了。
就這樣,天哥,算是節節敗退。
整個會議結束的時候,鍾副校長最後宣佈了天哥在「這個社團」的結局,記大過,自動退社,補齊欠款。
天哥坐在座位上冷笑,我看到他冷笑的樣子,居然還是有點不寒而慄。
散會的時候,外聯部的幹事們要求聚會,我塞給汪憶帆一些錢,說:「你解決吧。」汪憶帆卻要推辭,說他自己有錢,我說用他的錢不合規矩,才算打發他走。
我無心和他們一起慶祝,這可能是他們該慶祝的時候,但絕不是我該慶祝的時候。
我甚至還是很焦慮,我打了個電話給吳浩林,突然很好奇為什麼最近的這些事他都不參與,他懶洋洋的接了電話,直接對我說:自從黃老師和學監會的司馬天翔找他去談話以後,他就知道天哥要倒霉,所以乾脆就什麼都不參與了。
儼然,吳浩林也成了一個「世外高人」,提前退出了這些亂七八糟得你爭我奪。
我一面往宿舍走,一面思考著很多事情,我的事情遠遠還沒有結束,我還在等消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比我稍稍矮一些的人影,突然和我並肩,沒走幾步,那個傢伙竄到我面前。
我看到的是天哥的臉。
他盯著我,把我拉到一旁的樹蔭裡,我當時一陣驚慌,這傢伙不會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吧。
我冷冷說了一句:「幹什麼?」
天哥說:「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老子很想捏死你。」
我說:「你隨意,不過你現在沒這個本事吧?」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一樣,再怎麼輸也不能輸了氣勢,何況現在我佔著上風。
天哥說:「你的確厲害的很啊,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準備開始算計我的?這些事情都是你主導的吧?這麼長時間了,你真能忍啊!」
我笑了笑,沒說話,我當然不能承認自己在算計人,這個時候言多必失,我還有路要走,天哥還沒有被完全擊潰,梁華還安然無恙,我的敵人還很多。
天哥說:「你不說我大概也知道,不過,現在你滿意了吧?」
我依然沒說話,繼續向前走。
天哥站在我後面,又喊了一句:「你***滿意了吧?老子現在什麼都沒了,你***是不是覺得很爽?」
我心裡忽然生氣一股惡氣來,突然產生了一種很冷酷的想法,我轉過身來,盯著天哥看了一陣,接著用我能用上的最平靜最冷淡的語氣,說:「一點都不爽,天哥,我還沒有玩夠,我們的事情還沒結束,現在還遠遠不夠。」
天哥的表情僵在臉上,我估計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我這個懦弱無能的24k純**會用這種語氣,帶著這種表情,說出這樣的話來。
「天哥,不把你徹底擊垮,我就不算成功。」說完這句話以後,我心裡卻有點後怕,向邊上望了望,正好看到顧婉玲一個人在校道上走著,我跟她招了招手,說:「婉玲,怎麼一個人,不和其他幹事一起?」
顧婉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面前不遠處的天哥。
這個聰明的女生估計一眼就看出了當時的情況,直接走過來,還對著天哥說了一句:「前社長好。」
天哥臉上的表情,這個時候根本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總之是帶著屈辱,帶著憤怒,帶著各種負面情緒。我估計顧婉玲這樣的練過功的人,對一些事情可能有幾分敏感,看到天哥這樣,她居然握緊了拳,我不知道她是早就想打天哥了,還是出於一種防衛。
天哥最後,倒是控制住了情緒,沒做什麼,只是深吸了口氣,說:「好,你厲害,你們很厲害,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還想幹什麼!」說完之後,天哥轉身大步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以後,顧婉玲看了我一眼,一臉的冷漠說:「怎麼的,不是結束了麼?你還惹他。」
我回了一句:「沒結束了,這個傢伙可不止做了這麼幾件壞事。」
「其他的跟你有關係嗎?」顧婉玲還是保持著冷漠的態度。
我說:「有沒有,我跟你也說不清,倒是你,怎麼不跟那些人一起?」
顧婉玲說:「我性格就是這樣,沒辦法跟他們融在一起。」
我說:「這樣可不大好。」
顧婉玲沒理我的「教育」,說:「你自己不是也差不多麼?你身為部長都不過去,我一個小幹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
我懶得跟她繼續理論,說:「那好吧,就這樣,不過謝謝你剛才幫忙。」
「我幫忙了麼?不是你叫我我就過來的麼?莫名其妙……」其實我知道她肯定看出了什麼,但以她死要面子的個性肯定不會承認自己在幫我,我也不再多問。
顧婉玲自顧自地走了,天哥也早就不知去向了,我的心情開始再次沉靜下來,拿著手機,我又開始反反覆覆地撥打蘇婧的電話,一次次的未接通,一次次的失落。
n條短信,還是一條都沒有回復。
我感覺自己的逆襲成功了一大步,可是蘇婧,蘇婧為什麼還是沒有回音,她到底去哪裡了?我心裡,這個時候,總是丟不掉那種空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