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次在酒桌上的關心,趙燕心裡對范縣長不再反感,還良好地感覺到他是在真的關心自己,但她畢竟堵范縣長還有戒心,范縣長知道還不是單獨約她的時候。
為了能讓趙燕放心地和自己單獨相處,范縣長想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好辦法,他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不論是在官場上,還是在情場、商場上,他都忍得住。
自從來到酉州縣當副縣長之後,他一直就想得到趙燕,但在鄒縣長和程縣長面前,他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趙燕又孤身一人了,他得趕快出手,否則又讓別的領導吃了去,自己又只得乾瞪眼。
世間的事情就是那麼巧,正當副縣長瞅不到機會的時候,一個天賜的機會卻來了。
這天,范縣長陪新來的衛縣長下鄉檢查森林工程開展情況。衛縣長新來乍到,對工作檢查得十分細緻認真,以前檢查就只在鄉鎮看看材料,看看照片就算數了,但衛縣長帶著大家非要山上實地查看,上午檢查了兩個鄉鎮,把大家腳都走疼了。
趙燕哪知道要上山,穿的是高跟鞋,在山路上走得太痛苦了,中午吃了午飯,本以為衛縣長下午要回縣城了,誰知道他又帶領大家馬不停蹄地趕往干川鄉。趙燕只得咬著牙堅持著。
干川鄉是全縣荒山野嶺最多的鄉,**十年代百姓長期的砍伐讓周圍很多山嶺都不見一棵樹,現在在市上大力推動的森林工程建設中,縣林業局對這個鄉的投入最大,200多萬的杉木苗把所有荒山野嶺都栽滿了。
介紹完情況後,衛縣長提出要去實地看看,干川鄉書記就帶路,說是對面的牛背山最能看出效果,春天來了這麼久,杉木苗都已長得綠油油的了。
昨夜剛下過大雨,山路又窄又滑,趙燕落在後面走得很吃力。走到牛背山腳下,要過一條小河,而過河沒有橋,只有兩根椿木樹搭在小河兩岸,成為百姓們日常過河的簡易小橋。
小河本來水小,但昨晚一陣春雨,已經長成了大水,洶湧滾滾地奔下山去。干川鄉書記提醒大家要小心點,木橋被雨淋濕,很打滑的,他在前面牽著衛縣長小心翼翼地過去了,大家就跟著慢慢走過去。
趙燕穿著高跟鞋,走在圓滾滾的木棒上只打滑,便只得脫下鞋子,拿在手上,回頭看看,後面都是干川鄉的男幹部,一個也不認識,不好意思讓他們牽,於是就自己搖搖擺擺地上橋了。
圓滾滾的木棒本來就不好走,加上打濕了雨水,更是滑溜溜的,趙燕光著腳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中間,身子搖搖晃晃地把後面的人看得都擔心起來,急忙喊道,慢點慢點,讓我來牽你吧。
趙燕在中間也不敢走了,於是緊張地停下來,朝後面那個幹部點點頭,等他來牽自己過去。
可是這簡易小橋本來就小,一個人走上去就在閃閃的顫動,當那個幹部一腳踏上去的時候,兩根木棒劇烈地抖動起來,趙燕身子也隨著木棒左右晃動,她啊地尖叫一聲,嚇白了臉,光腳板用力,想站穩,穩住身子。
前面過去了的人聽到叫聲,趕緊回頭看。正好看到趙燕左右搖擺的越來越厲害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大喊起來,小心,小心啊。
可走了一天,趙燕腳都走軟了,加上這會兒支撐了這麼久,腳也沒力氣了,心裡又緊張,身子晃了晃,腳下一軟,再也支撐不住了,整個身子就仰面朝河裡墜落下去,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大腦裡恐怖得一片空白,大喊大叫著救命啊救命啊。
撲通一聲,趙燕落進水裡,雙手在波濤起伏的河面揮舞了兩下,轉眼就被洪水淹沒了,連救命呼喊的聲音也只是含混不清地叫了兩聲,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大家頓時慌亂起來,有人就大聲喊,會水的快去救人啊,快救人啊,快點啊。
這時就有人急急忙忙脫衣服,有人就大喊,還脫什麼衣服,再遲就來不及了,下面可是懸崖啊。
跟在衛縣長身後的范縣長聽見有人喊救命,回頭一看,急忙問,誰落水了。林業局的一位科長急忙匯報,是趙燕,趙燕!
范縣長一聽,急忙大叫著讓開讓開,快救人啊。他幾個箭步跑到河邊,看見趙燕的身子在河中間翻滾了一下,就朝下游迅速湧去,他沿著河岸飛快地跑了幾步,就看準趙燕的位置,一個縱身撲進河裡。
趙燕在河裡掙扎著,吃了很多水,喊也喊不出來,心裡極度恐慌,只得順著水流的衝擊胡亂抓著,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救自己,雙手在水裡拚命地揮舞著。
范縣長撲進水裡後,手朝趙燕身子的地方抓了下去,一入水就感覺抓到了趙燕的手臂,他心裡一喜,在用力想抓住,可是水的衝擊力很大,趙燕的手臂一滑,就滑開了,他再抓,趙燕的蹤影就沒了。
范縣長下水之後,又有兩個人跳進河裡去。有經驗的村幹部急忙喊,去拿竹竿,快去拿竹竿,萬一救不到,在下游攔住她,才保險。
衛縣長也趕到了河邊,緊張地指示大家快救人。岸上的人們頓時忙著了一團,特別是干川鄉書記,要是縣裡的幹部在他這裡出了事,那他沒法向衛縣長交代,急忙吩咐鄉幹部跑到下游兩岸伺機救人。
幸好的是小河洪水雖然兇猛,但畢竟河溝窄小,水流速度不是很快,趙燕掙扎著不時撞到岸邊又打了一個旋,又被洪水蕩回河中間。
范縣長知道水裡救人很難,一擊不中就很難有第二次機會,他於是放棄抓人的想法,一個勁地拚命往下游跑,爭取跑到趙燕前面去,好攔住她。
熟悉地勢的鄉幹部十分著急,因為前面200米處就是十多米高的懸崖了,要是跌落下去哪還有生還的可能,更重要的是還有范縣長也在水裡,干川鄉書記再也不敢往下想了,眼看著有老百姓拿著竹竿趕來了,也顧不得自己是書記了,急忙叫上幹部,呼嚕呼嚕朝懸崖前跑去,想要形成人牆站在河裡,可是快速的洪水那裡還等得住他的腳步。
趙燕幾經掙扎,全身再也沒有力氣了,整個人癱軟在水裡,任憑洪水沖蕩,她閉上眼心裡恐懼地歎息一聲,就奄奄一息過去了。
范縣長也著急起來,他心裡只有一個願望,一定豁出命也要救下趙燕,他從小在古江裡翻滾長大,再大的洪水都經歷過,早點小河水根本不在話下。他望准了方向,頭一拱進水裡,朝下游直插下去,感覺應該在趙燕前面了,他把頭浮出水面,在河裡慢慢穩住身子,眼睛搜尋著趙燕的身子。
可從水上衝下來的浮物,沒有趙燕的蹤影,范縣長立即意識到趙燕沉到水底了,便四肢打開盡量大面積地攔住,突然,洪水一個激盪,趙燕的身子在前面的岸邊露了一下,又被蕩回水中了。
范縣長緊盯著趙燕身子衝下來的方向,張開懷抱攔著,突然,水裡一個沉重的物體翻滾而來,范縣長知道肯定是趙燕的身子,他被擊退了兩步,趕緊穩住,一把死死抱住趙燕再也不放開。
哎喲,又一個浪頭打來,范縣長承受不住衝擊力,抱著趙燕一下子滾落到水裡。前面很可能就是懸崖了,范縣長知道再不走出洪水就危險了,他腳下用力一蹬,藉著水勢蕩到岸邊,趕緊一把抓住岸邊的一棵茅草,茅草鬆了,他地馬上又抓住一棵小樹,這下子終於穩住了。
范縣長使勁全力把趙燕拖到岸上,氣喘吁吁地來不及休息,急忙放平趙燕,壓住她的腹部使勁按,把趙燕喝進肚子裡的洪水壓出來,趙燕迷迷糊糊地張口吐了許多水,還沉在昏迷中。
范縣長也顧忌不得那麼多了,立即採取人工呼吸的方法搶救,這會兒,他的心裡奇跡般的明亮,沒有一點雜念。他張嘴頂開趙燕的嘴唇,使勁呼氣吸氣。
趙燕本來是因為恐懼而昏迷的,這會兒沒有了洪水的衝擊,加上肚子裡的水液嘔吐出了大半,便漸漸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有個人水淋淋地跪在自己身邊,還不停地給自己做人工呼吸,便嗯了一聲,哇得有突出一口水來,正好屠吐在縣長的衣服上。
趙燕一看是范縣長,立即明白是他救了自己,死裡逃生的驚喜以及剛才的恐懼齊湧心頭,眼淚便冒了出來,哭泣著無力地擠出幾個字,范、縣、長,謝、謝、你。
范縣長見她行了,鬆了一口氣,用手溫柔地為他擦去眼角的淚水,說沒事,有我在,我一輩子都會保護好你。
趙燕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死而復生的激動忘記了一切,抬手無力地抱著范縣長的胳膊,就不知是喜還是悲的哭泣起來。范縣長急忙拍著她濕漉漉的小背,安慰她說沒事沒事的,你不還活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