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撩起一縷縷的髮絲,隨風輕柔而蕩,猶若隨波逐流一般,可是……髮梢根處,卻始終被羈絆著,似乎欲要隨風而走卻不得!
一座湖泊,一坪草地,一簇簇濺欲亂花,一棵樹,樹下……一個白色衣決翩翩銀絲亂舞的孤寂人影!
耀陽當空,將玉蟄星照射的一片溫暖,濕潤的空氣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白衣白髮人影站在樹下,望著那波光淋漓的湖面,呼吸著怡人的空氣,嘴角蕩漾著絲絲複雜莫名的笑意,耳朵輕輕的一動一動,似是在很認真的傾聽著天地自然之音!
一道靚影仿若驚鴻一般從遠處翩然而來,一絲藍鴻,一雙絕世盈眸,一抹另日月無光,天地失色的哀傷傾顏,寶石藍的靚影悄然出現在樹下白衣男子的身後,貝齒輕咬紅唇輕啟柔聲念道:
「宣師兄!」
女孩說完之後,可是……
白衣男子竟然仿似沒有聽到一般無動於衷,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的眼神依舊清澈,他的微笑依舊複雜莫名,他的耳朵依舊……在仔細傾聽……
「宣師兄,地慧來看你了!」女子輕輕的邁著腳步來到男子身邊,看著男子的臉頰柔聲笑道!
男子似是感到身邊有人一般,微微扭頭,一雙俊美絕世不似男子的妖異俊臉映入地慧的眼中!
宣戰對著地慧輕輕的點點頭,微微一笑,然後繼續看著波光湖面仔細傾聽著……
地慧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眼中猛然流出一絲幽怨與哀傷:這半年以來,他竟然不和自己說一句話……
宣戰看著湖面,心思卻在不斷的旋轉……旋轉……
眼前的女子是誰?為何我對她的容貌感到一絲熟悉,可是卻始終想不起……這女子究竟是誰?
湖面被清風吹出一縷縷的波紋,宣戰凝神感受著周圍的一切一切,心中卻一陣茫然……
我竟然變成了一個聾子……宣戰苦笑著想道:數百年前,我當了次瞎子,現在,我卻變成了聾子!想來我之所以變成這樣,應該是因為和花惜花的一戰!可是我使用了寶甲的暴虐效果,之後的事情卻全然忘記了,再次醒來之後,便已經身處此地!我和花惜花一戰的結果是什麼?我變成了這樣,那花惜花呢?還有……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誰?熟悉,卻想不起來……
宣戰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眼前的女子不斷的說著話,似乎和自己熟悉一般,竟然一過來便不斷的說話,自己從昏迷之中醒來後,她便這樣一直在跟著自己說話,這一說,便是數月之久……可是,自己卻昏迷了三年半!
四年了,一轉眼便是四年!
宣戰不知道紫光萬仙大會進行的如何,他也沒過去看!
從自己醒來的這半年之中,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刻意的去過問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誰!他也沒告訴對方自己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也沒有說自己根本不認識她!不為別的什麼原因,只是……不想開口說話而已……
不想開口說話而已……宣戰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宣戰有三個小傢伙生死相隨,有一群尊他敬他的好友,雖然……談不上至交,曾經有胭脂有冷媚愛過自己,也有自己要保護的人兒,可是……他除了在數百年的某一個夜晚和一個名叫冷媚的女人吐露過心中的脆弱之後,至今,再也沒有和任何一人吐露過心聲!
在這逆道之路的荊棘道路上,他宣戰一路走來,從未怯弱過,從未後退過,也從未後悔!
「可是,如果生命再來一次,我……是否依舊有膽量走上這一條路!」
他在逆道之路上隨波逐流之間,一次次的反問自己,究竟適合不適合走這一條路!
不適合,可是……已經在走了,無法回頭……
「我……」宣戰突然低聲說出了四年來的第一句話:
「我聽不到你說的話。」
「我似乎認識你,可是,我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你!」這是他的第二句……
「這四年來,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第三句……
「我叫宣戰!不好意思,我真的聽不到你說話,我……已經聾了!」第四句……
簡單的四句話,可是地慧聽著這四句話,渾身頓時猶若電擊一般……怔怔而立,眼神之中盡顯空洞……
宣戰看著眼前女子的的表情,微微有些愕然,不知這女孩為何一聽到自己說的這幾句話為什麼會有這種表情!
「宣師兄……」地慧怔怔的看著宣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透徹心扉的痛楚,她在為眼前的男子心痛!
似乎……短短的兩百年,一切都變了;可是又感覺……一切都沒有改變……地慧看著眼前的白衣白髮男子,恍若隔世,曾經的一幕幕在腦海之中不斷迴環旋轉,一幅幅的記憶畫面破碎重組、破碎重組……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驚訝於宣師兄不似男人的相貌,打趣說道:「宣大哥生的一副好模樣!」,那是她第一次認識眼前的這個男子!從此以後,這個男子便在自己心中最隱秘的一角扎根了……
後來,後來自己通過無數關係,不斷的在凡俗界打聽關於他的事情,也因此,她一步步的瞭解了眼前這個男子的內心深處,有著多麼柔軟而不堪一擊的痛楚,尤其……是自己當初的那個師傅冷媚故後,宣戰一夜夜一年年的無法解開心結,直到自己與他分開……
今日的地慧,也居然不是當初的地慧,可是這份情,在這二百年之間,不僅沒有變質,更是愈發的隨時間洪流而成長著!
「今天的你,是否一如往昔……」地慧低首輕聲問道,當她抬起雙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絲絲的淡然與不解!
「如今的你,是否依舊一如既往的關閉自己的心門?」
「如今的你,是否依舊獨自承受著所有所有?」
「兩百年了,已經兩百年了,你似乎變得更深沉了,變得更讓人不敢隨意接近了!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你從不讓別人走入你的內心,縱然是當初的冷媚,所剩下的,也只是你與她的曾經,所剩下的,不過是曾經……」
「宣師兄,這兩百年,你又經歷些什麼,你找到了浮生神葉草了嗎,你回到傲氣宗了麼嗎,玲瓏醒過來了嗎?你是否依舊在牽掛著凝雲?你不在的墨離星,如今如何了?」
……
宣戰沉默,一如往昔的沉默,享受著身體的感受,享受著失聰之後的寧靜,享受著無法傾聽世界的視覺,眼前的天地,依舊是他所熟悉的天地,唯一改變的,是他在用心傾聽著自然的聲音!
他可以隨意勾勒這世界的聲音,可以隨意揮灑這天地的放縱!
宣戰的心,在此刻得到了盡情的釋放與昇華!
就在這時,身邊的女子微微一動,悄然探頭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宣戰疑惑的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好奇問道:
「這位姑娘,你剛才說什麼?」
女子看著宣戰微微一笑,巧笑倩兮之間,腮邊流露出一抹羞紅,卻是沉默不語,讓宣戰看的一陣好奇!
就在這時,這女子突然伸出晶瑩剔透的玉指,抓起宣戰的大手,右手在他手心寫道:
「宣師兄,我是地慧!」
霎時間,宣戰的大腦一陣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