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莫晴閒來無聊,從學士府內溜躂出來玩耍。舒愨鵡琻瞧著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被幾個大漢追打。那個小男孩被追到,然後,那幾個人便是拳腳相加,一點不留情面的招呼著。小男孩被踢打得在地上打滾。這時候,正好被陌莫晴瞧見。她生氣的想要上前教訓那些人,可惜,自己的能力,她還是知道的。便讓師傅留在她身邊的雁卿救下了那個小男孩。從此,小男孩便跟隨了陌莫晴。
陌莫晴很喜歡他,喜歡他的笑容,便留他在自己身邊三年多的時間,僅此而已。沒有想到卻在一個小男孩的心裡種下了根。
在陌莫晴知道時,已然是一年多前了。陌莫晴對曦許的感情只是停留在朋友上,不可能再進一步。她也不能再接受曦許,因為,她已經有了歐音染,琬汀。她不可能對不起他們。雖然,他們或許並不會埋怨她,可她自己不能那樣不負責任。
所以,她假裝不知道,任由曦許出去所謂的散心,遊玩。可是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陌莫晴後悔了,她當時不應該,不應該讓他出去,應該讓他好好的呆在這裡,哪怕沒有他的自由,哪怕是讓他心裡不痛快,哪怕……總歸,比他被抓住這般羞辱,這般無助的死去。
是的,陌莫晴是自私的,卻自私的讓人心疼。
「曦許,我都知道,我,我也愛你……」陌莫晴實在不忍,她只能說謊,讓曦許不會死不瞑目。
曦許本木訥了的目光,有了一絲的清明,他的臉上終於帶了幸福。他值得了,一切都值得了,因為,他所愛的人也是愛著他的。
本來淒苦的曦許在聽到這句話時,本沒有神采的目光,一下子有了神采。主子是在意他的。曦許總以為陌莫晴對他的感情只是上下級而已,而如果說喜歡,在意,他是從來沒有奢望過。現在從這個女人的嘴裡聽到這個消息,他有多麼的開心啊。
「呃……」曦許的呼吸越發急促,漸漸緩緩下去……
陌莫晴顫抖著,捧起了曦許慘白的臉頰,在他的唇角印下了一個深深的吻。
曦許的嘴角揚起了一個絕美的弧度,如同閃過夜空的流星,雖然燦爛,卻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隨著曦許的手沒有憑借的落了下去。陌莫晴將曦許摟入懷裡。
「曦許,你好傻……」陌莫晴哽咽的說著,淚水無聲滑落,將他緊緊的摟著,似乎要融入到她的身體裡。將他的頭,埋在自己的頸窩裡,好久好久,不曾再動,就這般,安靜的可怕的環境裡,一滴滴血滴落的詭異聲音。
任何人或許都不知道這一刻,陌莫晴的世界裡是如何模樣了。
「呃……」一聲輕呼聲從床上的人兒嘴裡發出。接著,床上臉色蒼白卻絲毫不影響其美艷之色的人兒費力坐起身來。可惜,她沒有能力坐穩,又回到了床上躺好。可是呼吸卻稍顯急促了一些。因為,她已經有了一些意識。眼角落下一滴淚,又馬上擦拭掉,似乎不曾出現過這樣一幕。
「少主,您醒了……」守在外間的墨玉聽到聲音,馬上走上前,恭敬的立在一邊。
陌莫晴漸漸從那種模糊朦朧的眩暈感中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身邊的人,想起了發生過的事情。無力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曦許呢?」
「停放在房間裡,本應該昨天就下葬,可您沒有醒來。」墨玉聲音低沉,她和曦許認識有幾年的時間了,感情也是不錯的。
陌莫晴深吸了一口氣,交代道:「服侍我更衣。」
「是。」墨玉瞧著陌莫晴虛弱的身體,沒有反駁,而是恭敬點頭準備,對於陌莫晴的脾氣,她太瞭解了。陌莫晴不是一個能夠聽話的人。她有她的驕傲和尊嚴。
墨玉為陌莫晴收拾妥當,攙扶著她來到了一間曦許曾經住過的房間。這裡安放著曦許的屍身。這時候的曦許安靜的躺在床上,穿著壽衣,顯得那般孤單。
陌莫晴走上前,對著墨玉交代著:「將我的紫尚取來。」
墨玉聽命,跑出去。陌莫晴最喜歡的就是「紫尚」,這是陌莫晴自己設計的衣服,因為,她喜歡紫色,便設計來穿。曦許很喜歡,一直想要,陌莫晴都沒有捨得。這一刻,陌莫晴願意讓這件衣服來陪陪孤單的他。
陌莫晴將屋內的守衛全數遣出,自己坐在床上。瞧著這個冰冷的人兒。
「曦許,雖然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愛,但是,我一直將你當做弟弟一般。你是那麼美好。希望你在那個世界,找到你的愛人。幸福的度過一生。」陌莫晴伸手撫摸著曦許冰冷的小臉,顆顆淚珠滴落在他的臉頰上,帶去了陌莫晴的憂傷。
墨玉將衣衫取來,陌莫晴便要求她去準備大殮的工作。她要讓曦許走得風風光光。
屋內徹底安靜下來。陌莫晴上前,輕柔的為曦許套上衣衫。嘴角帶著苦澀的笑容:「曦許,你一直想要這件衣服,或許只是因為,我說我最在意它,送給我最在意的人。其實,這件衣服本就是設計給你的,你的身高身材,我都知道。我是想等你大婚時,再送給你。只是沒有想到,這麼一段時間,你卻是瘦了這麼多。穿著都鬆垮了。現在,就讓它陪伴你吧。」
陌莫晴越說,越難忍,乾脆,趴在了曦許的身上,抱著他,將淚珠均是撒在了他的身上。只是,這個平日會和自己說笑,會時時讓她開心的少年,已然隨風而逝,就如暮春的花瓣了無生氣了。花褪了美好。
這如花的容顏,只能在那冰冷的地下長眠,獨自忍受那讓人膽怯的黑暗和無休止的寂寞。
一座小小的墳塚,裡面埋葬的是陌莫晴在意的少年,那如花的笑容,將久久在陌莫晴的眼前閃現。
「人死了,無非就是一個小小的棺材罷了。」陌莫晴迎風而立,落寞的瞧著這孤單的墳塚發呆。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