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彥寒點點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莎莉走出衛生間後,一眼都不看吳彥寒,逕直上了床,輕輕地闔上了眼睛。
吳彥寒想了想,輕輕地對她說:「我去跟醫生談談。」
莎莉無動於衷地緊閉雙眼,根本不理睬他。
他無奈,暗暗地歎了口氣,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當門一關上,莎莉的眼睛倏地睜開,那早已在眼眶裡一直打轉的淚水『唰』地一聲滾落了下來。
「莎莉!不准你再為那個男人哭了!不准你再留戀他了!」莎莉舉起手,用力地擦著淚水,誰知卻越擦越多,怎麼樣也無法擦乾淨。
最後,她反身撲倒在床上,將頭深埋在枕頭裡,索性埋頭大哭起來。
送父母下葬的時候,她都沒有哭,所有的人都在一旁勸,「莎莉,你傷心就放聲大哭吧!別把憂傷悶在心裡,那會悶壞的!」
可是她就是倔強地由始終沒有留下一滴眼淚。
今天,久蓄在心裡的悲傷卻被吳彥寒的到來一下子就激發了,眼淚就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傾洩而出,再也沒有辦法制止。
她哭得聲音沙啞,渾身顫抖不停,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哭死過去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抱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一個好聽得讓她心碎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莎莉,不要哭!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並沒有拋棄你!你父母雖然走了,可以他們會在天堂裡繼續守護著你的。而在這裡,還有你的叔叔,還有我,都會一直守護著你的!」
莎莉知道自己該用力地將抱著自己的男子推開,知道該當即立斷地忘記他,可是她卻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沉甸甸地完全沒有力氣舉起手來。
她不得不承認,儘管她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是正確的,卻始終無法抵得過她那顆對他無比渴望無比熱愛的心
想到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會淪陷在對他無望的愛情裡,她的心越發地悲傷起來,趴在他懷裡也越發地哭得厲害起來。
吳彥寒緊緊地抱著她,一邊在她耳邊溫柔地安慰,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只恨不得將自己身體所有的溫暖全都一一輸送到她的體內,好讓她那顆冰冷而受傷的心重新恢復到從前那樣朝氣蓬勃燦爛陽光。
從前,他一直覺得她煩,一看到她那狡黠的笑就頭痛,害怕她編織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將自己拖向萬劫不復之地。
今天,他卻渴望著所有的一切都能夠回到從前,哪怕她再度將他弄得跟個困獸一樣無能為力,他也心甘情願。
他真的真的很懷念她那狡黠而生動的笑靨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懷裡的女孩由嚎啕大哭至幽怨嗚咽至最後的完全沉寂。
他以為她終於平靜下來了,不由暗暗地鬆了口氣,將手鬆開了一點,向懷裡的她看去,卻見她滿臉淚痕未乾,只是眼睛卻閉上了。
原來她哭得累了,竟然睡了過去
吳彥寒本想將她放在床上讓她可以安然地睡覺的,可是手剛剛一動,她的臉上即現驚悸之色,她的雙手更是緊緊地揪住了他的衣襟,那樣的一副模樣,像是受驚的小鹿讓人心碎
吳彥寒索性便抱著她,由她沉沉地在自己的懷裡安然入睡。
凱麗提著食盒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眼眶不由悄悄地濕潤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將食盒放下,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莎莉,欣慰地對著吳彥寒小聲地說:「邁克你來就好了!自從車禍之後,小姐每天都夜不成寐,必須得靠醫生開的安眠藥才能入睡。可是最近幾天醫生不肯開了,說她必須努力克服,不能對安眠藥產生依賴性,因為醫生擔心小姐出院之後,會用藥過量而出意外!你也知道,她的情緒一直不穩定,很有可能她一想不開就服多了。」
吳彥寒難過地點點頭,「醫生的擔心確實是有道理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對藥上癮。」
「是啊!說得對啊!你不知道,她最近這段時間將自己封閉了起來。一直不肯見任何人!她叔叔來過醫院很多趟,她死活不肯見,還亂扔東西發脾氣。還是你有魅力,她只聽你的話。」凱麗歎道。
「是麼?」吳彥寒的眼睛禁不住看向懷裡的莎莉,只見她眉頭緊蹙,呼吸有些急促,心想大概又是在夢裡夢見那次可怕的車禍吧,當下便伸手輕撫她的背,一邊柔聲低語,「沒事沒事。一切都過去了!我還在。」
他的話就像一劑強有力的鎮定劑一般又讓她慢慢地安定下來了。
凱麗把一切看在眼裡,輕輕地問:「你準備在這裡呆幾天?是賣掉房子就走嗎?」
吳彥寒苦笑,「房子不賣了!我不走了!她現在需要我!」
「那就太好了!\」凱麗聽到他這麼乾脆的回答,不由長出一口氣,這才算稍稍地放了心。
吳彥寒見她兩隻眼睛烏青得像只大熊貓,知道她最近這段時間守在莎莉的身邊肯定整天提心吊膽地害怕莎莉出事,一定沒能夠休息好,便溫柔地對她說:「你這段時間也辛苦了,趕緊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陪著她就行了!」
凱麗聽了,放心地點點頭,笑道:「哎!確實得回去一趟呢!這幾天我天天守在這裡,家裡都快積了一寸厚的灰了,還有很多衣服都要洗!」
「那趕緊去吧!中午就不用過來了,我在酒店訂餐就行了!」吳彥寒急忙催促著。
「那我走了!」凱麗看了一眼莎莉,見她睡得很香甜,便放心地朝吳彥寒道了別快步走出了病房
莎莉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當她發現自己被吳彥寒緊緊地抱在懷裡,當她發現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神魂顛倒的男人已經睡著的時候,她的心又酸又澀。
這個男人長得多好看啊!
他的懷抱是多麼地寬厚多麼地安全啊!
幾年前,她就是這樣被他抱在懷裡沖躍火海,當那盞吊燈往他們頭頂砸下來的時候,他抱著她轉了個身,讓他自己的背部受傷,也不肯讓她受一點點傷。
她永遠記得,他明明口吐鮮血,可是仍然揚著一臉溫柔的笑意問她有沒有受傷。
她當時一下子就知道,他的笑靨,他的懷抱,是她這輩子都想擁有的。
所以,當數月前,她在小鎮上發現吳彥寒,她的那顆心激動得無法描述,所以,她用種種不入流的手段接近他,只是想實現那一直蟄伏在她心底深處的願望。
誰知願望沒有實現,她的噩夢卻開始了
腦子裡再次閃現父母死時恐怖的模樣,她的心再度痛了起來。
莎莉無法再安然地賴在他懷裡了,她用力地掙扎著想離開吳彥寒的懷抱。
一直緊抱著她的吳彥寒被她的動作弄得驚醒過來,睜開眼睛不安地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莎莉冷冷地說:「你這樣抱著我很不舒服。」
「哎呀!對不起!我扶你躺下吧!」吳彥寒急忙想將她扶著躺好。
但她卻搖頭拒絕了,淡淡地說:「我躺累了!」
「那坐一會兒?」吳彥寒溫柔地問。
莎莉點點頭,在吳彥寒的幫助下坐直了身體,然後說:「你趕緊走吧!去辦你該辦的事情,不要留在我身邊了!我並不需要人陪。」
吳彥寒笑道:「可我需要人陪。這兩個月來,我一直覺得很寂寞。這才發現沒有你在身邊騷擾,日子變得很無聊。」
「何必說這些謊話來哄我?」莎莉將臉扭到了一邊,垂下了眸子,掩蓋住了那又不由自主湧上眼眶的淚水。
「我說的是真的。這次回來,名義上是賣房子,實際上卻想看看那個讓我莫名想念的女孩。如今,我看到了,終於明白原來我已經離不開她了。莎莉,讓我留下來陪你,讓我照顧你的身體吧!」吳彥寒低低地說。
原本真的只是想哄她,真的只是想單純地陪她度過這人生之中最難過的一關而已,可是越往下說,他越膽戰心驚,第一次不得不承認原來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早就在他的心房上佔據了一席之地,任他怎麼驅趕也無法驅趕得了了!
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愛上了這樣一個女孩,簡直與他從前的標準差得太遠太遠。
他一直喜歡夏小昕,從小就喜歡。
他喜歡夏小昕的恬靜,喜歡她的善良,喜歡她的真誠,覺得她就像一朵塵泥不染的荷花,有著他永遠渴望的光輝。
而眼前的女孩,大膽妄為,做事完全不遵循常規,可以稱得上是離經叛道,從前,他向來是不屑這種女孩的,看到這種女孩便避之不及。
可是現在,他卻莫名地想念她,為她憂為她愁為她心碎
原本以為這一輩子,愛情再也不可能第二次叩響他的心房,卻萬萬沒想到,他的心房卻莫名地為眼前的女孩淪陷了!
若這次經紀人沒打電話讓他回來辦理房屋買賣手續,如果莎莉一家沒有出這場車禍,或許他還會永遠否認永遠欺騙自己下去罷?
莎莉的淚終於奪眶而出,沙啞著聲音說:「留下來,以什麼身份?朋友?還是戀人?」
「什麼都好。」吳彥寒溫柔地說。
莎莉伸手用力地抹去眼淚,「我若是不願意呢?」
「我會堅持的。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就如你當初強勢界入我的生活一樣,我也要強勢界入你的生活。」吳彥寒堅定地說。
「你硬要做善事的話,那也隨你!」莎莉只覺得精疲力盡,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了,轉眼指了指桌上的食盒,「我餓了,拿東西給我吃吧!」
既然他怎麼都不肯走,那也隨他了。
反正只要她知道他是出於善心就行了!
反正自己也確實需要他要將自己拯救,那麼就讓她好好利用他吧!
她的確需要好好地活下去,堅強地活下去,只有那樣,才對得起守護了她一輩子的父母親!
這段時間,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與死亡作鬥爭,只要稍有差池,她便會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
可是每每到最後,她總是能夠聽到父母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要求她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於是,她就這樣生不如死地苦苦煎熬著。
現在,吳彥寒來了,雖然對他已經絕了幻想,但卻不得不承認他讓她覺得安心,同時,也感覺到了些微的力量。
她需要他
吳彥寒將食盒打開,見裡面分別是血燕粥,還有幾樣小菜,竟是他做過給莎莉吃過的食物。
他心一動,手上的動作便遲緩下來。
莎莉看到了,也沒吭聲。
吳彥寒將粥倒了出來,在她旁邊坐下,拿著湯匙正欲餵她,她卻淡淡地說:「我自己有手,我自己可以吃!」
「我餵你吧!」吳彥寒堅持著說,說著就舀了滿滿的一勺遞到她嘴邊。
莎莉並沒有吃,而是將頭扭到了一邊,冷冷地說:「不要對我太好!更不要把我當做一個什麼事都不會做的癡呆!我可以告訴你,如今的我,什麼都會做了!」
自從他離開後,她對他思念成狂,為了一解心中的愁悶,她細細地回想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靨每一個眼神,更不斷地回味著他給她做的那些美味的飯菜。
為了重溫過去,她特地去拜了一個中國廚師為師,就學著做吳彥寒曾經做給她吃過的每一道食物。
因為有心,曾經以為自己在生活上是白癡的她竟然一學就會,也因為她常常煮,在一旁好奇的凱麗也漸漸學會了。
這就是為什麼凱麗會送來血燕粥與那幾道小菜過來的原因。
她真的是對吳彥寒愛得成了癡成了魔
吳彥寒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那你自己吃吧!小心點!」
說著將碗遞到她手上,又拿了張小桌子放在床上,再將那幾樣小菜也一一擺上了桌,以方便她好食用。
他對她的好不能讓她感動,只是讓她心酸。
因為她知道他做的這一切僅僅只是出於同情與憐憫,又或者還有幾分內疚?
她假裝視而不見,假裝忽視他的存在,像跟誰賭氣一般大口大口地吃著,實際上每吞一口粥,都感覺到咽喉艱澀疼痛,難以下嚥。
就這樣胡亂一氣地吃過粥後,她接過了他遞上來的紙巾擦了嘴,然後往床上一躺,逕直地閉上了眼睛。
吳彥寒悄悄地歎了口氣,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坐在一旁將她剩下的食物吃了個乾淨。
莎莉閉著眼,呼吸平穩,彷彿已經睡過去了一般,可是天知道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儘管閉著眼睛,可是全身上下像是長滿了眼睛一般,能夠清晰地知道吳彥寒的一舉一動。
她聽到他咀嚼的聲音,知道他的眼睛會時不時憂傷地掃過她的臉龐,知道他站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去衛生間清洗碗筷
他能夠呆在這裡真好!
她知道一切的美好只是暫時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僅僅只是想讓她快點康復,恢復到從前那個他熟悉的女孩,那樣他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不會有一點點內疚一點點擔心一點點憐憫。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善良。可是儘管是這樣,她還是無法不心動,無法不快樂
就讓她暫時忘記一切,麻痺一下自己吧!
就讓她沉醉在他為她精心編輯的美夢裡吧!
接下來的日子,莎莉的傷勢恢復得很不錯,連醫生都覺得是奇跡。
半個月後,她臉上的紗布拆除了,當她看到吳彥寒那閃躲的眼神時,她卻燦爛地笑了。
醫生看著她臉上那條像蚯蚓一般的紅肉,欣慰地說:「恢復得不錯,接下來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我有把握可以讓你變成原來的模樣。」
「謝謝你,醫生,那麼請你盡快安排手術吧!」吳彥寒急忙說。
醫生笑著點頭,「好了,我這就去安排!」
莎莉卻叫道:「不!我不想做了!我想出院!」
醫生愕然,「為什麼?」
莎莉淡然地說:「就讓它留在那裡吧!既然上帝要把這樣一道醜陋的疤痕留在我臉上,那就順其自然吧!」
醫生還想再勸,吳彥寒卻給醫生使了個眼色,醫生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退出了病房。
吳彥寒關上門,然後坐在莎莉的身邊,很認真地看著她問:「你真的決定了嗎?」
莎莉淡笑,並不直接回頭,而是側了側頭對他說:「你覺得很難看嗎?」
吳彥寒搖搖頭,「你在我心裡,始終像原來一樣活潑可愛。」
「活潑可愛?」莎莉苦笑,眼睛就變得幽深幽深的,聲音也有些輕了,「你知不知道,活潑可愛這兩個詞早在那場火災之後就與我無緣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曾經是父母眼裡的問題少女?看到你之後,為了接近你,我才假裝活潑假裝可愛。可是那個時候的你,不覺得我可愛,而是可恨可憎是不是?」
「我會幫你重新找回來的!」吳彥寒莫名心疼,伸手握了她的手,只覺得一片冰涼。
莎莉用力抽掉了手,眼睛看向窗外,堅決地說:「吳彥寒!我不喜歡你了!從鬼門關裡走一圈回來後,我知道過去的我簡直荒唐可笑。所以,從現在開始,你離開我吧!我會好好地生活的,像所有與我同齡的女孩一樣快樂地交男朋友,快樂地享受生活。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去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了!」
聽著她絕別的話語,吳彥寒突然感覺到自己失去了某件很珍貴的東西,心一下子就變得空落落的。
他看著莎莉,良久才低低地說:「莎莉,如果我告訴你,我早就不知不覺地喜歡你了,愛上你了,你還願意再試著和我這個老人家談一場戀愛嗎?」
莎莉的身子輕輕地一震,良久她沒吭聲沒有轉過身來,可是吳彥寒分明看到她的眼睛裡又浮起了一層淚花。
吳彥寒坐在她身邊,伸手想將她摟入懷裡,她卻將身子往旁邊輕輕一避,轉頭含淚笑看著他,「你真善良!我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你對我說這句話了,雖然我知道你說這話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我振作起來讓我快點重新投入到生活裡去,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同時,我再鄭重其事地跟你說一句,那就是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糊塗了,再做那些虛幻的夢了!所以你放心地走吧!我會好好地活著了,會好好地和我同一年齡階段的人去戀愛了,絕對不會再找像你這種年紀大的男人了!其實,仔細想想,找年紀大的男人一點好處都沒有,現在似乎覺得安全,可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兩人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的。尤其是在那.面,當你做不動了,而我卻還旺盛得要命!哈哈!想起來都很可悲的!所以,你徹底放心吧!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幻想了!」
吳彥寒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皺著眉頭瞪她,真的很想反駁她,她怎麼知道他會早早地就失了那方面的能力?
但到底臉皮薄,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口,只能歎口氣說道:「既然你說要重新開始生活,那為什麼卻不肯接受磨皮手術?你留著它,怎麼可能開始正常的生活?人一開始接觸之時,都是先以貌取人,最後再慢慢相知相戀的!你不磨皮,本身就意味著你這是故意在拒絕想要靠近你的男孩!你這樣做,讓我怎麼能夠放心得下?」
「好像又如何,也沒見你喜歡我?」莎莉惆悵地低語。
「你說什麼?」吳彥寒沒有聽清。
「沒有什麼!」莎莉挺了挺身子,目光灼灼地看他,「如果我答應做磨皮手術,你答應離開我嗎?」
吳彥寒苦笑,「從前你死皮賴臉地硬纏著我留下,如今你卻想盡各種辦法逼我走!莎莉,你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莎莉淡淡一笑,「從前,我喜歡你,自然希望你留下。如今,我對你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你留在我身邊,不過是讓我看著煩惱而已!我可不喜歡被人管著,就連我爸媽也從來沒有管過我呢!你不會以為我出了一次車禍後,就會變得喜歡聽人說教了麼?」
吳彥寒聽了,不由搖頭苦笑,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如果你願意做磨皮手術的話,我答應你一定不會再管著你,也一定不會再在你面前晃了!」
愛情就像指間沙,不輕易就會從指縫間流走,莎莉不過才二十歲,並沒有完全定性,來勢洶洶,去勢也洶洶。
他雖然有些遺憾,但想到只要她覺得那是她想要的,那麼他便願意無條件滿足她。
他早就知道愛情不是可以通過勉強的手段來強求的。
莎莉淡淡地說:「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吳彥寒用力地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對她說,「我去通知醫生!」
「好。」莎莉向他綻放出一抹艷麗的笑容。
她原本美麗的臉因為那道傷疤而讓她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都有些變形,讓吳彥寒看得一陣酸痛,當下不再停留,快步地走出了病房。
而莎莉看著他的背影,眼眶又漸漸積聚了滿滿的淚花。
這半個月來,她雖然每天都對他很冷漠很抗拒,可實際上她的心裡卻感覺到很幸福,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倍覺珍惜,一點一滴地全都歸納於她記憶的寶庫裡。
她想,不管他這段時間萬般柔情地對待她是真是假,對於這一輩子來說,她都滿足了,她終於有了在餘下來的時光時不時地將與他的記憶拿出來回味回味了。
上帝總算待她不錯
一個月半月後,莎莉背著雙肩包與幾個男孩女孩一起走出了校門口。
走到自己的車前,剛打開車門,無意中一抬頭,卻看到身著白色襯衣,藍色衣褲顯得格外英俊瀟灑的吳彥寒正站在一棵枝繁葉茂綠意盎然的梧桐樹下,正對著他面前的一個留著黑色波浪長髮,身穿藕色及膝連衣裙的女孩談得熱烈。
此時此刻,他滿臉的笑意,好看的眉眼此時全都舒展開來,嘴角處帶著她已經不陌生的溫柔。
那女人是誰?
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她笑?
那樣溫柔那樣性感那樣讓人心慌意亂?
他的眼神簡直像一道道極強的電流,即便她離他們有近五十米的距離,她也能感覺到他那雙電眼的威力有多大!
他,從未對她用過這種電眼
莎莉的心酸澀無比,她很想很想上前看看那女人到底是誰,除了那個夏小昕,還會有誰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魅力吸引得吳彥寒雙眼放電?
可是她知道她不應該上前,不然,這一個月來她所有曾經做過的努力都將白白浪費。
半個月前,她順利地出了院,做過磨皮手術後,她臉上的疤痕只剩下極淡極淡的淺紅色,就算不化妝,不靠近的話,很難察覺得出來,用過粉底之後,就完全沒有任何痕跡了。
在出院的當天,她在醫院門口與吳彥寒分道揚鑣,決絕地跟他說這輩子再不相見。
只是,事情並沒有按照她計劃的進行,吳彥寒雖然不再前來找她,但是卻又到xx大學繼續擔任老師了,仍然是教她那個班。
他上課的時候,仍然像從前那樣瀟灑從容,洋洋灑灑長篇大論,但是在整個上課的過程中,卻始終沒有看她一眼,她也默契地從不舉手發言,他們之間就像從未有過那種關係一般,正常得就像一個風度瀟灑的教授與一個有些沉默得不引人注目的學生而已。
她不想猜他留下來的理由,因為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她沒有自閉,反而比從前更開朗更大方。
她白天是個認真學習的好學生,可是到了晚上,她就是夜店裡一道閃亮的光芒,更是所有宴會上最性感的女王。
她的身後總是跟著一大批男男女女,儼然她就是他們的大姐大。
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莎莉談了四個男朋友,每一個男人最多維持一個星期,沒有人可以打破這個時間界線。
之所以這樣做,她都是想做給吳彥寒看,當然,也是為了嘗試一下看看自己除了吳彥寒之外,是否還能將別的男人放進心裡。
只可惜,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