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雖然仍然無法接受肖伯堯,可是卻自私地還是想將他留在身邊,因為他的存在,讓她的心總算是稍稍有點慰藉,覺得自己也不算太慘,尤其是現在,她需要靠他來慢慢積聚力量
「你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肖伯堯端來一杯熱牛奶遞給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一切都很好。」蔣盈笑笑,接過牛奶一飲而盡,拿了紙巾擦了擦嘴,然後掀被慢慢下了床,「我想去找醫生問問我的身體情況,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離開這裡吧!」
「我去就行了。你還是好好躺著休息吧!」肖伯堯急忙扶著她想要阻止她。
她卻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想自己去。這些天天天呆在床上都快讓我瘋掉了!」
「可是你的身體」肖伯堯極度不安。
「放心吧!我的底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我只是一個從小到大都做農活的鄉下丫頭而已!不過是做了個流產手術而已,哪裡就嬌弱成這樣?放在過去,當天生完,當天就下地幹活的女人比比皆是呢!」蔣盈一臉不在乎地笑著,「你啊,就留在這裡收拾收拾東西吧!等我回來,說不定就可以走了!」
「好吧!」肖伯堯無可奈何地搖頭,「從小到大,你的主意就大,我總是拗不過你的。不過,你確信你真的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蔣盈用力的點頭,轉身一步一步地往外挪著。
肖伯堯幾次三番地想上前去扶,結果都被她給拒絕了,最後只能作罷,只能在後面看著,看著她一步步地挪到了醫生辦公室這才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轉身進病房整理東西。
蔣盈走進辦公室,那主治醫生便急忙站了起來,一邊扶著她坐下,一邊責備道:「你才剛醒,怎麼就急著下床走動了?該多躺病床上歇著才是。」
蔣盈笑著搖頭,「我實在是呆不住了。醫生,我想問問,這次手術後我的身體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醫生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轉身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沉吟了一會才說:「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說,但跟吳先生還是說過的。」
「什麼事?」蔣盈感覺到自己的心瘋跳起來,「醫生,請您直接地告訴我吧!無論什麼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醫生話裡的意思,暗藏玄機,聰明如她,怎麼會聽不出?
醫生歎了口氣,「你的###壁天生就很薄,能夠孕育孩子很不容易,這次流產之後,只怕你以後都不可能再懷上了。即便是懷上了,也會習慣性的流產。」
「意思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蔣盈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苦笑。
「是。我就是這個意思。」醫生見她竟然很平靜,不由悄悄地鬆了口氣。
「除了這個,我的身體還有別的問題嗎?」蔣盈繼續問。
「這個倒沒有。你的身體底子不錯,只要經過細心的調理,不會落下什麼病根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只是我現在想回家休養,您給我辦一下出院手續吧!」
「你就要出院?」醫生皺起了眉頭,「你還得躺床上讓我們觀察幾小時才行。明天吧!明天如果你的身體一切正常,我就讓你出院!」
「是。那謝謝您了!」蔣盈聽到他這樣說,也不再強求了。
反正多留一天少留一天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以後有沒有孩子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除了吳寒,她根本就不想和別的男人生孩子。
不過,這筆帳,她會算在夏小昕的頭上。
如果當初不是夏小昕從中搞鬼,她蔣盈何至於落到如此之田地?
說不定她和吳寒早就成雙成對,雙宿雙飛了!
她原本是有機會幸福的,可是夏小昕親手毀滅了這一切!
心裡含著怨恨,她告別了醫生,扶著牆壁慢慢地往自己的病房走。
在經過一家病房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喬以天,你煩不煩?天天要我來,都只是為了聽夏氏夏小昕的消息!你有沒有勁啊!」
喬以天?夏小昕?
蔣盈腳步一頓,迅速地隱身在門邊,悄悄地探頭向裡看去。
只見那極度奢華的vip病房內,一個長相英俊卻一臉陰暗的男子半坐半躺地靠在床上,冷冷地對病床邊那打扮得妖冶艷麗的女子說:「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別的話題可以聊嗎?而且話要說清楚,是你自己天天要過來好不好!我什麼時候天天來你來了?既然你不高興,從明天開始,你可以不要來了!現在,你就走吧!我累了!」
說著便閉上了眼睛,抿緊了唇,竟然一副愛理不搭的模樣。
女子怒極,騰地站了起來,跺了跺腳,「喬以天!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男子不吭聲,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你別以為你有多了不起!你若有本事,去把那夏小昕追到手啊!哼哼!不過去之前好好掂量掂量。人家過去看不上你,現在更是不見得看上你!我聽說她身邊優秀的男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女子怒極攻心,一串串難聽的話便脫口而出。
男子的眼睛一下就睜開了,一個簡單的字眼從薄唇裡迸了出來,「滾!」
女子一直嬌生慣養,習慣了被人寵著哄著,哪裡曾經受過這種氣,當下便捂著嘴失聲哭出聲來,一雙水汽氳氤的眼睛瞪著病床上的陰鬱卻俊美的男子,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喬以天你你會後悔的」
說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捂著嘴轉身就狼狽地奔了出來。
病床上的男子無動於衷,漠然地閉上了眼睛,俊美的臉上一片蕭瑟
蔣盈踮著腳尖悄悄地離開了。
回到病房,看到肖伯堯已經打點好了行李,便懨懨地往床上一躺,有氣無力地說:「醫生方才說我還不能出院。」
「不能出院就別出吧!咱們聽醫生的話!」肖伯堯聽了,立即坐在她身邊仔細地打量她,「醫生還說了些什麼?」
蔣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
肖伯堯震驚得連話都不能說了。
蔣盈淡淡地說:「我就知道你會震驚的。伯堯,我們分手吧!」
儘管如今已經是二十世紀,但鄉下人那無後為大的思想還根深蒂固,沒有孩子可是件對不起祖宗的事,即便肖伯堯愛她也無法接受這種事情吧?
肖伯堯定了定神,這才緩緩地說:「我不在乎。我不分手。」
蔣盈皺眉,「可我想分手,我不想拖累你!」
肖伯堯固執地說:「我不會跟你分手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分手的!你生不了孩子不要緊,只有咱們兩個人還更好,那表示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來影響我們的感情。」
蔣盈苦笑,「你覺得我們還有感情嗎?你為什麼非要逼得我撕破偽裝呢?我不想傷你,可你總是這樣不知進退,你要我說什麼才好呢?」
肖伯堯臉色慘白,眼睛發癡,「你什麼意思?」
蔣盈別過了頭,避開了他的視線,「意思是我們不可能了!我再努力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說實話,一直以來,我都很清楚你對我的感情。尤其是在我遭遇一連串的打擊後,你對我的好,一點一滴的我都看在了眼裡。我很想感動,可是,你知道嗎?我的心硬如鐵!你所做的一切,我竟然無法感動!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真的走到盡頭了!這一輩子都絕不可能了!」說到這裡,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想想這也很正常。我曾經想殺你,雖然你不計較,但我的心裡總是有陰影存在的。真的。我們已經沒辦法在一起了!有你在我身邊,我永遠都沒有辦法開始新的生活。因為一看到你,我就會想起以前的種種」
肖伯堯死死地盯著她,眼珠一轉不轉,像發狠似地說:「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怕連累我!你去醫生那裡之前,明明還跟我說要一起走。一回來,你說你不能生育了,然後就要分手!你覺得我會分嗎?會離開你嗎?你別想了!你蔣盈這輩子別說不能生育了,就算是癱瘓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必須要人照顧,我也不會離開你!你認命吧!這輩子就跟定我了!」
蔣盈眉頭緊皺,沒有再說話。
她太瞭解他了。
一直以來,他就是一根的人。
而且對她用情已經用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早就該想到的,單憑簡單的幾句話,那是絕對不可能讓他走的。
可是如果他不走,那麼他一定會是她接下來的計劃中最大的一個障礙。
她可以很確定的是,他又將導致她再一次失敗。
而這一次,她絕對不能再容忍這種情況發生了。
當然,她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去找殺手殺他了。
一來她已經知道原來一直以來,他竟然背著自己在練武術,雖然他練武術的原因是想保護她,可卻導致她上次計劃失敗了。
若他還是原來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那天晚上,在夏小昕趕到之前,他應該就已經被她找的人給結果了。
如果這次再用老辦法,誰能保證他不會再一次逃脫?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現在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猜測得沒錯的話,吳寒與夏小昕正巴不得她有所行動呢!
這樣的話,他們就正好可以將她斬草除根。
她,絕對不會給他們這種機會的!
肖伯堯見她不吭聲了,以為她妥協了,一顆緊懸的心便放下來了,當下便溫柔地說:「好好休息一下吧!現在是中午了,我去外面酒店幫你叫幾道你喜歡吃的菜,再弄個湯過來讓你補補。」
蔣盈閉上眼睛,沒有理會他。
不一會,一個冰冷的唇印在了她的額頭上,然後再慢慢離開了。
當聽到關門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才冷冷地睜開了眼睛。
接下來,她都表現得很平靜。
他帶回來的飯菜,她都大口大口地吃著,湯也接連喝了好幾碗。
肖伯堯見她一切如常,越發地確定她方才提出來分手真的只是為了不拖累他不想他對不起祖宗。
心裡不禁暗暗地感動,在心裡暗暗地發誓這一輩子一定要好好地寵她愛她,絕對不會讓她因為孩子的缺失而失落痛苦。
蔣盈聽了醫生的話,沒有急著出院,而是又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星期之後,這才出院了。
在這一個星期內,她幾乎沒有出過病房,即便是有時候肖伯堯看外面春暖花開的好天氣,禁不住想帶她去醫院的後花園裡散散步,她也拒絕了。
因為在她沒有做好準備之前,她是絕對不會讓那個人看到她的。
出院後,他們直接回了肖伯堯的家。
因為吳寒與夏小昕都沒有再逼他們離開了,所以肖伯堯這段時間經常打電話給公司,所以雖然他不在,可公司仍然在照常運營。
只不過,因為肖伯堯已經心生去意,所以目前正忙著將公司盤出去的事情。
當然一切都是通過中間人去談的。
他的一顆心全都繫在蔣盈的身上,所以即便知道這樣價錢會被壓得很低,但他也不在乎。
更何況,他原本就決定已經放棄一切的。
事情有了轉機,能夠拿回對他來說一筆不少的錢,已經算是老天對他最大的恩惠了。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著,轉眼便過了一個月。
這一天,肖伯堯接到中間人的電話,讓他去公司簽收購協議。
這個協議,是他必須要親自簽署的,所以他不得不親自過去一趟了。
掛斷電話,轉頭看蔣盈,見她表情安寧地坐在床上看書,便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欲言又止。
蔣盈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肖伯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必須回公司簽署一份文件,可能要去兩三個小時。在這期間,你一個人呆在家裡沒問題吧?呃。如果你不願意呆家裡,那麼和我一起去也行。咱們簽了文件之後不妨去看場電影吧!你已經很久沒出去走走了,不如利用這個機會出去曬曬太陽怎麼樣?現在都是五月份了,外面風和日麗的,不知多舒服呢!怎麼樣?和我一起走吧?」
蔣盈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動。再說了,我可不願意幹坐在那裡等你簽協議。所以,你還是自己去吧!等你走後,我再看會書便打算睡一會覺!我身子乏力得很。」
肖伯堯還欲再說,蔣盈卻又皺著眉頭像自言自語地說:「不知道你們公司的人知不知道我是個冒牌貨?」
她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肖伯堯的心一痛,於是便不敢強求了,只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說:「你想多了。他們並未向社會公佈這件事情,所以不會有人知道的。好了。既然你不願意去,那我便自己去好了。灶上溫著雞湯,你想喝的時候便起來喝一碗再睡吧!」
「嗯。」蔣盈淡淡地應了。
肖伯堯看了看她,很有些戀戀不捨,但最終暗暗地歎息一聲,還是起身換了衣服出了門。
等他一走,蔣盈便掀開被子一躍而起,拿起手機立即撥了出去。
「喂?蔣小姐?」電話那頭傳來蔣盈新請的私家偵探的聲音。
「嗯。是我。最近有沒有新情況?你前幾天說他出院了,他沒什麼動靜嗎?」蔣盈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快速地梳理著頭髮。
「他出院後,一直在家裡待著。可是今天我查到他訂了晚上七點二十分飛往意大利佛羅倫薩的飛機。我正想著打電話給你,看我是不是也要跟著飛過去呢!」
「晚上七點二十?」蔣盈手一頓。
「是。」
「你不用跟了。但是幫我訂張同航班的機票吧!」
「好的。」
「錢我立即打到你的帳上。」
蔣盈掛斷了電話,本想打開電腦轉帳,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銀行走一趟。
她不想讓肖伯堯發現她的計劃。
幸好這小區外面就各大銀行都具備,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跑大老遠的路。
從銀行出來,她就立即回了家,剛想坐下喝口水,突然聽到鎖匙轉動的聲音。
立即放下杯子,她幾個箭步衝到窗台,掀開窗簾就踏了上去。
風很大啊!
她的米黃色的風衣被吹得飄了起來,獵獵作響,她的長髮更是四下飛舞,讓她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這怎麼回事啊?
方纔她出去的時候只感覺到有微風而已,現在怎麼竟然刮起這麼大的風來呢?
她有些害怕,禁不住想伸手去抓窗戶的邊框。
可是想了想,一咬牙,還是縮回了手。
她必須得讓一切都看起來完美而真實,只有那樣,她才能逼得肖伯堯做出妥協。
門開了,提著兩大袋子食物的肖伯堯出現在了門口。
當他看到窗戶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時,七魂立即不見了六魄。
袋子『砰』地一聲掉落在地上,他顫著聲音叫道:「阿盈,你這是在做什麼?」
蔣盈衝他莞爾一笑,「我要離開你。我要分手。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採取自己認為最恰當的方式。」
肖伯堯臉色蒼白,無力地蹲了下來,痛苦地說:「你為什麼非要折磨你折磨我?咱們這段時間過得不好嗎?平靜而知足,就這樣的生活不好嗎?」
蔣盈搖頭,「不好。那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你覺得幸福,可我覺得痛苦!我不愛你,怎麼樣努力都無法勉強愛你!看著你,我就會想起我曾經要殺你,而你因為要殺我不惜毀我!我的努力全都白費,我既回不去,也走不出來。你不知道嗎?伯堯,如果你始終在我身邊,我這輩子就真的毀了!我真的沒有辦法重新來過了!既然如此,與其一生痛苦,倒不如趁現在一了百了,來得痛快一點的好!」
「你就那樣討厭我?」肖伯堯絕望透頂,「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我?」
蔣盈低頭,「對不起。我只是想給自己一次重新來的機會。我只想按照我自己的方式重新生活。而你,已經不適應再呆在我身邊了。」
「沒想到吳寒走了,你還是不願意再待在我身邊」肖伯堯的眼睛溫潤一片。
「如果你強留,也是可以的。只不過你得到的是我的屍體。我死了之後,你就可以隨意處置我了」蔣盈苦笑,轉身往下看,當看到樓底走來走去的人如螞蟻般大小時,不禁覺得頭一陣陣地暈眩,急忙閉上眼,生恐自己稍有不慎,就真的墜落樓底一命嗚呼了。
正害怕之際,只聽得肖伯堯無力地說:「你下來吧!我輸了!真的輸了!你說得對,我是不適合留在你身邊了。你不來吧!我答應你了!只要你真的幸福,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蔣盈睜開了眼,目光灼灼,「你保證從今天開始,我們正式分手,忘記我,更不要再試圖找我,你答應嗎?」
肖伯堯苦笑,「蔣盈,你真的很過分!你不愛我便罷了,怎麼可以要求我忘記你?難道我連自己該愛誰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蔣盈搖頭,「你的個性我瞭解,你若不忘記我,便會想法設法地去找我!可我這輩子真的都不想看到你了!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忘記!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有力氣有勇氣重新開始!」
「你先下來吧?啊?」肖伯堯近乎哀求地問,「風大,你身體弱,小心把你吹下去」
他現在真的快要崩潰了。
一方面看著被風吹得搖搖欲墜的蔣盈擔心害怕,一方面聽著她無理而無情的要求痛苦絕望,心像被刀割成了碎片,片片墜落在冰冷的地上,怎麼樣都沒有辦法拼揍成型了。
「你不答應,我不下來!」蔣盈固執地說。
「我答應我答應我答應!」肖伯堯淚水滾滾而下,失控地衝著蔣盈嘶聲低吼。
「說話算數!那我下來了!」蔣盈暗暗地鬆了口氣,扶著窗戶邊框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