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棠死死地盯著他,拳頭緊緊地捏在一起,哪怕是剪得光禿禿的指甲殼,此時也能感覺手心中傳來一陣陣割痛之意。舒虺璩酉
他的臉上青筋暴漲,雙眼中流露出痛與恨相互糾結的神情,似乎是要這樣發作一番,才能讓他鬱悶已久的心情好受一點兒般。
「陸先生,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心心結漲剪。
良久,沈心棠吸了吸鼻子,生生逼退了眼中的淚意,強作鎮定地直視著他說道,「花文軒是不是爛人,輪不到你來憑說!只論人非不思己過,你就比他高尚麼?你說我犯傻也好犯賤也罷,那都是我的事!還有,我和花文軒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難道你沒有責任嗎?」
「我有責任!所以我才說我要負責的呀!」陸白氣得幾欲發狂,不由得抬腳踹了一腳旁邊的花壇,磚石堅硬,直撞得他腳趾生疼。「他到底是什麼地方迷住你了,讓你這麼地無可自拔?無論他怎麼輕你辱你棄你,縱使虐你千百遍,你都視他為初戀!而我呢,不管我做什麼,在你看來都是卑鄙無恥流氓混蛋大踐人!沈心棠,我陸白活該栽在你手裡,誰讓我愛上了你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陸白狠狠地盯了她一陣,強忍著腳趾上的疼痛,這才憤憤然轉身,三兩步奔向車內駕駛室中,扭動鑰匙,發動引擎,車子如矯捷的豹子般一躍而起,哄地一聲往前衝了出去。
沈心棠張了張嘴,想說「你手不是還有傷不能開車嗎」,卻又在下一秒生生停住。他自己的身體,隨便他愛不愛惜!
怔怔地望著車子開到前面轉彎處倒了個頭,然後如風般衝出了小區門口,沈心棠這才回過神來,垂頭喪氣地往電梯方向走去。
陸白心裡有氣,她知道。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她心裡也不是無動於衷的。正是因為受到了震動,才越發地想要抗拒排斥著。她以為,她對陸白,絕對是理直氣壯無愧無疚的,但他這麼一說,她又覺得自己似乎是對他確實太過無情了些。
可是能怎麼辦呢?她本來就不想接受他的感情,即使是這樣冷臉相向,他都已經步步逼近了,要是稍微和顏悅色一點,那他不是更加得寸進尺了?
不知道怎麼地,被他這樣一番指責訓斥過,又見他一怒而去,沈心棠第一次隱隱覺得有一種失落之感。
她摯愛著的人已經因客觀原因和主觀原因分別拋棄過她一次了,她還以為陸白會如他所說那樣,是那個永遠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人呢。
還是她太天真了吧?男人都是說說而已的。
他應該是耗盡了所有耐心了吧?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這樣也好,她也不用再與他有任何糾纏了,她終於解脫了。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自己的心防,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動搖;也不用再為自己的動搖跡象感到苦惱愧疚,生怕自己會做出對不起花文軒的事;也不用為自己徒然生出的虛榮心而自責鄙夷……
文軒,我自認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將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和愛戀都獻給了你,你卻傷得我體無完膚。到底,我們還是有緣無份吧?還以為,我們會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的,原來,我們只是彼此生命旅程中的那道浮光掠影般的風景而已。
陸白說得對,你輕我辱我遺棄我,我為什麼還要犯賤地苦戀著你?十年,已經足夠祭奠我的愛情了。
文軒,這一次,我終是要狠下心來,走向與你背道而馳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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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棠洗漱完畢換了睡衣,打開電腦,為了讓自己安靜沉澱下來,她放上了舒緩的輕音樂,戴上了耳機,開始改編劇本。
因為在車上睡了一會兒,這時精神倒還不錯。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想通了真的放下了還是怎麼,此時她心裡雖然空空的,但卻不再那麼壓抑難受了,腦海裡雖然也會偶爾浮現出花文軒英俊的眉眼,但竟然都是十年前青春年少頂著一臉青春痘的青澀模樣……
她突然想起《倚天屠龍記》裡的蛛兒姑娘,若干年後再見到當年的心上人,卻形如陌路般,口口聲聲想找回當年執拗不從還咬了她一口的少年張無忌。
當時看這本書時,她還暗地裡嘲笑蛛兒的呆傻,沒想到她現在用美好的心情懷念曾經的情-事時,竟然也是當年芳心暗許時的年輕模樣。
她十年來所固守的,其實只是那令她瞬間心動的美好感覺吧?就像蛛兒一樣,斯時舊人已不識,猶尋當年夢中人。
無論多麼痛苦艱難的旅程,事過境遷後,當我們回想起當初時,都能含笑面對,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美好的紀念,而常常縈懷於心的,還是動人心旌的片段與場景。
文軒,我守望著你十年,我明知道你在哪裡,我卻不敢向你走去,不敢告訴你我還站在原處等你,我不相信你還留著當年的赤子之心。一如今天我們的愛情遭遇到挑戰時,你不相信我的心還向著你一般。
世事是這樣的陰差陽錯與不可捉摸,原來錯過了就沒法再來過了啊,文軒!
是不是不再期待便不會心痛了,我只要不再心懷期待,便不會每次想起你來,就悲酸瀰漫我懷?
假如真的放棄了我,就不要再用那樣黯然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對你心存幻想。
文軒……
沈心棠索性將耳機一扔,悻悻地站起身來,走到陽台上吹吹風。
為什麼心裡還是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文軒文軒……
「花文軒那個爛人,拋棄了你一次又一次,你流產了他把你一個人丟在重慶不聞不問,他老媽和老妹欺你辱你他也視而不見,總是讓你傷心難過,從來沒有真正地相信過你,這樣的人你還心心唸唸地想著放不下,你是真的太過癡情還是你犯傻?看看我,我他媽哪一點比他差了,我一心一意為你,為你打算為你謀劃為你花光心計,你卻連一個好臉色也不給,真是一片冰心掛夜壺!你為什麼喜歡那樣的爛人十年如一日的癡心不改,卻不肯回頭好好看我一眼?你說我犯賤,難道你就不犯賤嗎?!」
驀然間,耳邊又響起剛才陸白大罵她的話來。
陸白罵花文軒是爛人的時候,沈心棠心裡很不舒服。就算花文軒真的是爛人,也只許她一個人罵,除了她以外,誰也不可以褻瀆他。
想起他說的「一片冰心掛夜壺」,沈心棠忍俊不禁起來。這話要是換成花文軒來說,他一定是西施捧心狀,淒淒哀哀地吟誦著「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唉唉,不知不覺中,她又把這兩個人放在一起作對比了……
她生命中的兩個男人,h代表著的花文軒,l代表著的陸白,冥冥之中,到底是注定好了的吧?所以她才逃脫不了,才會在兩人之間掙扎搖擺!15236642
對面房間沒有一點燈光,不知道陸白剛才一氣之下去了哪裡,今晚是不會回來了吧?以後是不是都再也不回來了?
要是就這樣結束,也不失為一件壞事吧?
正在胡思亂想間,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11vki。
她跑回房間裡,看到手機上來電顯示正是陸白陸踐人。
不是很有骨氣地開車跑了麼?幹嘛給她打電話?
心裡這麼腹誹著,她自己卻沒察覺到,其實心裡是挺開心的。
「喂!」她按下接聽鍵,故意裝出不情不願的聲音。
「哦,小姐您好,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是xx酒吧,這部手機的主人喝醉了,我們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今天通話最多最近的一次是您的手機,所以我想您是不是和這位先生很熟識呢?您能過來接他一下嗎?」
「啊?哦,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沈心棠掛了線,趕緊換了衣服,拿了錢包鑰匙便匆匆衝出了房門。
那個酒吧她知道的,就在虹口足球場附近。
想來陸白那廝手痛腳痛也沒辦法把車開得太遠,就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借酒澆愁去了。
手臂上還帶著傷,不好好吃藥就算了,竟然還去酗酒,真有出息!
她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奔到酒吧裡的,花了八分多鐘。
到了酒吧裡先大喘氣一番,調勻了呼吸,在曖昧迷離的燈光下四處搜索著。
光線比較明亮的吧檯那邊,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人趴在吧檯上,那不是陸白還有誰?
她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他,「喂,陸白!」
「唔?」陸白含糊地應了一聲,略顯遲鈍地抬起頭來,半醉半醒地睜開眼來,腦袋像是立不穩似地晃來晃去,又像是極力地在定格焦距一般。
「啊,原來是我老婆來接我了啊?」他渾身酒氣,嘴裡嘟囔著,揮舞著手想要抓住她,卻被她避了開去。「老婆,你生氣了嗎?我就只喝了兩杯……真的只有兩杯哦。」
「你還真是醉得糊塗了,」沈心棠皺了皺眉,對他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倒是真的生氣了,「我不是你老婆,我是你姑姑,要我給你老婆打電話嗎?」
「姑姑!」陸白卻突然激動起來,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神情好像清醒了些,「姑姑,我是過兒啊,你不認過兒了嗎?」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