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你終於回來啦!」他歡喜得不能自持,「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
沈心棠的身體微微有些僵滯,但她並沒有反抗或是將他推開。
「以後不許在外面過夜了,我要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你!」他稍稍放開她,捏著她的肩膀,將她鬆開到他能看到她的表情眼神,帶著點霸道的味道。「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洗一下,馬上就出來!」
沈心棠點頭說好,花文軒這才開心起來,輕拍了拍她的臉蛋,便興沖沖跑到浴室去了。
等他飛快地洗好澡出來時,沈心棠已經不在客廳裡了。
他在客廳中喊了幾聲,沒聽到她的應答,他便踩著台階上了錯層上面的臥室。
沈心棠確實在主臥室裡,不過,他所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了一驚。
因為,沈心棠正在整理收拾自己的衣物。
花文軒心裡暗叫不妙,臉上一沉,大踏步地走過去,按住她忙碌的手,帶著心痛和恐慌的聲音問道:「阿棠,你在幹什麼?」
沈心棠不得不暫時停下手來。
她緩緩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底抽了出來,仰面正視著他,一臉恬淡平靜。
「你先坐下來吧!」她拍了拍床沿旁邊,鎮定自若地說道,「你不是說有很多話要和我說嗎?我也有話要和你說!」
花文軒仍是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緊抿著唇,臉上漸漸染上一層薄怒之色。
沈心棠皺了皺眉,他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又一副氣怒交加的模樣,她覺得壓力山大。
「你不說嗎?那我先說吧!」沈心棠清了清嗓,臉上盡量保持著平和的神情。「文軒,我還是搬出去住吧!」
「誰允許你的?」花文軒目射凶光,如發怒的豹子般,劈手便將放在床上的行李箱給掀翻在地。「沒徵得我的同意,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誰准許你搬出去的?」
「文軒,你冷靜一點!」沈心棠也按捺不住地大喊起來。「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還適合住在一起嗎?」
「怎麼不適合?哪裡不適合?!」
「文軒,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沈心棠脫了鞋跳到床上,以俯視的角度看著他,「我們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樣,你不清楚嗎?」
「現在的情況是怎樣?」他咬著牙,無比惱怒地問道,「現在的情況是,我愛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娶你,這樣夠清楚了吧?」
沈心棠微微一滯,目光中充滿憐憫與哀怨。
「何必這樣呢?」她輕歎了口氣,「你也看到你媽和你妹的態度了……」。
「我媽或者敏萱,不管她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改變我對你的心意!」他咬著牙幫,臉色陰沉如暮,眼睛裡迸射著噬人的光芒。「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你說啊!我知道,因為孩子的事,讓你難過傷心了,這件事,我也很自責痛苦,但是,那樣的意外是誰也不想看到的。而且,我們還年輕,以後還能再生的,不是嗎?」
沈心棠沉痛地閉了閉眼,在這件事上,她堅定不移地認為是花敏萱搞的鬼,她也絕對不會原諒對方。
她對於花文軒,其實是希望他能給她一點公道的。
即使兇手是他的親人,可是受到傷害的,是他的骨肉啊!
然而到了現在,他卻把這件事歸之為「意外」,分明是不再追究花敏萱的責任了。
對於這一點,沈心棠表示不能接受。
「文軒,到現在你還覺得那件事只是意外嗎?」她筆直地盯著他,直問到他臉上去。「你還是選擇相信敏萱的說辭而不相信我是嗎?」
「這個不是重點好不好?」花文軒焦躁無比,「而且敏萱現在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腿上打著石膏,意識也不清醒,就算是懲罰,這也夠了吧?」
「那我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沈心棠覺得有些心灰意冷,跳下床重新將行李箱打開來,整理被他扔在地上弄亂的衣物。
花文軒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強行拉了起來。
「你沒什麼好說的了是吧?那你就聽我說!」他眼中露出可怕的光芒,整個眼球似乎都要凸出來似的。他將她一把按坐在床上,他則在她面前半蹲下來,雙手緊緊抱著她的小腿,仰著臉慼慼地看著她。
「阿棠,你聽我說。我知道這件事一直讓你耿耿於懷,我媽對你的態度也很過分,讓你受了很多委屈,這些都是我的錯。」他輕輕撫著她的腿部,語氣變得溫和許多,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慢慢斟滿柔情。「所以,你可以罵我打我踐踏我,真的,我沒關係,只要能讓你出氣就好。不管你要我去做什麼我都會去做,不管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但是,請你不要因此而放開我,不要因為別人的過錯而折磨我的心。十年前我們相愛過,十年後又相遇了,經歷了這麼長的歲月,我們的愛都還沒有泯滅,試問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比時間更能消退我們心中的愛意的麼?我們克服了最艱難困苦的外因,卻邁不過這個坎兒嗎?」
沈心棠臉上微微一動,心裡瞬間又湧上一陣酸楚,眼中也不知不覺地紅了。
是啊,十年的光陰,她最初最純真的情感都輕擲在了他身上,她還在慶幸著老天終於開了眼,聽到了她的心聲,所以才會安排他們再次相遇的。
可是,為什麼,到頭來,她還是一敗塗地呢?
「文軒,我也不是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現在的情況,我沒有立場,也無力和你朝夕相處。」沈心棠將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牽引著他坐到自己旁邊,「我想獨自安靜地想想,這一次的事,讓我媽非常難堪傷心,短時間內,她也是不會接受你的。」
「我可以去向她請罪,我會取得他們的同意的。」花文軒忙不迭地說道。
「還有你媽媽呢?你妹妹呢?」沈心棠自嘲地笑了笑,「文軒,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等你妹妹痊癒了,我的心結也解開了,要是我們都還沒有改變的話,我們再試著重新開始吧!」
「說了半天,你還是想和我分手是嗎?」花文軒霍地站了起來,呼吸急促地盯著她。
「我沒有說分手啊,只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而已。」沈心棠也覺得心裡一陣陣抽痛,但還是故作堅強地說道,「勉強在一起,又不開心,這又何必呢,你說是不是?」
「這些都是借口吧!」花文軒神情冰冷,譏嘲般地說道:「是你變心了吧?你又找到了更好的倚靠了是不是?」
沈心棠臉色微變,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冷漠充滿譏諷的臉上,讓她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你是……什麼意思?」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昨天晚上,你沒有留宿在葉清歡那裡吧?」花文軒睥睨著她,語氣泛酸,「今天一回來就收拾東西,就那麼迫不及待要去到他身邊麼?」
「我沒有!」她憤然作色,對於他的暗自忖度和欲加之罪感到惱怒難堪。「請你不要冤枉我!」
「我有冤枉你嗎?那你告訴我,你昨晚到底是不是在葉清歡家裡的?」他冷笑著,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沈心棠緊咬著唇,委屈得說不出話來。
她對他的心,他從來沒有讀懂過。
她對他的愛,不能容忍他一再的褻瀆與傷害!
她默默地從床上滑了下來,再次蹲下身去收拾衣物,但,惱羞成怒的花文軒卻一腳將她的行李箱踢飛出去,撞到牆壁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然後,翻扣下來,箱子裡的衣物散落得一地都是。
「花文軒,你好過分!」沈心棠站直身子,眼裡已經一片水霧濛濛。
「是我過分嗎?阿棠,你說話要講良心!」他捉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臉正視著他。「我只是在守護我心愛的女人,即使她欺騙了我,背叛了我,可是我還是裝作不知情原諒了她,我只是懇求她不要離開我而已,到底是誰更過分?」
說到後來,花文軒這個鐵錚錚的漢子,竟然也語聲哽咽起來。
著沈的就。「你說我背叛你?」她猛力眨了眨眼,將眼中滿溢的淚水輕輕擠落,露出一抹淒絕的笑意。「你憑什麼說我背叛你?我是身體背叛了還是精神背叛了?你憑什麼這麼說?」
十年啊,這是多麼漫長的歲月,她的心裡就只深印著那個嚇她騙她欺負他的少年,從未改變。
然而他卻說她背叛他……
還有比這更沉重的罪名嗎?
花文軒怔了一怔,恍然間他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無憑無據全憑他的猜測,他的阿棠心裡只有他,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的。
他這是怎麼了?
「阿棠!」他覺得胸口一滯,輕輕喚著她,伸出手想要拉她的手,卻被她猛力拍開。
「我真的……非常討厭你!」她深吸了口氣,異常失望地說道,「我也討厭你的媽媽,還有你的妹妹,你們一家人,我通通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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