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喝了,大家都很滿意,各自回家,各找各媽,但邢主任找的是二媽,哦,不,寫錯了,是二奶。想當初,他拋棄結髮妻子,另尋新歡,到現在,他越來越老,他的二奶卻日漸年輕,不知道,他的二奶是誰的女人。德志心想。
不過,這個女人的年齡和德志相仿,越是這樣的女人,越是要小心對待,她早就有預謀。活著恬不知恥,拆散人家的家庭,然後雀占鳩巢,李代桃僵,奪得了別的女人的男人,暫時領先,但是,不久之後,就會面臨新的問題,就是老男人如同老牛,老牛喜歡吃嫩草,可是貪多嚼不爛,吃得越多,脹得越狠,不久之後,就有了疾病。
老人最怕病,一病就危險,離死不遠了。
他貪吃,弄了年輕的女人,不是為了愛情,在中國,很少有人懂得愛情,大多數人都直懂得賺錢,懂得錢是萬能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大活人呢,見了錢,比見了媽還親。錢歸錢,還需要另外講明白這個道理,就是怎樣讓錢成為生命中不重要的一環,反而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人值得等,但是,有些話不得不說。像邢主任這人,也值,活了大半輩子,大半截都入土了,還弄個了嫩女人,晚年的他,找了個暖腳的,算是晚年得福,不知道他百年之後,會不會人走茶涼,他的小女人在他屍骨未寒的時候,就改嫁另擇高枝了?
這個誰也說不到,至於愛情,德志從來不信。年輕女人沒有住房、沒有工作、沒有經濟來源,自己打工,租房子,買煤氣,或者買柴,買米面、買生活用品,啥都要錢,另外,更頭疼的是房租,而包租婆的醜惡嘴臉在拖欠房租的那幾天,簡直像母夜叉,令人寢食難安。而打工女人為了將來、為了父母,為了弟妹,豁出去了,忍氣吞聲,到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為已經找了糟老頭,還有,已經浪費了青春,人生有了不太合適的記錄,這個記錄,不能為人們接受,倫理道德方面還是比較嚴格,嘴上不說,心裡卻很封建,對於犯錯的女人,恨不得讓這女人沉到潭底餵魚,也不想看到她在世上多存留一時半刻。
當然,話說回來,女人有追求愛情的自由,不管男人多大年紀,哪怕可以當作女人的爺爺,也無可厚非。中國的婚姻法,並沒有結婚年齡的上限,只要能成為夫妻,就能牽手走到黃昏日落。年齡不是障礙,也不是影響人們追求真愛的絆腳石。
只怕不是真愛,而是利用。邢主任再不行,也是公務員,他不行,但是身份行。工資福利不錯,名聲好聽,即便他死了,還有不錯的撫恤金,在女人年老時,可以有保障,比養個兒子要強得多。
她的算盤,很多女人都打過,但從來都沒算得過天。人算不如天算,就是這個道理。還有一點,就是說在將來,她會得到房子,居住不成問題,房產證估計有,但是,可能不享有完全產權,也說不定有,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涼。
邢主任的故事還在繼續,他的想法就是混到退休,完成現在的編纂叢書的工作,然後領取一點退休費,就心滿意足。對於他兒子,他已經不抱希望,在家當宅男也行,只要不到外面去瞎混、不添亂子就行。
德志他們三個回到宿舍。德志自己住一間房,尹懋和余哥住一起,他們好得很,就像啞巴親嘴,好得沒話說,又像好得穿一條褲子,不分彼此。實際上,越是這樣,德志越清楚,這背後肯定有陰謀。這個陰謀就是,他們中間一定有人在搞對方,不是尹懋告余哥,就是余哥告尹懋。有時候,表面上越好,內心裡越孬,就是說,當面喊哥哥的不見得是好,背後捅刀子的不在少數。
如果相信純潔的愛情和友情,那麼,就奧特了。這個不是可以沒有,是一定沒有,所有的情感,都會輸給一丁點的利益。
這是原則,屢試不爽。
表面的友情或者愛情,都是一種表象,帶有虛偽的成分。要想得到真的部分,恐怕還會遇到麻煩,需要剝離層層偽裝,才能找到真實的內在東西。
德志繼續看書,心裡也不想他們的問題,他們的問題想不完,不過,這次尹懋來,帶著鋼板,還有二次手術,要將鋼板取出,然後,可以評定傷殘等級,進行索賠。
在來之前,他找了劉小姐,要求她支付護理費。因依據法律規定,在住院期間,應當為護理人員提供護理費。因為都是基督徒,也就沒有啟齒。不過,尹懋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需要支付,因為在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既然人家從千里之外趕過來,悉心照料病人,丟掉了本地的工作,減少了經濟收入,犧牲了那麼多,到最後卻無法得到護理費。
看似很有道理,但是被劉小姐一票否決,不知道是不是齊老師意思,讓齊老師來宣佈的。無論是誰的主意,最後都一直否決了護理費的說法。劉小姐說:「資本主義地區,不實行護理費制度。你的情況特殊,沒有給護理費的義務。」
尹懋聽了瞠目結舌,要知道,港島的福利比內地要好得多。這是有目共睹的,怎麼區分姓社還是姓資呢?這個問題,早就辯論過了,其實很簡單的事情,弄得很複雜,大家心情都不好了。
不如明明白白地說,就是機構沒有這個預算,不就了結了嗎?都是基督徒,都有著共同的信仰,不存在訛詐,也不存在欺騙,一是一,二是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必唱高調,拿社會制度說事。尹懋沉不住氣,他一說,大家都心冷了,他憋不住,見了誰都說,甚至是外人。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尹懋偏不這樣,就是要外揚,弄得機構名聲不好,劉小姐也受到牽連。
包括德志在內,從此改變了對劉小姐的看法,要知道,在以前劉小姐多麼溫柔賢惠,非常值得信賴的,可是,因著拒不補償護理費等問題,讓大家心裡都有一種衝動,就是堅決別再出車禍了,再出車禍,恐怕難以收拾。
劉小姐的姐姐因車禍去世,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因此,她聽說同事出事,她幾乎崩潰,不是齊老師的支撐,恐怕她忙不過來,立馬會慌了手腳,無法安排下一步、下一刻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
她受了這刺激,同樣,作為齊老師的親戚,芭比也出了車禍,也對齊老師是一種打擊,這裡透露出一個信息,就是芭比永遠不可能再踏進山區一步。只不過,他在玩遊戲,這樣才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可是,在玩的過程中,德志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說裙帶關係可以讓一個好人變成壞人,讓一個高雅的人變成一個俗不可耐的人,讓一個簡單的小事變成一件複雜的大事,也可以讓一個公平和正義的人間變成一個充滿邪惡的人間,人人都渴慕地獄之火,覺得非常難得,就認為也許是最後一個。
就這樣,齊老師和劉小姐算是同命相連,不過劉小姐的姐姐死了,比較慘,齊老師的外甥女活著,還越來越滋潤,升職了,以後一定會在江城辦公室裡掌權。苦逼的是在外地工作的同事,雖遠離領導,但心中有信念,不敢懈怠。再說,領導不可能和你一輩子都如影隨形,總有一天或者領導先死,或者當事人先死,只要有一方先死,那麼也就不存在扯皮拉筋的事。
總之,沒有所謂的意思是什麼。所謂的概念,就是暗藏否定之意,否定如果來得太直接,就容易出現問題。
芭比不會留在宣恩工作了,這個很明顯,但是領導就是不說,讓大家費盡心思去猜,猜得到說明聰明,猜不到的說明最近忙於應付世俗的工作。但最終還是不會來山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遇到這個問題,就是很嚴重的事件。齊老師除非不回娘家,一回娘家,就會遭到她爸媽的責罵。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齊老師可能打了包票,承諾會安排好更好的崗位,不適合繼續留在那裡,芭比當然沒意見,齊老師的計劃也在逐漸實現。
德志想了這些事,心情略微輕鬆些,可是一想到機構對自己不夠好,也就不用再麻煩他們,不如自己的來做還要好一些。到最後,還是要做屬於自己的事業,不能依附在別人之下。只有這樣,才能做到獨立自主自強。
當晚無話,第二天,大家準備下鄉,到村裡轉轉。德志的電話響了,是一家旅行社打來的。
她說:「姚先生,《港澳通行證》已經辦好了,請盡快到我處領取。逾期不予補辦。」
德志說:「好的。如果需要幫助,立即來說。」後來,他又問道:「如果看到了邊檢的警察,就需要沉著應戰,接受盤問。因為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錯誤,挖掘出錯誤。然後改掉,才說明謙虛謹慎。否則大家都受不了。」
「對,別忘了領取時間,因為上面記載了有效期,希望盡快領取,早點享受港島履行。」旅行社的工作人員用嬌滴滴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