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大排檔沒啥不好,盛夏已經過去,可習慣還在繼續。晚上在家裡吃飯,顯得有些悶熱,遇到家裡來客,或者朋友邀請,總愛去街上去吃,主要是圖個簡單,免得在家吃,費錢費力費時還不見得做得好吃,與其落埋怨,不如來簡單點。
到餐館吃是最適宜的。老闆有錢賺,當然不看人面看錢面,看在毛爺爺的份上,也要笑臉相迎,跑出跑進地侍候,人的尊貴,體現在能得到別人的服務上。
四個人坐定,剛才芭比的媽臉上還掛著淚珠,現在已經干了,肚子的飢餓戰勝了擔心和傷心,腸胃的刺激,讓人暫時忘記了痛苦,而是渴望著觸手可及的幸福。
懷著這樣的希望,人們就是再浮躁,也要安靜地等候,因為在人面前,人不學會偽裝,恐怕會讓人覺得這人有些格格不入,沒有親和力,或者不團結人,久而久之,就沒辦法再和別人交往,成為終身的遺憾。
德志明顯地感覺到環境能夠改變人、影響人,在芭比姐姐身上,德志看到了芭比沒有的東西,不是指外貌,是指內心,和外在的為人。
芭比姐姐顯得要成熟穩重得多,面容白淨,身段婀娜,凸凹有致,是典型的中國美女。上帝所賜,姐妹倆,竟然一個東施、一個西施,彷彿不是一個媽生的,這個問題,不僅是德志在問,很多人都在問。
店小二拿來菜單,德志客氣,交給芭比爸,他不好,給她媽,她也不要,德志說:「不好意思,都不點菜,這飯怎麼吃呢?」
芭比姐見德志這麼說,就接過了菜單,說:「我也不大會點菜,簡單點吧。菜名太多了,我們也吃不過來,乾脆來一個你們拿手的菜吧。」
芭比對店小二說著,德志拿眼瞟了店小二,他見問,連忙說:「哦,來個江鰱火鍋吧。這裡離清江很近,江鰱很好吃,是我們店的招牌菜、特色菜。要不,來一個火鍋?」
芭比姐說:「好,我知道了,你剛才說過了。「
店小二有點不好意思,可能看這個美女不是本地人,更有可看的地方吧。
店小二走了,這小伙子一定能得到一些吃貨美女的青睞,特別是白領一族,更懶得做飯,收入還可以,就經常在外面吃飯,一個男人,有一門好廚藝,就可以得到職場女性的青睞,願意屈尊下嫁,有錢、有老公、有廚師,上下兩個嘴都能照顧到,這也是一種美好的人生。
過了一會兒,一鍋清江魚端上來,在盛夏的末尾,吃著滾燙的火鍋,吹著晚風,聽著鼎沸的人聲,說笑,喝酒碰杯,好不熱鬧。可是,德志看到在熱氣騰騰的熱情後面,總有著不一樣的目的或者動機。人和人的相互利用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芭比姐吃相比較文雅,性格也可以圈點,為什麼一個**喂大的,結果卻有著天壤之別?剛好,在芭比的家裡,芭比反而更受寵,不是芭比姐受寵,原因很簡單,自己的孩子再醜也不醜,在丑孩子的母親眼裡,再漂亮的孩子也比不上自己的醜孩子。
奇怪的是,同樣是親生的女兒,芭比姐受到的待遇就差多了,甚至給別人的感覺,就是她不該來到這個家庭。
一家人的話都少,德志覺得有些悶,不過,因為吃飯不用花自己的錢,也算是一種福利,有何不可以?
吃完飯,德志結了帳,然後步行回醫院,一路無話。德志想找一些共同的話題,卻沒成功。芭比姐說她從小跟她姥姥長大的,生她的時候,差點要了她媽的命,因此,她媽就認為她是剋星,一直都不喜歡她,沒過完一週歲,就送給了她姥姥,然後不久,懷孕,生了第二個,也就是芭比。
生芭比是順產,她媽特別喜歡,她媽長得黑,這芭比也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般,全部都安排好的,她媽看她,越看越愛看,絕對是正宗的,如假包換。
接下來,她媽又生了個弟弟,在芭比家,說起來有三個姊妹,實際能呆在父母身邊的就只有芭比和她的弟弟。
芭比很仇視她姐,原因很簡單,她倆從小都沒在一起,沒有培養出感情,加上芭比嫉妒她姐比她白,比她豐滿,比她漂亮,她倆走在街上,人們回頭望的都是她姐,而對她連正眼都不瞧一瞧。
這看起來是壞事,實際上是好事。芭比姐跟著她姥姥長大,她姥姥將育子的成功的經驗用在芭比姐身上,將失敗的教訓時刻銘記,爭取培養芭比姐懂得尊重、勤勞、謙虛還有溫柔等等的性格,或者培訓出別具一格的特點出來,將來不會被人罵。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死胡同,總有辦法走出黑暗,迎來光明,上帝關上一扇門,看起來山重水復疑無路,上帝肯定會給你開一扇窗,讓你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開朗的感覺,就又有了出路,有了生機,有了活力。
後來她們一個接著一個長大,結果都不同。芭比姐上了神學院,畢業後還繼續深造,前途一片光明。
芭比中專畢業,呆在家裡,看了一年的電視,沒有就業,實在沒地方去,就到了基金會她大姨媽這裡來了。
劉小姐考慮到大姨媽有權有勢,做項目還要利用一下,不敢得罪,要不然,就只有回香港或者到別的省去開發新項目了。
一行四人回到醫院,德志看到劉小姐在特護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著,就問:「劉小姐,你吃飯了嗎?」
「簡單吃了,你們回來了,吃得怎麼樣?」劉小姐反過來問。
「吃了,還行,恩施的菜偏辣。」芭比姐說。
芭比的爸媽讓人著急,怎麼不說話呢?大姨媽和芭比的媽沒法比,同樣一個媽,性格卻一個天、一個地的,差別太大了。非常奇怪的,兩人的膚色竟然也是迥異,一個白人、一個接近黑人,或者本來是白人後來差點是黑人的印度人,差別太大,令人費解。
劉小姐遞給德志一張紙,說:「這是機票。明天早晨到機場,根據提示,先要憑身份證換登機牌,然後過安檢,到候機室等飛機,聽廣播提示,你很聰明,應該懂得。再說,你也懂得一點英語,不至於見了英文,頭皮發麻,不知所措。這是在國內,有漢語的地方,就有英語翻譯,應該沒問題的,遇到問題,再和我聯繫吧。」
德志心裡憧憬著坐上飛機的感受,不過,看看特護病房裡面的芭比,再看看愁容滿面的芭比的父母,德志不好意思高興地跳起來,只是在心裡跳躍幾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德志說:「多謝領導關心。」
德志想說,但沒好意思說的是,不是車禍,還坐不上飛機呢。這個壞事,也是好事。
劉小姐說:「尹懋的手術已經做完了,感謝上帝,一切都順利。」
德志收好了機票,說:「芭比的手術啥時候做?」
「本來簽字後就該做的,主刀的醫生太忙了,安排得挺滿,就放在明天上午做了。」劉小姐說。
「余哥的呢?」德志問。
「余哥的不需要手術,他的妻子也來了,安心住幾天醫院,就會正常了。」劉小姐說。
德志點點頭,說:「我明天走,你們就辛苦了。這個中秋節,本來大家都可以回到快樂老家,歡度佳節的,和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愜意,沒想到,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插曲。真是不順啊!」
「沒想到會這樣,不過,上帝沒要我們的命,想來有點害怕,但又不要怕,出事了,就要勇敢面對,治好傷後,繼續為主做工。」劉小姐說,她很會安慰人。
德志和他們告辭,然後去看看尹懋,他已經不像個人樣子了,看起來非常痛苦,連屙尿都不能動,要靠護士給他插導尿管才行。
「插一次要十元錢呢。」尹懋妻說,「你大哥他很不願意,可沒辦法。」
德志知道尹懋很摳門,知道插導尿管一般人都不願做,只是給護士和實習的學生來做,很多病人被弄痛了,當然要罵她們,她們的臉皮也越磨越厚。見了手術後的病人,就要去插,插一次十元錢,成本可能只有兩元錢,人工費要五元,剩下的三元,要給醫院或者醫院的其他沒有利害關係的人,讓這三元錢作為醫院的共同財產,不是領導私人的財產。
德志心裡暗自慶幸,幸虧不是自己,要是自己的話,自己的妻子要撇下正在上幼兒園的書亞,來照顧德志;書亞怎麼辦?弟弟和弟媳正在鬧離婚,誰來管書亞?
這是上帝的美意,不會讓義人雪上加霜,不會讓義人討飯餓死,會讓義人過著心滿意足的生活。
看看尹懋,德志甚至更要感謝上帝,是人,就要做好人,不要老想著害別人;撒謊饒舌的人,喜歡爾虞我詐的人,也可能計謀得逞,可最後的勝利仍屬於喜歡並堅持正義的人。這是真理,不容置疑。
德志辭別尹懋和他妻子,然後走下了樓梯,在醫院大門口,有一個巴士站,德志看準了線路號碼,等他要搭乘的車一出現,他就上了車,朝他要住宿的旅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