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是四個人的頭兒,他究竟怎麼當上隊長的,無從查考,也不便詢問。,英雄不問出處,天下一理。
下午四點多,九書記回來了,見了德志和尹懋,他一連串地道歉,說對不起,村裡雜事太多,雞毛蒜皮的事都找他來調解。德志說:「說明村民信賴你,幹嘛不找我們呢?」
「是啊,姚先生真會說話。如果你當書記就好了,可以幫我分憂。」九書記笑著說。
「我這一輩子都別想當書記了。我的姥爺和父親都是黨員,我卻不夠格,不能入黨。」德志說。
「是你不申請入黨吧。如果你申請,我馬上批准你入黨。」九書記說。
「算了吧,把好事讓給更需要的人吧。」德志說。
德志心裡很清楚,他不符合入黨的標準,更不想入黨,因為信仰決定了的事,無法變更,再說,人到了這個歲數,再說入黨,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在德志看來,入黨是學生或者才入伍的戰士追求的事,人一過四十,就啥都別想了。這個年齡,就是晚上洗了睡的年齡。
「尹先生,姚先生,下午有什麼安排?」九書記問。
「去一組走訪怎麼樣?」尹懋命令中帶著詢問,他這樣回答道,實際上就應該決定了,只不過給人的感覺比較緩和,不是特別地生硬。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走吧。」九書記說著,德志和尹懋和隊長告別,然後跟著九書記向一組方向走去。
一組和二組在一個方向,二組在下,一組在上。九書記家就在二組,比村委會的地勢高,比一組的地勢低。
到二組和一組的路還是石子路,沒有鋪瀝青路,從這個現象看出,九書記尚沒有能力修通到二組一組的路。路沿著山體而建,緩緩向上,彎來彎去,就到了二組。二組建在較為平坦的地方,但是比起平地來,顯得就是丘陵了。
德志問九書記牛場村的來歷,九書記說:「這裡不是放牛的地方,也不是大型的養牛場,而是這個地方過去是個交易耕牛的地方,因為較為集中,名聲慢慢傳了出去,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稱呼『牛場』真不知道。這個從古時候就有了。後來,行政村合併,就將這個村上報為『牛場村』,實際上這裡除了幾頭耕牛外,有些名不符實了。」
德志弄明白了,這裡原來並非養牛場,難怪來到這裡,沒有發現什麼牛呢。
二組的房屋依山而建,看起來錯落有致,非常有意義,房屋大多數是木結構的,上面蓋著青色的小瓦,也有人家翻蓋了新房,用磚混結構,或者用框架結構,框架結構的房屋極少,那是有錢的村民蓋的新房。大多數都是半框架結構,比如房梁用鋼筋混凝土澆灌而成,再就是牆體裡面放點鋼筋啥的,但總體上仍是磚混結構。一般家庭都是按照這個建築模式在走。
二組地勢較好,因此住戶較多。再往上走,又要爬山。
先是沿著小溝朝前平著走一段路,然後就是爬山,順著修建的毛公路,走起來並不吃力,但是久而久之,就有些費勁。好在德志和尹懋前不久才從黃田村爬過山,多少受到過鍛煉的,對付這樣的山路,還不算艱難。
繞過一座山,那山如同一位打禪的觀音,雙手合著,栩栩如生,九書記說:「這座山就是觀音山,外形非常像觀音,那山峰不是人工雕刻,是天然形成,吸引了不少善男信女,來此處拜山燒香,我們黨員不信那個,但是,也不禁止他們燒香。」
「那麼水源是不是在這山裡?」德志問。
「不是,水源在一組,觀音山山上沒有水源,一組的水源水量很大,還有其它出水的地方,彙集起來,形成小溪,繞過觀音山山腳,流到山下去了。」九書記介紹說。
德志邊走邊看,看到那小溪之上,竟然搭建了一座簡易的石拱橋,小巧別緻。橋上長滿了青苔,小橋下邊,就是潺潺的溪流,水聲叮咚傳來,加上山谷中的鳥鳴,的確非常靜謐。
九書記說:「一組住戶在山上。」
「還有多遠?要走多長時間?」多長問。
「不遠了,要把一組走完,恐怕還要二個小時。」九書記說。
德志看看尹懋,尹懋不說話,只是埋頭走路,看樣子不是容易的事,人就怕胖,一胖,就要努力和地球引力對抗才能爬得高,尹懋身上的肉最近漸長,好在在山區,想不爬山都難,除非什麼事都不做,否則,出門就得爬山,開門就會見到山,在山區,無論如何是迴避不了山的。
做水利項目,必須要找好水源,而水源一般隱藏得較深,位置都比較偏遠,要想讓水源合格,衛生達標,遠離開人行道和農田,就必須要找一個比較遠的地方的水源,這就增加了工作難度,特別在水利工程開始之前,就必須要把水源確定下來;水源一旦確定,才好計算管道長度,才好確定水池所在的地方。一環套一環,必須要做好第一步工作。第一步做不好,其他工作就不必做了,做了也是做無用功,根本沒用。
九書記善於爬山,很顯然,他在等我們趕上去,故意放慢了腳步,尹懋在說著機構裡其他同事的壞話,德志擔心他會攻擊到自己頭上,就問他:「這裡是觀音山,來燒香的人說這觀音很靈的,你覺得呢?」
「那是他們的信仰,我卻不信。不過,我覺得我評論別人,心情就會爽起來。也有力氣走路,不覺得累。」尹懋說。
「難怪呢,有人會把仇恨化作力量,會把愛化為動力,看來,此話不假。你把背後議論當成前進的能量了。」德志說。
「議論不算什麼,說出來,心裡舒服了,對健康有益。」尹懋說。
德志心想,這人真怪!自己滿腹牢騷、滿嘴怨言,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長短上面,真是缺德!但是,他偏偏以此為樂,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自己更得要小心,尹懋既然在德志面前喋喋不休地議論其他同事,那麼很有可能,他會在其他同事面前議論德志。
德志覺得和這樣的同事在一起時間長了,是否會變得消沉或者負面,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德志尚未聽說同事們對德志的態度有所變化,而是像以前那樣毫無變化,既不親,也不疏。
九書記在前面,德志為了顧及影響,擔心九書記聽到他們的議論,會從骨子裡看不起這些人,沒準九書記會想:這是個什麼機構?同事們怎麼會這樣?這個機構招聘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對德志和尹懋來說,九書記是外人,機構內部的事,最好內部解決,當著外人或者生人的面來數落同事,恐怕讓人看出不團結。一個機構裡的同事相互鬥爭,不信任或者猜忌,這個機構離解散也就不遠了。
總算到了一組。
一組建在高山之上,坡度比較二組的來說,要陡峭多了。這些農戶均是依山而建的房屋,從山下往山上望過去,真的比較漂亮,如同房屋上的青瓦,一片壓一片,看起來挺美。這個一組居住得的較集中的就是這一塊。
九書記說:「那裡有一處水源,二位先生要不要看一看哪?」
尹懋說:「在哪裡?當然要看,沒有水源,水源不行,就不能做水利工程,我們是來做好事的,不是來做壞事的。不能因著我們的疏忽,或者大意,或者盲目自信,就把本來的好事變成了壞事,這些都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
「真是在為我們在上課啊!」九書記說。
「哪裡哪裡,我在學習中,只不過有感而發。」德志趕緊說。
九書記所指的水源,就在路邊,那水量很大,從山洞裡流出來,並未經過農田或者大路。九書記雙手捧著接了一點水,然後喝起來。他喝完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說:「這水,是我們做夢都想喝的水,可惜,離家太遠了,弄不過去,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水流走。」
德志說:「此處水源就叫『觀音山』水源嗎?」
「可以這樣稱呼,觀音山很有名,也很好聽。」九書記說。
「我們的規定是對於準備使用的水源,一定要做好標記,包括水源所在的地名,做好規劃圖,然後可以向捐款人交代清楚。」德志說。
德志說完,也學著九書記的樣子,手捧著一掊水,先漱漱口,然後喝了點,看著這水的外觀,應該沒問題。德志想起每天清晨,宣恩縣城區的市民都背著盛水的器具到山上采水,說不定,他們所取的水就像這樣的水。
尹懋也喝了點水。三人都喝這真正的礦泉水,心裡美滋滋的。看看頭頂上的農家房舍,德志心想,可能快到了。果然,九書記說:「前面都是一組地盤,這裡還算居住得較為集中,其餘的部分比較零星,到處都有一到兩戶人家。」
「那麼,山上還有農戶嗎?」德志好奇地問。
「有,在山頂,還有兩戶人家,非常遠,如果你們現在去,晚上肯定要住在那裡。」九書記說。
「那我們能不能讓他們來開會,我們就不去他們那兩戶人家那裡了好嗎?」德志問。
「當然可以。我看群眾會今晚是開不了了,最好在明天上午開。」九書記說。
「我們不想明天上午開會,因村民白天喜歡做事,召集他們來開會,他們會耽誤做事的。」尹懋說。
「不怕,有我書記在,你怕啥?」九書記說。
「我們晚上住哪兒呢?」德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