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是芭比的最愛,只要是電子屏幕,她都喜歡。這似乎是八零後的共同特點,除了電視機、電子遊戲就是電腦、手機,只要是通電的儀器,只要能帶來歡愉,就是愛不釋手的,哪怕打個電話都感到美好,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投放在電子玩具上面,都在所不惜,對於其他方面的興趣,除了衣服,可以說全沒了。
包括到山區扶貧,接觸的都是陌生人,在虛擬的網絡空間,彷彿接觸的都是親人,對網絡朋友的信賴,遠遠超過對同事、朋友和服務對像即村民的信賴,這種心理的缺失,只有通過虛無縹緲的網聊才能得到彌補,對現實的不滿和遺憾,只有通過網絡來編織完美的夢,今天沒做完,明天繼續做,將夢這個長篇小說寫完或者讀完,自己既是讀者,又是作者,又是主人公,只要能帶來做夢的機會,就不會輕易放棄。
因此,電腦被芭比霸佔的機會要多得多。至於商量了電腦使用規則,似乎沒用,正像買了摩托車,規定了摩托車使用規範,但這個規章完全沒用,竟然堂而皇之地在辦公室裡出現,因為整個宣恩項目辦裡,只有餘哥才用摩托車,一個用摩托車的人,拿著摩托車使用規則,想必非常搞笑,自己監督自己,摩托車限速每小時四十公里,可誰來監督,超速也只是一種臆想,或者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全憑自己的良心的律來控制了。
不知道一個機構沒有制度還能走多遠?但是,有了摩托車使用規定,還有電腦使用管理辦法,這些為何都行不通?說來說去,還是這個裙帶關係害人。明知道不對,還要去做,除了芭比,沒有第二人。因第二人只有通過自身的努力,大獻慇勤,才能博得領導喜歡。沒準還能給個東西吃吃,給點甜頭嘗嘗。激勵員工繼續做。但是,芭比不用這些,驕傲像公主,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德志不會獻慇勤,但最有實力,不怕他們去表現,只要自己自身硬,就能把鐵給打好。這一點,齊老師和劉小姐都看得清楚,但又不願去想清楚,這裡面有些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味道,但總體上來說,德志大體上能和領導過得去就行。
想來想去,劉小姐的上級在香港辦,她要向香港辦匯報工作,對辦公室負責;齊老師要對協會負責,要對會長匯報工作,她們的上面都有管事的,都夠得著管理她們,她們也有壓力。她們的壓力來自上面,於是學會減壓,把壓力卸給下屬。到了下屬那裡,因對下屬又不放心,於是讓同事之間相互監督,相互檢舉揭發。下屬同事越不團結越好,這樣才有工作的必要,才能發揮調解者的作用,要是大家都相安無事,對領導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
領導不希望看到下屬同事團結起來,這樣一致對外,矛頭指向了領導,領導的日子就不好過。一方面要應付上級的問責,一方面要提防著下屬同事的欺瞞,包括不合作,包括那些冷暴力,表面上順從,內心裡叛逆,實際對領導的領導權表示質疑,對領導的決策表示懷疑,對領導的工作能力不給好評。
德志清楚,領導喜歡耍小聰明,總以為德志他們是農民工就可以隨便欺騙,美其名曰是,善意的謊言,為的是讓同事之間和睦相處、彼此造就,實際上是巴不得同事之間相互傾軋,相互打罵、撕咬,越厲害,證明工作越到位,領導人領導力越強。
自以為聰明的人,很快就會露出馬腳,被傻乎乎的人看出他的愚笨來。德志很喜歡用電腦,但是電腦不是他私人的,是辦公室給配的,早就買了,只不過才拿到宣恩。一開始就不是明確給哪個人用的,而是共用的。但是,如果是台式機,倒還沒什麼,放在辦公室,誰去,誰就可以用。問題是筆記本,就很麻煩。誰都可以將筆記本拿來拿去地用。這個東西,壞了算是誰弄壞的呢?壞了要修理,這錢誰出?劉小姐敢要求下屬同事賠償。當然,如果是芭比用壞了,則另當別論。即便也假惺惺地讓芭比賠錢,但私底下會返還芭比更多的錢。
尹懋說:「電腦每人用一周,到週末時交給另一人用。」大家都表示同意。可是,芭比往往下鄉後兩周單獨自己回來,其他人都很忙,沒有時間回來,電腦本質上由芭比控制,哪怕德志很想使用電腦,也不能夠馬上就用,除非以寫報告為理由,否則很難使用到電腦。
至於尹懋和余哥,更是渴望使用電腦,可惜的是都不會打字,因芭比經常網聊,懂得打字,因此打字速度飛快,余哥和尹懋不用說了,僅靠一個手指來打字,無論如何都打不過芭比,她的速度是十分驚人的。
余哥為了能學會打電腦,決心學習五筆打字法,專門到新華書店去購買五筆輸入法字典,因為掌管金錢,不好意思直接動用。就與尹懋商議購買,尹懋不願意學習五筆輸入,又不願得罪余哥,於是睜隻眼閉只眼,就放了余哥一馬,在沒有徵得領導的同意下,買了字典,天天抱著背,背來背去,還是不行。
而工作報告已經升級為電子版,不能寫在大白紙上了。凡從事社工這一塊的,工作手法大多數都沿用來自國外的經驗,大同小異,使用大白紙也是正常的。國人的看法卻迥異,對於大白紙,天生有一種牴觸和反感,因為國人大多經歷過那個荒唐年代發生的荒唐事情,因此,對於利用大白紙搞鬥爭,讓很多國人在感情上無法產生對大白紙的興趣,只是考慮到劉小姐初來乍到,對省內的情況不太熟悉,特別是對國際社工通用的作法,既然推廣這一作法,就沒有必要糾結於大白紙用還是不用,以致於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一直鍾情於大白紙,大白板和記號筆。
既然買了字典,尹懋自然先睹為快,至於他倆背地裡新買了什麼,誰都不知道,余哥有錢,尹懋有想法,總是想盡辦法,花公家的錢,滿足自己的私慾,還振振有辭,讓別人產生天然的抗拒和厭惡。
因著芭比的加入,機構領導齊老師馬上想到將來有大筆的款項進來,遂在參加完簽字儀式後,在自由活動期間,到了銀行,用自己的身份證開戶,然後將銀行卡交給了余哥,密碼也告訴了他,除了卡上登記的信息不是余哥的外,其他都是余哥的。
芭比本來是領導派遣來的,其用意昭然若揭,即監督余哥、尹懋和德志的,其中,最為重要的是,每次用錢,她都要在場,但是,在眼皮子底下買東西,竟然沒被發現。芭比的心,一直在電腦或者手機身上,對於監督職分,早已拱手相讓,或者僅是一個虛名罷了。余哥看出芭比心有旁屬,於是愈發大膽起來,根本都是先斬後奏,包括購買小東西,諸如電風扇、電風扇罩子、辦公用品等等,當然,打印機、飲水機均從陽新的家裡搬出來,打包通過物流公司,送到宣恩辦公室,這些東西不是領導提前告知不用買,估計憑余哥的豪邁,一定會購買,因為尹懋在場,非常擅長巧立名目,想盡辦法搞公家的錢,以方便自己。
實際上芭比完全可以在江城辦公室呆著,每天上網聊天即可,完全不必要到宣恩受罪,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上網也不方便,每天都得背著沉重的電腦,過橋到縣民宗局辦公室使用寬帶上網。
這次開會,屬於首次開電話會,用的是skype即時通話聊天軟件,有電腦、有話筒還有電腦自帶的小音箱。
劉小姐在負責開會。齊老師估計也在場,但不方便講話,暫且得到一些安息。
先是問余哥,余哥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回答項目開始前的準備工作,余哥似乎忍著疼痛在回答問題,顯出非常痛苦之狀,讓人忍俊不止。其實,余哥的老胃病一直沒好,現在又多了一個咽喉炎,真是禍不單行,福無雙至,余哥巴不得快點問完,大家都輕鬆。
接著是尹懋,因為辦公室要求每位同事都要在項目開始之前,兩個人一起工作,目下宣恩縣有四名工作人員,剛好在項目開始前,每次有二人出去工作,相互監督,相互促進。尹懋盯著德志看,德志盯著尹懋看,都沒用,因二者根本接觸不到錢。
因著這個緣故,尹懋和德志其實是不被重用的,尹懋尚不知曉,還是堅持自己意見,很容易推理,余哥掌管齊老師在宣恩開戶存折,芭比就像傀儡,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那麼,芭比是齊老師的外甥女,余哥是領導面前的紅人。
余哥用錢不需要尹懋或德志來批准,後兩者要用錢就不行,必須需要余哥同意才行。這樣,無形中抬高了余哥的地位,壓低了德志和尹懋的地位,這些變化,讓德志看清楚了領導的輕重有別,但是,即便看清又如何,根本不能改變任何事實現狀。
接下裡問德志,都是例行公事,德志三言兩語即已經搞定。
然後,四人在辦公室閒聊了一會兒,商定了下次回來的時間,好進行第二次的見面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