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餓,吃起來比較快,問題是德志的孩子不好好吃飯,需要哄著,才肯吃一點,這可能和在飯前吃了零食有關,德志的妻子見孩子比較淘氣,又不好意思追著孩子餵飯吃,而德志只管自己,就脹紅了臉,飯也不吃了,帶著孩子去玩,尹懋和余哥假惺惺地勸,也沒有把她勸回來。、.
芭比只管自己吃飯,不管別人,吃完之後,德志負責洗碗。
尹懋對芭比說:「今天誰買的菜?」
「姚買的。」芭比回答說。
「那要把伙食費結算一下吧,平攤。德志算兩個人的算了。」尹懋很會算賬,將此建議一提,大家也覺得比較公平,就答應了此事。芭比結算伙食費是最拖拉的,在這一點上尹懋看得比較清楚,於是就先把醜話說在前面了。
芭比初來乍到,可能不太懂規矩,就將此事先說開了比較好,免得到時候不認賬,讓大家心裡都不舒服,憋著一肚子的氣,不知道向誰發洩才好。
當然,吃飯算賬天經地義,大家知道是德志出的買菜錢,就分別向德志還了錢,德志正在洗碗,這事是德志自願做的,余哥擇菜,尹哥炒菜,飯後洗碗理所應當,好在多勞動一下對身體沒有壞處,至於芭比洗不洗碗,誰也管不著。
德志收了錢,對於沒算孩子的伙食費分攤,他表示感謝,然後說道:「我想分開吃,因孩子淘氣,在一起吃,大家都不舒服,大家以為如何?」
尹懋說:「沒事啊,挺好的。我們都是帶過孩子的,沒有哪個孩子小時或都非常愛好安靜、懂規矩、聽話的,這孩子還挺不錯的。」
余哥說:「在一起吃比較好,吃大鍋飯才香。」
芭比說:「要分開就分開吧。對大家都有好處。」
德志心想,芭比說的是實話,尹懋和余哥是偽君子,肯定心裡巴不得分開吃,嘴上卻想當好人,說一些口是心非的話來迷惑人,要說可信,還是芭比值得相信一些,她下了學就開始看電視節目,有地也不會種,有田不會耕,沒有多少社會閱歷,說的話自然比較天真無邪一些。而尹懋和余哥,是「老江湖」了,說話都是虛情假意,一旦相信,肯定掉坑裡。
既然如此,德志就決心分開吃,一方面是他妻子的提議,另一方面是離開是非之地,不和他們有經濟上的糾纏,免得搞不清你的我的,心裡想搞清,嘴上卻不說,都憋著,早晚都是問題。
既然這樣定了,德志在吃完晚飯,將買的菜都吃完,第二天德志單獨去買菜,余哥去買他們要吃的菜。
做飯時,德志妻子讓他們先做,自己後做,這樣才不會「撞車」,人在飢餓的時候最容易發火,或者喪失理智,這是真的。與其惹怒眾人,不如自己吃虧。
德志既然娶妻生子,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炒菜當然是他妻子來掌勺了,對於廚房的油煙氣,德志非常討厭,最煩的就是做飯炒菜,在單身的時候,一般做飯做得很簡單,德誌喜歡過簡單的生活,但是結婚之後,想簡單都不行,必須面對很多複雜的事物。
孩子跟著德志,倒還聽話,不愛哭鬧。
客廳裡有電視機,芭比飯後,總是喜歡看電視,今天中午,她倒是一改初衷,要去縣民宗局上網。
尹懋問道:「民宗局安裝寬帶了嗎?」
余哥答道:「安裝了。是另外的分支。」
尹懋很不解,接著問道:「什麼分支?不是新開的戶嗎?」
余哥說:「下午不是要去縣民委開會嗎?現在說不清,去了看了才知道。」
這樣,芭比知道下午要開會,就先過去,等大家都到了辦公室,可能就沒有機會一個人獨佔電腦了。
要知道,這部電腦是一部,供四個人共同使用,要想將電腦公平分配,恐怕還需要商討。芭比是喜歡聊天的,霸佔電腦的幾率最大。余哥和尹哥兩人不善於打字,余哥準備背五筆字根,想盡快掌握,但人到了一定年齡,自然記憶力減弱,想記住東西恐怕有些困難。
因芭比先去了辦公室,客廳裡的電視遙控器就成了尹余的爭奪對象。往往失敗的是余哥,余哥搞不過尹懋,明著搞陰謀、告小狀的是余哥,暗地裡撒扦子的卻是尹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最具殺傷力的人物就是尹懋,這個讓德志慢慢地看清。
在客廳看電視,有點意思,客廳比較大,東西卻少。一套組合沙發,一個電視櫃,一台胖胖的電視機,旁邊是一個麻將桌,上面放著一台飲水機,裝自來水,有過濾器的那種。過濾器好像用了很久,沒有更換過內芯。但這是房東的東西,給你用就不錯,要更換過濾芯就得自己掏錢,大家都不太積極,抱著馬上要走的思想,沒有提出申請。
這邊不提申請,辦公室不會主動提出,喝水的不急,不喝水的幹嘛要著急?懶得去管,於是就把事情放在了那裡。
在空曠的客廳裡看電視,聲音小了根本聽不到,聲音大了又會影響別人休息,所以,這裡面就有一個度的問題不容易把握。在看電視的隊伍中,德志是最不具殺傷力的,他看電視純粹是為了消遣。
在德志妻子做完飯後,一家三口在大家庭裡開始吃飯。感覺真的不錯,沒有什麼壓力,在一起吃飯,總感到很彆扭,覺得人們戴著面具在對話,尤其是尹余二人。芭比自不必說,她有堅強的後盾,說錯話,也無所謂,沒人告,也告不響,了不起就是少跟她來往。
德志的孩子挺喜歡這樣的吃飯方式,奇怪的是根本不鬧,自己竟然在學著使用勺子,自己吃起來,雖然桌上、地上遺撒了不少飯粒,湯汁,德志兩口子仍很開心,畢竟學習是要付出代價的。
飯後洗碗,德志聽到客廳的電視節目聲音仍然在客廳迴盪,知道他們在坐等自己洗完碗去辦公室了。因劉小姐已經就位,只等他們去辦公室集合後在辦公室開會了。
德志和他妻子交代了一下,然後抱抱孩子,再放下,招呼了尹余,就一起下樓去民宗局辦公室。
下午兩點,局辦公室仍靜悄悄的,德志心生疑惑,為何這麼安靜?突然一拍腦袋,怪不得,今天是禮拜天,哪裡有人來上班,除非是特別積極的。
果然,有特別積極的,竟然在二樓財務室,有人在上班。
德志借上廁所之機,上到二樓看了看,正是宋淑騰,財務科科長,正在加班。
一般負責財務工作的,都是領導的親信,在單位上的地位舉足輕重,沒有人敢小瞧。他在製作表格,要增加工資了。除了正工資,還有各種補貼等福利。
政府公務員的工資比德志的工資高很多倍,雖然他們沒有德志工作辛苦。但德志認命,這是上帝的意思。不知道,糊里糊塗還好,知道了,反而心理上不平衡,覺得這事不好。為何做得多,拿得少?動腦筋的和不動腦筋的一樣,甚至還沒有不動腦筋拿的錢多。這個道理似乎說不通,但是似乎很正常。沒有說理的地方,更沒有解決的辦法。
政府公務員有晉陞制度,只要不出事,通過了考核,一般都能平步青雲,非常順利。如果沒有通過考核,找找關係,一般也能過關。工資穩定,還每年都往上調。
德志向劉小姐提出,按照做出的貢獻來決定工資水平,誰的貢獻大,誰的工資就略高一些。在每年的工作評估中,德志總要提出這一點,但劉小姐借口說要和齊老師商量,實際上決定權在齊老師那裡。如果按照對機構的貢獻和學歷來評定工資標準,恐怕芭比要吃虧。因芭比在黃岡沒有學好,才到了宣恩,從頭開始學。先跟著宋波學,後跟著余哥學。
學徒一般不能高過師傅,這樣,對芭比不利,工資不可能按照學歷、資歷還有貢獻來評定。因著齊老師的阻礙,德志所提的建議不被採納。結果有很多人都在混,混到時候拿工資,大家都差不多。這是制約機構發展的瓶頸。
後來,德志就不再提了,提了也沒有用。金蓮在村裡,沒什麼事可做,只有打麻將,沒有什麼收入。春燕在家裡,也是一樣,了不起是家庭主婦。機構裡的這些人,對機構沒有什麼作用,反而拿著比德志還高的工資,這讓德志心理的確不平衡。
有情緒不是因為對工作不滿,是對工資制度不滿,德志懷著這樣的心理來做事,無論如何都不開心。更關鍵的是,向領導提出合理化的建議,不被採納,還是任人唯親,不是任人唯賢,這樣下去,機構沒有活力,大家都一樣,只要不釀下大錯就行,保證每月有點收入就滿足。
宋淑騰在辦公室做賬,其實,看出他是一個愛工作超過愛家的人。他的作法,領導高興,老婆卻不。在某些方面,德志和宋淑騰有些相似之處,在單位工作,大家都在表演,有點意思。在家裡,原形畢露,沒有趣味兒。可能,年紀越大,體會越深。
他也參加過簽字儀式,德志認識他,他也看到了德志,德志和他打了招呼,說今天休息,到辦公室來大家碰碰頭,開個會。宋淑騰說:「很好!你們都在不同的村子,聚一下挺好,為何不和我們說一聲,我們也好請大家吃頓便飯,交流交流一下。」
德志說:「現在還沒什麼工作匯報,剛開始實施項目,到以後再回到縣城,一定向局裡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