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無良心的商人,只有狠狠地還價才是正道。
但是,做買賣一般來說,買的沒有賣的精,要不早就經營不下去,買家還是吃虧,賣家總是佔便宜。那些商家打出的「跳樓價」、「揮淚大甩賣」、「最後三天優惠」等等騙局,都是騙那些愛貪小便宜的人,實際上商家不會跳樓,不會哭,三天之後,商家的牌子還在那,還有「最後三天」。
在城裡,可能見得多了這些騙術,因此,商家騙城裡人比較困難,但是鄉下人不怎麼進城,那裡見過這些騙子,加上勤儉節約慣了,哪裡去想是騙人的,於是慷慨解囊,去買了自認為是便宜的東西回家,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上了當。
商品太多,看得眼花繚亂,轉著轉著,就忘了自己出來要買什麼了。這是本末倒置啊。德志有個經驗,就是在出門之前好好計劃一下,出門要買什麼,列個清單,然後再出門,手持清單,直奔目的地,找到要買的東西,買了就可以打道回府。
這個方法,針對德志的妻子尤其管用,因她購物沒有計劃,比較感性消費,不是很理性,計劃買的東西過了很久,看了多次,才決定掏銀子,因那件衣服或者鞋子確實能抓住她的心。女人,大抵如此,比較任性,當然,也有非常冷靜,但總好像失掉了一些浪漫,過於拘謹和嚴肅。
在買箱子的時候,德志覺得這個價位可以接受,就想拿了走人。可是,他妻子不幹,覺得太貴,又跟老闆討價還價,弄了好一會兒,才答應下來,又讓了十元錢。
德志不得不佩服他妻子的耐心和口才。在這個方面,女人更擅長動用嘴巴,口舌作為武器,還是很厲害的。
德志自歎弗如,如果夫妻相互填補缺陷,這種生意場上的唇槍舌劍,也算是一種共同戰鬥吧。自古只有錯買的,沒有錯賣的,不為三分利,誰做早起人?
至少這次打車買東西的錢算是有了著落。貧民百姓,一切要以貧出發,不要以為自己很富裕,那是自欺欺人,貽笑大方的,不要覺得自己活在上層社會,那是夢想,眼睛一睜,還在現實當中。現實的殘酷無可比擬,也無可迴避,睜眼閉眼就那一瞬間,會發現世界已經發生改變。
老闆似乎對這筆生意也滿意,他暗地裡會笑的,笑的是他賺了一筆,多少錢都是盈利,不虧,而且飽嘗到了談判成功的快感。
無論快感還是慢感,抑或難受,反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大家都相得益彰,各取所需,非常好,別人無異議,不干涉別人,就是好事。
這樣一來,目的達到,不需要再提著大箱子,到處轉,到處看了,應該回家才對。
提著空箱子上車,看起來很輕鬆,讓車上的人感到不可思議,這麼大一個箱子,這傢伙提起來毫不費力,奇怪之至!
不過,這是德志自我感覺,貌似有人在關注他,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走在街上,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草民,名不見經傳的的小人物。
德志從小就很自卑,別人咳嗽一聲,吐口痰,就覺得人家在鄙視他,趕緊想一想哪些地方做錯了,如果做錯了,趕緊改一改。
別人的背後的竊竊私語,德志以為在說自己,這是否有點神經質?真的說不清楚。
坐公交車,車上人多,上上下下的,不知為何上車,不知為何下車,只說是為了達到目的。上街、購物、看望朋友等等。
一些老年人,喜歡坐公交車,過了六十五歲就可以免費乘坐公交車,那些老年人喜歡購物,且關注哪家超市做活動,就早早地起床,反正老年人瞌睡少,起早了坐公交車不要錢,還能買到便宜商品,何樂而不為。
但是苦了那些上班族、上學的學生,他們有的擠不上去,耽誤了上班上學,急得不得了。那些老人怡然自得,一隊一隊地和別人擠公交車。刷卡的時候,總聽到「老年卡」的語音,非常刺耳。人們彷彿習慣了早晨的樂曲,這種刷卡的提示,讓人誤以為已經進入老年人的社會。
回到家,打開箱子,發現裡面竟然有很多廢紙,德志高興了,這些廢紙是幫著襯托箱子,免得看上去癟癟的,不太豐滿,不好看,沒有賣點,德志拉著一箱子廢紙回來,多少也能賣點錢,提高點家庭收入吧。
德志一開心,德志是妻子也挺高興,她高興的是,今天還價成功了,在快要成交的時候,又少出十塊錢,真的太爽了。
德志突然想到金蓮也這樣做過,不僅如此,臨走的時候,還順帶拿走店家的一件小東西,店家氣得乾瞪眼,說:「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好在德志妻子留了一手,沒有趕盡殺絕,也沒有順手牽羊。
難怪有那麼多人情願去到批發市場買東西,或者攤位上購物,可以討價還價,人需要這種形式的交流。
在超市購物,就沒有這種感覺,愛買不買,貨在那擺著,看中了就付錢買東西,看不中,東西還是超市的,錢是你的,不發生任何關係。和導購小姐也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口水仗,反正是比較沉悶的,哪怕超市的喇叭裡播放著侵犯人家版權的歌曲,也絲毫提不高某些人購物的樂趣。
德志將廢紙搜出來後,就開始往裡面放衣服。
德志的妻子說:「讓我來吧,你不懂怎麼放。」
德志對這個確實不內行,就讓他妻子來放,他在旁邊看。依照德志的作風,只要把衣服都放進去就得了,不用有那麼多的講究,但他妻子不願意,認為德志沒有用心在收拾衣物上,兩人也常常為這個事辯論一番,其實,聲音再高點,就是吵架了。
德志盡量學會低聲來說話,可是,因為內心裡沒有被聖靈所充滿,說出來的話仍然傷害人心,而他自己卻渾然不覺,直到被反唇一擊時,受到了刺激,他才猛然醒悟,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讓語言再次成為武器,攻擊了妻子。
這個求聖靈充滿的工作每天都得做,不是在禮拜天去了教堂,就算被充滿了。其實,德志自從在山村裡工作以後,就很少去教堂了,偶爾回家休假,如果遇到禮拜天,還去一下,平時在村裡,沒有可能參加教堂裡的聚會。完全靠自己自學《聖經》,自己來追求屬靈的知識了。
說實話,《聖經》,就連有些牧師一年到頭也很少翻動,更別說通讀研究了。牧師們大多從事世俗的事務較多,頻繁地應酬,和政府官員打交道,潛心讀經者,很少,堅守正道者,更少,大多數被世俗所勾引,被物質所引誘,久而久之,某些牧師竟然連平信徒都不如,反而以牧師的身份自居,洋洋自得。
牧師不讀《聖經》,自己是半瓶子的水平,又怎樣去教導信徒呢?
德志也是,老老實實讀經的時間越來越少,每天過著世俗是生活,接觸著世俗的人,可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無道理。德志要養家餬口,要照顧家人,如果單為自己活,那很好辦,每天在家讀經都可以,但是,每天讀經,和人群脫離,也不會造就人,更不會被聖靈充滿。
因此,心裡面總是不安寧,容易受到環境的影響,稍不留意,就掉進了魔鬼的陷阱,不能自拔。
裝好衣服,德志的妻子說:「去把孩子抱回來吧。」
德志去他媽媽那裡抱孩子,順便說了一下,明天要離開家鄉,去巴東,稍作停留後,再搬家到宣恩。
德志的媽媽沉默,將孩子交給德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路上小心,多照顧他們娘兒倆。」
德志心裡不是滋味,這樣的離別有很多次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一次覺得特別難受,可能和自己成為孩子的父親有關,這是一份責任,責任往往比山重。
德志辭別他媽媽,抱著孩子回到自己的家中,他妻子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現在在做飯。
德志就逗孩子玩了一會兒,然後給孩子唱歌,其實,孩子挺喜歡聽德志唱歌的,即使唱得不好聽,德志仍然唱,只要孩子喜歡聽。
唱歌給孩子聽,德志的妻子做不出來,她更習慣於照顧孩子的飲食起居,對唱歌說話方面稍微差一些,德志偶爾有些埋怨,但是埋怨過後,又與他妻子和好,不想讓怨氣存到明天。
他對他妻子的要求並不高,如果要求過高,她做不到,豈不更沮喪,於是,德志就只滿足於她能好好讓孩子長大就行。
至於教他知識,那是以後的事,德志會考慮,在合適的機會、合適的時間,來幫助孩子學習文化,在孩子的童年階段,還是讓孩子多多玩玩,免得等孩子長大了,在他的記憶中總是學習、學習、學習,讀書、讀書還是讀書。
德志這麼想著,飯就做好了,德志抱著孩子,他妻子說:「我來餵飯吧,你還不熟悉。」
德志感到慚愧,的確不熟悉,每天孩子吃什麼,吃多少,都不清楚,還是妻子掌握得好,即便如此,因為孩子的腸胃承受能力太弱,稍微吃點酸活涼的東西,或者過量了,就可能會在半夜裡嘔吐,至於夜裡起來撒尿就更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