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志不知道洗衣服是這麼艱難,從小到大都不愛洗衣服,覺得那太浪費時間,就在單身時代,捨得花錢買了一台,用到結婚,用到生孩子。到了巴東,還是要買洗衣機,全自動的。為此,德志的妻子還一腳將洗衣機踢翻,好在沒有踢壞,否則就無法更換另一款洗衣機。
德志的妻子也不喜歡洗衣服,但是,又捨不得花錢買洗衣機,怎麼辦,只要德志在家,就讓他洗,德志心裡很煩,可是沒辦法,只有洗。誰叫你是男人呢,需要多付出的,需要去心疼妻子的。
為了兩全其美,德志買了洗衣機,雖然暫時受到妻子的反對,可是,久而久之,就會依賴洗衣機。人,都不會主動去受苦,一有機會,就要想辦法享樂,享受甜蜜的生活,都想輕鬆,都不想過於沉重。
沒有洗衣機就不說有洗衣機的話,洗不洗得乾淨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洗衣機的確給家裡帶來了便利。
自從有了孩子,德志的身材開始變形,他妻子瘦了,他卻微胖,小肚子也出來了,不用洗衣機洗衣服,蹲下來就有些費勁。總是不舒服,但是,難受也要洗。
一次坐車,德志聽來一個偷懶的方法,挺有意思。
說,一個兩口之家新婚不久,妻子不愛洗衣服,但又愛乾淨,總是讓丈夫洗衣服。丈夫也懶得洗,但又不好拒絕新婚的妻子,於是只好就範。
才開始還行,後來就煩了。老是讓一個人洗衣服,另一個嗑瓜子看電視節目,心裡多少有點不平衡,就琢磨如何做到不洗衣服。
人一急,就容易生智,果然,丈夫想到一個絕妙的方法,就是故意不把衣服洗乾淨,但是又裝作很認真很用力地去洗的樣子,這樣就蒙騙住了妻子。
他妻子看到衣服總是髒兮兮的,好像髒衣服只是跟水親了嘴,沒有滲透進去,徹底洗掉污漬。本來都不是修理工,不在汽車底下鑽來鑽去的,哪裡有油污?為何洗不乾淨呢?
這樣出現一次,經過妻子的批評教育,稍微好一點,看起來不髒,實際上曬乾以後,還是髒。再說一次,丈夫努力去洗,結果還是髒的。妻子坐不住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啊,於是妻子看丈夫實在沒有洗衣服的恩賜,就接過洗衣棒,開始自己親自來洗。
於是,丈夫計謀成功,偷偷地笑了。
德志才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蠢蠢欲動,想試一試,可是當他的手一接觸到衣物,就不自覺地將小聰明拋之腦後了。因看到的衣服,是兒子的居多,人再懶,當遇到自己的子女的困難時,總是不遺餘力地去做好。既然連兒子的衣服都洗了,且洗的乾淨了,那麼妻子和自己的都要洗乾淨,免得妻子懷疑,好像對妻子有成見似的。
如果單單自己的衣服和兒子的衣服都乾淨,惟獨妻子的衣服洗得不乾淨,那麼,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這是衝著他妻子來的。
德志有著信仰,說,妻子是丈夫的骨中骨、肉中肉,眼睛中的瞳仁,非常珍貴,是寶貝,那麼,有信仰的人若不愛自己的家人,那麼還不如不信,那很不好。要愛,就認真地去愛,毫無保留,竭盡全力,因此,德志洗衣服自然而然就洗乾淨了。
既然洗得好,德志就得到妻子的嘉獎,得到妻子的擁抱,還有晚上的特別犒勞,都是甜蜜的。
其實,德志也很好哄,一句好話,一個擁抱,晚上的魚水之歡,都是德志最大的滿足,關鍵一點,是德志實踐出了他的信仰,這個信仰是活的,是真實的,可見的。這個安慰比什麼都讓人喜悅。
跳舞如果沒有戴著枷鎖,那是很好的,沒有戴著腳鐐,那更美。想唱歌,就吼兩聲,很美,想跳舞,就起舞,那也瀟灑和風雅。沒有誰限制,就是自由。自由,人人都渴望。但是,自由,不是每人都擁有。
德志檢查完家裡各個角落,發現老鼠徹底被摧毀,沒有捲土重來的,德志的方法對頭,將家裡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仔細地檢查一遍,特別是紙箱和天花板下的石膏線空隙,那裡是老鼠的樂園,將其樂園關閉,就是一個斷絕老鼠的絕好方法。
更重要的是,德志的妻子非常敏感,味道的刺激使她抓狂,一定要把老鼠趕盡殺絕才後快,依照德志的想法,如果老鼠跑掉,不再回來,就不必將老鼠置於死地,留著老鼠命,免遭殺戮,也許是好的。可是,他妻子卻不行,一定要將其剿滅,心才後快。德志不幹,就不行,跟在後面嗦半天,德志聽了心煩意亂,因此,為了耳根清淨,他就妥協,他妻子這樣說,他就怎樣做。
恭敬不如從命,女人的命令哪怕是錯的,也不要強,否則,就會遭殃。折中的辦法,就是有智慧地留有餘地,不要完全照做,也許留著的部分是對的,也可以挽救。在二人世界裡,沒有絕對的真理,當你無法向其講通道理的時候,最好閉嘴,這個事最有智慧的作法。德志經過長期的痛苦的思考,終於得出這一結論。
女人的短視,是注定的,可從來不會主動承認,哪怕錯了,也不承認錯,只會找借口,推脫責任。要想讓女人主動認錯,比登天還難,至於有人說,女人找到她老公或者男朋友,哭著哀求認錯,那是一廂情願,天方夜譚,在地球上極不容易遇到,沒準在其他有生命的星球上存在,也未可知。
二人之戰,男人不會贏,哪怕贏了,最後還是輸,不主動認輸會輸得更慘。德志的命苦,領導是女人,妻子也是。在女人窩裡,苦苦掙扎,真是痛苦。機構的路越走越窄,沒有章法可循,任人唯親,不是任人唯賢,相互包庇,相互遮蓋,有沒有制度約束,所以,個個都肆無忌憚。
德志到家裡,妻子又不懂事,處處和德志針鋒相對,不肯妥協,如同女皇,要當家,又不懂經濟算賬,偏愛買衣服穿。家裡的衣服,多得讓人頭大,還在成天叫著沒有衣服穿,打開衣櫃,愁容滿面,不知道穿什麼才好,選來選去,還是常常穿的那些,要知道如此,買了衣服閒置若干年,還不如就買那幾件衣服,這樣,就不用浪費金錢,也不用傷腦筋,打開衣櫃發呆了。
因著信仰的緣故,德志很喜歡過簡樸的生活,衣服準備那常穿的幾件,有換的就行了,何必要將衣櫃塞滿呢?塞滿了衣櫃,那些東西又不用,就是浪費。送人,人家不要,扔了可惜,左難右難,不知如何是好?
起源在於,不要培養奢侈攀比的心,人一旦忙起來,就會忽略很多東西。走在街上,行人對你穿的衣服絲毫不會在意,在這個時代的社會裡,人人都在忙碌,都會關注自己的需要,關注自身,不會在意別人,身上穿得好或者不好,不影響行人的評價。因為人對自身的關注,才會選擇衣服,穿了所選的衣服,也僅僅是自己的所愛,至於觀看的人,是什麼意見,誰都不知道,也不願去瞭解。
許多煩惱就在於,你以為人家在關注你,實際上人家早已心有所屬,給別人的是心,給你的是不靠譜的虛偽。人人都虛偽,人人都有一顆虛榮的心。在這樣的世代裡,要想獨善其身,難上加難,弄不好,就會陷入困境。
德志的家在襄陽,據說,金庸筆下的許多故事都發生在襄陽,比如《射鵰英雄傳》、《神雕俠女》等等,後來排成了電視劇,雖說外景地不在襄陽,可地名再三提示就是襄陽,襄陽名聲漸漸遠播。可是,德志從事的扶貧發展工作,不在襄陽,而是在少數民族地區,離家有八個多小時的車程。
德志選擇到山區做農村發展扶貧社工,其實是希望得到一份穩定的收入,雖只能保證溫飽,可是,在沒有關係的中國,先保住溫飽就已經不錯,他這樣的犧牲,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孩子沒有後顧之憂,給孩子一個不算很好可是很安全的成長環境。如果就是為工資,不如在襄陽找一份賺錢的工作,可是,談何容易。現在這個社會,什麼都要講關係。政府官員更重視關係,逢年過節,送禮成風,剎不住車了。
德志在家做了短暫的停留,準備去武漢開會,然後去項目點上班,也就是巴東。
這樣的安排已經形成了習慣,有時候德志也擔心,自己在溫水裡,如同一條魚,慢慢加溫,會不會成為水煮魚?極有可能!但是,窮則思變,還不知道怎樣去辦?換工作是一個很重大的抉擇,需要十足的勇氣,才能邁出那一步。
德志不常在家,有些類似於開人代會,總是熱鬧那麼幾天,然後一切都恢復平靜。多了幾份草案或者法律法規,可是,對人們的生活卻沒什麼影響。
打麻將的照樣打麻將,散步的照樣散步,唱歌跳舞的,各干一行,相互之間,也無什麼瓜葛。
德志這次走,不帶家屬,因為要去武漢開會。總不至於讓他娘兒倆也參加會議吧?
然後才轉道去巴東,天氣炎熱,出門有難度,帶著孩子,總不是像帶著行李那樣方便。即便孩子再喜歡坐車睡覺,也不能了,襄陽,從長遠來看,還是德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