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潛規則就是這樣。"許多人很有本事,但是只是做業務,掌握技巧,好比工具,被人拿來用,本事變成劣勢,不再是優勢,淪為人家的奴隸或者奴隸手中的工具。有的人沒什麼本事,卻會巴結上司,結果就有了本事,那本事就是使喚奴隸,並且讓奴隸去使喚奴隸,奴隸再用手中的工具,為主人服務。
德志不擅長當官,也就不潛心研究那些潛規則,總是碰壁,要知道,在中國,學識和技巧,遠遠沒有關係重要。再有本事的人,如果沒有關係,也就是一個工具,被人拿來用,用完了就扔的。有關係的就完全不同,可以呼風喚雨,可以平步青雲,可以出大事有人扛,出小事有人替,讓真相直到和他有關係的人那兒為止。
正喝著茶,有人上樓來,支書認識,伸出手去和來人握手,那人是水管站的技術員,支書說:「歡迎,歡迎,真是及時雨啊!我們的好同志。我來介紹一下啊,這是香港慈善基金會的姚先生,這位是野三關水管站的田工。」
德志伸手和田工拉了一下,田工的手非常有力,捏住德志是手,搖了搖,然後放下。可能是異性相斥,德志對同性不感冒,真希望來的人是女的,這樣幹活不累。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真的是這樣的。包括,村文書,哦,對了,也姓田,和田文書在一起吃飯,感覺就爽一些。
德志遇到田工,就向他說了基金會的要求,田工清楚了。田工說:「我知道了。國際項目要求非常嚴格。投資方肯定要去水源處看的,水源池包括三口過濾池,一口取水池,都要設計進去,預算的時候,要考慮這些;另外,我想知道蓄水池建在什麼地方?」
村支書說:「在餐廳後面,從窗戶這裡可以看到那片樹林,在樹林下面有一塊比較平緩的地,在那裡開挖土方,新水池就建在那兒。」
田工說:「這裡看得不清楚,能不能到現場去看一下?」
支書說:「可以,可以,當然沒問題,我們去吧。」
德志注意到,村主任沒有給田工沏茶,正在納悶間,支書說:「老鄧,怎麼不給田工沏茶呢?」
鄧主任說:「哦,對不起,忘了,只顧聽您說話去了。」
支書說:「算了,去看了後再說吧。」
德志他們來到擬建水池的地方。這裡是一塊比較大的地,從樹林裡出來,就是一片開闊地。再往下走,又是坡地,附近有七八戶村民居住,房子與房子之間,院壩與院壩之間,都隔著距離,清楚標明各家各戶的界限。
沿著公路建的,是兩戶人家,實際上連成一個整體,看起來算是一家,這一家就把公路邊上的服務都弄全了,吃飯和住宿是必不可少的,另外還有麻將桌,供喜歡碼長城的人來說,這裡還算不錯。再就是,來這裡休息的大多數是長途大貨車,因為開店時間長了,司機熟悉了,就把這裡當成了歇腳的地方。
德志不清楚,路邊的汽車小旅館那麼多,為什麼有的生意好,有的生意差,有的關門了。常常看到,有些年輕的姑娘坐在飯店門口,見到大貨車,就頻頻向司機招手,熟悉的司機就停下,不熟悉的就開車過去,一路塵煙,不回頭。
據說,這裡修高速公路,還有鐵路,打山洞,費時費力,許多外地的女子來到這裡,在小旅館里長期提供服務。那些離開家人的男人們,在小旅館裡尋找安慰和滿足。
凡是有工程的地方,就有工程師,有打工的,包括技工師傅,條件好的,帶了家屬過來;條件差的,就沒辦法帶。有的有條件帶也不帶。家花哪有野花香?那些老工程師,也喜歡和那些可以做他女兒或者孫女的女子來往。
聽說,在修建青藏鐵路的時候,高原缺氧,許多離開家鄉的工程師,找髮廊妹買歡,結果死在女孩子的身上,修了青藏鐵路,死了不少人,工程師有之,打工者有之,這條神奇的天路上,從此長眠著一些石榴裙下的風流鬼。
同樣如此,凡是有工程的地方,就有交易,不僅僅是貨物交易、勞工交易,還有**交易,這裡海拔不高,不會因缺氧死很多人,但會因意外事故死很多人。這種意外,當然包括那些自身有心臟病或高血壓的患者,到小旅館買歡,進行交易,會突發那些病搶救不及時而斃命。畢竟,山區看病非常難,難就難在交通不便上。
還有,「兩路」建設(高速公路、鐵路),犧牲了傳統的普通公路,造成318國道路面坑坑窪窪,晴天一身灰塵,雨天一身泥點,真真地讓經過此路段的車和人都叫苦不迭,怨聲載道,正因為如此,許多工人不願意回家,一是花錢,二是少賺錢,三是可以買到性服務,省錢,還免得回家受氣。
田工看了這塊地後說:「這個地方倒是理想,沒問題。書記,準備做多大的水池?」
支書問:「您看呢?」
田工說:「要看,這水池可以供多少人使用了?」
支書說:「包括村委會,這水池要保證38戶吃用水。」
田工問:「水源水量怎樣?」
支書說:「上次和姚先生一起,我們去了柳家灣,看了水源,水量還行。」
田工說:「需要建一口300立方米的水池就可以了,完全能滿足這38戶使用,包括旅館。」
支書說:「嗯,我們正需要這個效果。」
德志說:「田工說的沒錯。我想,需要田工做個預算。看需要多少錢?」
田工問:「柳家灣的最遠得到水源到這裡有多遠?」
鄧主任說:「大概有2000米。」
田工又問:「從這水池到最遠的農戶有多遠?」
鄧主任說:「大概有1000米。」
田工說:「那好。我們到辦公室談談吧。」
他們一行人到了辦公室,鄧主任給田工沏茶,田工連忙接過來,這次村支書沒有親自遞茶,被田工搶了先。田文書回來了,她說:「歡迎姚先生,歡迎田工。」
田文書很美,笑起來沒了眼睛,瞇成一條縫兒,睜開眼睛,卻大,忽閃,睫毛長,是真的。沒說話就微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人民大會堂調來的禮儀小姐呢。
德志對她點點頭,田工也向她打了招呼,她說:「對不起,剛才出去走訪育齡婦女去了。」
德志說:「沒關係,我們也才到。」
田工問:「村裡能拿多少錢出來,村民集資行不行?」
村支書說:「現在集資非常難。還要防範村民上訪,政府三令五申不得攤派和集資,向民間集資有點難。只能由村裡想辦法籌措資金了。具體多少,這不好說。」
鄧主任說:「我們可以先做,等基金會的錢來了,可以先支付一部分,不足的部分,再想辦法。我支持書記的觀點,能不向群眾集資就不集資,免得後患無窮。」
德志說:「田工,您看建這水池要多少錢?」
田工笑著說:「我估計需要6萬元,村裡自籌3萬,剩餘的部分就麻煩你們基金會了。」
德志說:「我需要一份詳細的實施方案和具體預算,您能不能提供給我?」
田工說:「今天不行。我要回去算,你什麼時候要?」
德志說:「越快越好。」
田工說:「那這樣吧。我馬上回去做,做好之後打印裝訂,然後跟您聯繫。最快在今晚弄完,明早交給您,您看如何?」
德志說:「好。那我等一等。」
田文書說:「姚先生,您就別走了,今晚住村裡,明天再走吧。」
中午,由村裡安排在村委會對面的餐館裡吃飯。飯後,田工回去,德志留下來。
村支書和村主任在汽車旅館吃完飯,支書留下來,主任回家去,飯店老闆陪著村支書打麻將,德志無聊,看了會兒電視,然後到村委會看報紙,田文書作陪,整理育齡婦女表格。
德志讀報,喜歡看一些副刊,有關散文、詩歌類的短文,田文書問:「姚先生愛看那些散文啊?」
德志說:「是啊。新聞類的沒意思,還有些假新聞。再就是有一些新聞連名字都搞錯了。比如,上次在巴東縣委會召開簽字儀式會,《恩施晚報》記者就把劉小姐的名字搞成柳小姐了。」
田文書說:「是啊。有些記者才出道,還很嫩啊。」
德志問:「你的文章寫得怎麼樣?」
田文書說:「我沒讀過正兒八經的大學,是老高中生,也愛寫點文章,但是,都不太好。和正規中文大學的學生比,還是差很多。」
德志說:「正規大學的文學院的學生,學習了理論,如果不多練,也只是懂理論而已。」
她說:「是啊。文學一直是我的夢,沒實現,可惜得很。現在又結婚,還沒要要孩子,雜事就一籮筐,真的想實現少年時代的夢想,可惜沒機會了。」
德志問:「你有什麼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