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營之中的散兵連,更是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以散兵線的方式,直接脫離方陣,快速的殺入到了戰場,直接衝向了那些建奴。
整個於家軍的陣線在這個時候開始散開,匯聚成了一堆堆的人群,部分散兵像是黃蜂一般的衝出方陣,率先衝入了戰場之中,並且整體朝著建奴大陣的方向推了過去。
只有輜重兵工兵沒有加入到這場衝鋒之中,但是他們還是聚集在一起,嚴陣以待,防止這個時候敵軍的反撲,做好衝鋒的軍隊的堅實後盾。
多爾袞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之後,張了張嘴,感覺到喉嚨裡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險一些湧出口,強自壓下了想要噴出一口老血的**之後,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過了一陣之後,輕輕的說了一聲:「敗了!……皇兄!臣弟無能!斷送了我大清數十年基業!」
旁邊的護兵趕緊上前,怕多爾袞這時候想不開突然間拔刀自刎,但是立即被多爾袞喝退。
「滾!退下!杜度聽令!」
這會兒在他不遠處也面如死灰的杜度,趕緊聞聲快步走了過來,對多爾袞抱拳道:「王爺請吩咐!」
「我令你現在就立即率兵撤退,放棄所有輜重以及所獲生口,立即用最快速度趕往大明京師西面,沿途令你便宜行事,務必要率領剩下的兵馬,把他們帶回關外!不得有誤!
剩下的正白旗的弟兄們,則全部留下,跟著本王堵截追兵,哪怕是戰至最後一個,都不得放他們過去!
你們不必擔心,我多爾袞不會拔刀自刎,就算是死,也要殺幾個於家軍兵將以洩我心頭只恨!
小的們!你們怕嗎?」
多爾袞瞪著通紅的雙眼,掃視過眼前所有的部下的面龐,杜度也知道多爾袞的脾氣,甚至此戰失利,對於他們建奴來說將是覆滅性的打擊,多爾袞就算是活著跑回關外,估計也難逃皇太極的追究,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所以多爾袞下定了必死的決心,讓他率領殘餘的兵力,放棄一切,立即全力逃往京師西部,哪怕是繞遠路都可以,只要能逃出關,就算是他的大功一件,就算是事後皇太極追究,他本身只是右路軍的副帥,而且合兵一處之後,他僅僅是貝勒,而多爾袞乃是親王,還是正帥,多爾袞把責任全部承擔了下來,他至少還可以保住一命。
而多爾袞乃是正白旗旗主,這一次入關,正白旗可以說是精銳盡出,如果他讓正白旗的先跑的話,那麼估計整個全軍殘部都會立即崩潰,所以多爾袞決定讓他的正白旗留下來,頂住於家軍的進攻,為其它兵馬逃走爭取一點寶貴的時間。
而那些正白旗的奴兵奴將們,在聽到了多爾袞的吼聲之後,也都被激出了身體中最後的血性。
「我等願隨王爺死戰!」數百名建奴正白旗的兵將齊聲高吼了起來。
在多爾袞最後一次把精銳壓上去的時候,他正白旗的騎兵也基本上除了僅剩下的二百護軍之外,其餘的精銳都已經投入了戰場,這會兒已經死的死傷的傷,就算是沒死的,也還沒有逃回來。
所以正白旗剩下的兵力,已經不多了,以前還編有一部分漢人牛錄,但是這會兒漢兵差不多都已經被多爾袞填入了戰場,所以正白旗能留下死戰的,也就剩下了這區區不到六百人的兵力。
而且多爾袞為了讓更多的建奴逃回關外去,再次下令把他正白旗兵丁手頭上留下的戰馬,也都讓給杜度,讓杜度盡量多帶走一些建奴的兵將,多一匹馬這個時候就多一份逃脫升天的可能。
甚至於多爾袞連他自己的寶馬都交給了杜度,眾將哭著死勸多爾袞,跟著他們一起走,但是多爾袞心意已決,拔出腰刀喝令他們立即撤離,誰若不尊號令,他便判定誰臨陣抗命,立即將其就地處決。
杜度等人這才無奈之下,趕緊分頭下去,帶上了他們的兵將,分了那些馬匹,趕緊淒淒惶惶的拋棄了所有他們虜獲的財貨和人口,呼呼啦啦的開始逃離戰場。
而多爾袞率領著僅剩下的數百人,手持長槍大刀,還有弓箭屹立於戰場之上,這時候也不講究什麼兵陣了,在多爾袞一聲令下,這六百餘建奴兵將,緊隨著多爾袞,爆發出一聲震天的吶喊聲,隨即朝著滾滾而來的於家軍衝了過去。
追擊戰一直持續了三天時間,於家軍整整向西南方向,追出了近百里遠,一直把建奴潰兵追殺到了保定府境內很深的地方,將整個建奴軍全部打散,只可惜杜度這廝實在狡猾,不斷的變換方向,最終得以逃脫。
而建奴此次入關搶掠的幾乎所有財貨,這一下差不多盡數被於家軍繳獲,另外那數十萬被擄的民眾,也被於家軍所解救。
於孝天在追擊戰開始當日,率軍追擊到了天黑,便將追擊戰的指揮權交給了孟飛,將差不多所有騎兵,都給了孟飛,另外又給了孟飛兩個旅的步兵,全部輕裝上陣,拋棄一切暫時不需要的東西,以全力追擊建奴潰兵。
而建奴大軍在兵潰之時,早已分崩離析,他們帶出關外一併入關的許多蒙古人,這個時候已經不再聽從他們的招呼,各自為戰落荒而逃,至於那些漢兵,這個時候本身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在兵潰之際,要麼逃走,要麼為了活命,跪地乞降,被於家軍抓了俘虜。
這時候杜度身邊帶著的清軍八旗兵將,僅剩下了不足四五千人的兵力,被孟飛率領一萬多於家軍精銳猛追猛打,等他們逃到保定府的時候,杜度身邊僅剩下了一千多手下。
想一下他們入關的時候,八旗兵,蒙古兵,漢兵,還有包衣奴等等兵馬,兩路兵馬足足有近十萬人之多,入關之後直下大明腹地兩千里,當時是何等的威風,幾乎可以說是逢關必破,遇
城必摧。
大明官軍在他們面前除了逃走,就是避戰,有限的大明官軍才敢跟他們對戰,那時候他們是何等的威風凜凜,幾乎覺得這天下已經裝不下他們了,只要給他們一根足夠長的長槍,他們連天都敢通個窟窿出來。
可是這才多少天時間,從他們抵達天津衛,到現在只不過區區半個月都不到的工夫,十萬大軍就如此灰飛湮滅,出關的兵馬,死的死,逃的逃,蒙古八旗各旗主不是死,就是帶著他們的手下另尋出路逃之夭夭。
而跟著他們出關的那些漢兵們,要麼被他們當炮灰消耗掉了,要麼乾脆在他們潰敗的時候,倒戈一擊投降了於家軍,這一次被他們帶出關外的那八旗之中五旗的三萬餘兵將,現如今僅剩下了杜度身邊這一千多人,而且還是已經膽喪的兵馬,天都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機會逃回關外了。
要知道眼下在大明京師周邊,可是已經聚集了十數萬大明官軍,他們這一千人撞上任何一路大明官軍,恐怕轉眼都會被人家給滅了。
所以杜度到了這會兒,也有一種想要拔刀自刎的想法,要不是手下親兵死死攔住,他還真就可能會自殺拉倒。
一直到了第四天,杜度才發現他們背後這時候沒有了追兵的聲音,派人去查探了一下之後,他才得知,於家軍頭天晚上已經放棄了對他們的追擊,而且保定府這裡還陳駐了三萬多大明官軍,很顯然於家軍並不想跟這些大明官軍碰頭,所以放棄了對杜度一行建奴潰兵的追擊。
杜度這才趕緊收拾了一下人馬,隨手又搶劫了一兩個村莊,弄了點吃的東西,給他們的戰馬餵了一頓精料,趕緊淒淒惶惶的朝著京師西北方向逃去。
這個時候坐鎮保定府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提拔為兵部尚書兼宣大總督的陳新甲,這傢伙這些天小心翼翼的關注著發生在天津衛那邊的情況。
頭一天突然間聽聞建奴軍和於家軍在天津衛以南二十幾里的地方展開了一場大會戰,陳新甲聞之大驚,趕緊派人給京師送信,同時下令保定一帶的所有官兵,都不得擅動,緊閉轅門,不得任何人擅自在沒有他命令之下出營浪戰。
得!又是一個不得浪戰!於是陳新甲失去了一個絕殺這支建奴潰兵的最好時機,眼睜睜的看著這殘存的一千多建奴兵馬,就這麼淒淒惶惶的直接穿過保定府,朝著霸州、固安方向奔逃而去。
消息傳至京師,京師頓時朝野大震,普通老百姓高興呀!奔走相告恐怕有人不知道這個消息,京師的各個茶樓幾乎立即就高朋滿座,每個人臉上洋溢的都是興奮的神色,幾乎所有人都不住口的猛誇於孝天和他麾下的於家軍如之何的厲害。
三萬多於家軍,愣是把十萬建奴大軍,打的是丟盔棄甲,屍積如山,這十萬入關以來,一直都牛逼哄哄的建奴這一次可算是撞上了鐵板,居然被於家軍一戰之下,全軍擊潰,把所有掠獲的東西都丟了個精光,可以說這一次輸的他們連底褲都輸光了,這如何不讓眾多百姓們興奮到死,當天消息一經被傳開之後,大街上便到處都傳出了辟里啪啦的鞭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