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於孝天僅僅是通過浮山所那邊傳來的消息得知了六月初某日,巡守養馬島一帶海域的北遣支隊,曾經大敗了叛軍水師一次,斬獲頗豐,擊沉敵船甚多,還抓獲叛軍數百人。
可是因為這時代消息傳遞的困難,造成了於孝天在此之前,並不知道抓住了毛承祿這樣一條大魚。
所以於孝天對這件事,大發雷霆了一番,趕緊派人去西山村傳令,令西山村那邊的劉不同和吳勝天,包括羅鋒在內,不得殺掉毛承祿,暫時要善待此人,以後他會對此人有大用。
幸好雖然消息沒有及時傳給於孝天,很長時間沒有得到於孝天的指使,但是劉不同等人也沒敢擅自處置毛承祿,只是將其關押在了養馬島土圍子之中的一個牢房裡面,雖然對他不客氣,但是也沒有太過虐待這廝。
後來得到了於孝天指令之後,他們連呼僥倖,趕緊把毛承祿移出了土窩子地牢,轉移到了西山村之中,給他安置了一個稍微舒服的地方,再次看押了起來,另外也改善了給他的供應,只等於孝天接下來什麼時候把這傢伙派上用場了。
而這一次海上的衝突,也讓李九成大吃一驚,原本在他看來十拿九穩,只等著毛承祿派人傳回消息,駕著幾條大船裝滿糧食和女人,返回登州城的他,等到的不是毛承祿大獲全勝的消息,卻是毛承祿手下殘兵敗將,駕著二十來條破船,逃回登州的消息。
李九成當時驚得手一抖,把茶碗都掉在了地上,他想不出這次毛承祿過去,就算是打不下養馬島,但是僅多也就是死一些人馬罷了,怎麼可能連帶去的船隊也被打的差點全軍覆沒,連毛承祿自己也失蹤了。
於是他趕緊把潰兵召到面前詢問,這一問才知道,原來養馬島和西山村那邊,不光有一些厲害的鄉勇團練,居然還有這麼一支規模不算大,但是卻非常厲害的水師,在保護著養馬島。
原來那些近期不斷出沒於養馬島的大船,不光是一些運人運貨的商船,居然還有一些是標準的裝滿了大炮的戰船。
這一下李九成悔的腸子都快要青了,早知如此,他說什麼也不會把毛承祿派去攻打養馬島,搶奪那些大船,這簡直就是他們自己把羊送入到虎口之中嘛!這一下倒好,一下折進去了五六十條船不說,還折損了包括毛承祿在內的兩千多兵將,真真是讓李九成後悔的想要吐血。
李九成這才明白過來,別看他們叛軍近期在登萊一帶很牛叉,但是在西山村那邊,卻有一股他們招惹不得的力量,這股力量態度很曖昧,似乎是處於半中立的狀態,只要他的叛軍不去招惹這幫人,這幫人也不招惹他們。
但是他們叛軍想要招惹西山村的這幫人的話,這夥人對他們是絕不客氣,每次都會下死手對付他們。
這樣的一股勢力,存在於距離登州並不遠的地方,讓他感到猶如臥榻之側臥著一頭猛虎,雖然這頭猛虎目前來看,並無意來主動找他麻煩,但是卻也絕不容許他去找這頭猛虎的麻煩。
李九成心驚之餘,有心想要調集兵馬,再從陸上去攻打那西山村和養馬島,可是現在已經是夏天,天氣炎熱不說,他們叛軍的主力,現在基本上都被孔有德帶去,攻打萊州城了,剩下的這些兵力,也就是夠他們出去打糧,鎮守登州之用,就算是他帶兵去打西山村,能把西山村給打下來,可是對方也大可放棄西山村,撤到養馬島上去。
那樣的話,他的手下難不成要游泳過去,攻打養馬島嗎?要是派船隊過去的話,養馬島那邊有一夥身份不明的戰船,而且還那麼厲害,萬一要是再被他們狠揍一頓的話,那麼他們好不容易弄到的這些戰船,估摸著就剩不下多少了。
戰船對他們來說,李九成很清楚這是他們最後留下的一條退路,如果連戰船都沒有的話,一旦朝廷調集大批官軍來剿,他們頂不住的話,那就徹底被堵死在這登州城中了。
於是吃了這一大虧之後,李九成非但沒敢立即起兵前來西山村報復,反倒是來了個烏龜大窩脖,愣是伸著脖子把這個苦果給吞了下去。
考慮到既然惹不起這西山村這夥人,那麼便不能繼續跟他們交惡下去,一旦這夥人被惹急的話,主動跑來找他們的麻煩的話,那麼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李九成跟手下的謀士仔細商議了一番之後,決定還是修復雙方的關係,畢竟雙方現在還有買賣存在,他手頭可以弄到大量的生口,西山村那邊要人,他要糧食和銀子,要是弄僵的話,這條買賣就斷了,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
於是李九成打定主意之後,便派人準備了一批所謂的禮物,其中主要是包括二十名長相頗佳的年輕女子,而且還是西山村專門要的那種沒裹足的天足,另外又準備了一些其它禮品,派人送往了西山村,求見那裡的劉員外。
劉不同雖然為接到於孝天對他們下一步行動的明確指示,但是還是決定,暫時先不跟叛軍翻臉,畢竟接下來他們還要搜羅人口,要是和叛軍徹底撕破臉的話,那麼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好處。
於是大家一起揣著明白裝糊塗,看破不說破,權當這次的事情是個誤會,劉不同也隻字不提他們抓獲了毛承祿這件事,叛軍也沒主動打聽,於是雙方在十分「友好」的氣氛之下,結束了談判。
雙方人口生意可以繼續下去,但是劉不同也趁機又壓了一些價格,現如今登萊之亂已經發展到了最巔峰的時刻,登萊本來不算太窮,可是戰亂過後,整個登萊差不多都快變成了一片廢墟了。
在叛軍肆虐之下,這一帶的老百姓根本無法安心耕作,使得大量土地拋荒,更多土地成了無主之地,這就更加重了這一帶的糧食短缺情況,六月間本
來是夏收季節,可是登萊這邊卻幾乎看不到有多少土地的糧食成熟,就算是有那麼一些地方糧食成熟了,也立即會招致叛軍趕去搶收,強行將這些成熟的糧食給奪走。
所以登萊的饑荒還在繼續蔓延,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徹底斷了吃的東西,大批饑民幾乎把能吃的東西都吃掉了,樹皮、野菜、草根無不被他們充作糧食吃掉,實在沒有吃的東西之後,一些民眾只得賣妻賣子賣女,老婆孩子都賣了,自己還是沒吃的,於是便只能找生路。
有的人去投奔了叛軍,也有人向南逃難,跑到山東西南部逃荒,也有人得知西山村的消息,奔往了西山村,使得時間進入夏季之後,西山村收集難民的數量,非但沒有減少,還日益開始增多。
這麼多生口對於叛軍來說,沒有任何價值,但是卻可以從西山村那邊換取一點糧食,糧食現在是叛軍最需要的東西,能換一點就換一點,所以叛軍還是很樂意跟西山村繼續做買賣的。
萊州大捷之後,朱大典率軍在萊州城停紮了大半個月,名義是進行休整,積存物資以備在站,但是另一個目的,也是給於孝天留出時間,將那一萬餘名俘虜給處理完畢。
在於孝天已經把俘虜營倒騰空之後,朱大典便再次動兵,開始朝著登州方向挺進,在萊州到登州的途中,還有招遠和黃縣兩個縣,被叛軍控制。
但是萊州大敗之後,叛軍士氣開始變得很是低落,再加上有於孝天的於家軍這樣的bug存在,於家軍負責火力壓制城上叛軍,把他們打的不敢露頭,至於攻城的這種苦差事,自然是要交給山東兵、浙兵和川兵去幹的。
雖然他們不情不願,可是在朱大典的命令之下,他們也不敢抗命不尊,只能派兵出戰,但是心中卻還是破口大罵,萊州大捷,雖然最後於孝天吐出了一些戰利品,可是最重要的戰馬和女人,還有不少財貨,於孝天卻死活不肯吐出來,他們也沒膽子從於孝天嘴中硬掏,加之上面有朱大典壓制,他們只能認栽。
不過在於家軍強力火力支援之下,攻城的事情變得比較簡單,招遠縣城,僅僅經過了五天時間,便被官軍克復,這一次其它幾路官軍,也都長了臉,變得士氣高漲了起來。
這一次於孝天沒有去跟他們搶奪戰利品,讓這三家兵馬衝入城中,大肆劫掠了一番,雖然沒有說賺的盆滿缽滿,總算是多少彌補了一下心中的那種不平衡感。
而且於孝天也表現的很大度,事後也沒有跟他們討要,都留給了他們三家兵馬,這就讓他們自己不好意思了,看看人家多大度,再看看他們的表現,這一比人品高下立判,連他們自己都不好意思跟於孝天照面了。
至於黃縣,在官軍大軍圍城強力進攻之下,也沒有能堅持幾天時間,便也被官軍攻破,斬殺俘獲叛軍兩千餘人。
叛軍至此從最初的攻勢狀態,算是徹底轉入了守勢之中,逐漸的開始被官軍壓縮回了登州一帶。
最終在九月間叛軍全線收攏,把兵力都集中到了登州城中,原來失守的各個州縣,在九月中旬的時候,便傳出了全部克復的消息。
官軍主力兵馬,也終於在九月底的時候,兵抵了登州城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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