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軍方面,這一點於孝天和孫元化有很大不同,孫元化雖然也力主想要打造出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請了不少葡人來給他幫忙充當教官,對手下兵馬進行操練,但是孫元化卻忘了一點,那就是軍紀方面的事情。
孫元化為了收買手下兵將們的人心,對於軍紀控制,始終比較鬆懈,嚴重的忽略了一支強軍,最基礎的並非是裝備如何,而是軍紀!
自始至終,孫元化都只關心裝備和訓練的事情,對於軍紀控制,卻很是鬆懈,這也給這次叛軍叛亂,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另外孫元化還嚴重忽略了中層軍官和高層軍官的培養,只想著孔有德這幫東江舊部以及那些遼東逃回來的遼東漢人,生性彪悍,而且善戰悍勇,卻忽略了他們的忠誠培養,使得這些叛軍,最終一呼百應,都成了叛賊。
可是於孝天卻跟他不同,雖然於孝天也力主用最先進的武器,來武裝自己的兵將,但是在對待最基礎的軍紀問題方面,他卻自始至終都堅持,軍隊的紀律性放在最首要的位置,唯有一支真正軍紀森嚴的軍隊,才有可能成為一支強軍。
而且於孝天非常重視對於軍官的培養,特別是忠誠方面,不管任何人,你能力再強,如果你的忠誠度不行,那麼對不起,於家軍根本沒有你呆的位置,遲早都要被排斥出去。
另外於孝天非常重視中級軍官的培養問題,但凡提拔一批中級軍官,都要單獨對他們進行深度的培訓,哪怕是短訓,也必須要進行,日常培訓之中,最主要的就是忠誠培養,給他們洗腦,讓他們在內心之中,埋下只效忠於他的種子。
這也是於孝天麾下兵馬,這些年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最主要的原因,就算是現在把他們那些大炮和犀利的步槍都拿走,只給他們發一些最簡單原始的武器,於孝天也相信,他的手下兵馬,同樣還是一支雄師,同樣的敵人,在他手下的軍隊面前,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這也是他信心的來源,並非只是他手頭可以製造各種先進武器,人才是至關重要的,這也正是於家軍和其它軍隊最大的不同之處,也是於家軍為何比其他軍隊能打的關鍵。
熊燦得到了於孝天的保證之後,心情大好了許多,於是和於孝天推杯換盞,喝了一會兒,但是考慮到這裡畢竟是兩軍陣前,兩個人都只是淺酌而已,並沒有放開大喝,看到朱大典臉上帶著勞頓之色,於孝天喝了幾杯之後,便起身告辭,請朱大典早早休息,明日便要坐鎮調度開始和叛軍大戰,於是朱大典也很爽快的把於孝天送出了他的大帳。
望著於孝天翻身上馬離去的背影,朱大典砸了砸嘴唇,微微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於孝天,實乃是將才也!可惜卻暫時只能為我所用!可惜呀!」
跟著朱大典的一個幕僚,聽到了朱大典的話之後,小聲說道:「撫台大人!既然您如此看重此人,為何不想辦法把他留下呢?」
朱大典轉身帶著幕僚回到帳中,命人撤下酒菜,搖頭道:「這於孝天豈是任何人都可以駕馭得了的人物,他的家業都在福建,此次前來登萊平叛,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但是如果誰想要把他留下來的話,恐怕非但不能得一助力,相反恐怕還會招致大禍!
這於孝天生性桀驁,做事肆無忌憚,也只有熊燦對其傾盡信任,所以才能得其襄助,換做他人,想要令其如此聽命,根本不可能的!
本官也不求多福,但求這次他能引兵,助我平定此亂,我也就知足了,至於將其留下,這件事想都莫想!那樣的話恐怕只會留下一個禍端,全無一點助益!」
幕僚聽罷之後,頓時明白了朱大典的想法,這於孝天乃是海賊出身,據傳還是海外飄回之人,想必心中並無多少忠君之心,之所以這次能來此平亂,應該還是看在熊燦的面子,他的家業在福建據說富可敵國,海外台員島上還佔有一塊地盤,換成誰恐怕都不會答應,留在山東這邊,喝西北風,為國盡忠。
第二天一早,各路官軍便各自整隊出營,開始在營外列陣,戰鼓聲,號炮聲,號角聲響成一片,各部人馬之中,刀槍出鞘,旌旗招展,乍一看倒是也氣勢磅礡,殺氣沖天。
按照頭一天朱大典的命令,官軍分成左右兩路人馬,山東兵和浙兵主西路,而於孝天的福建兵和王洪的四川兵則主南路,分兩路朝著叛軍大營方向逼去。
孔有德聞聽之後,咬了咬牙也立即下令,整軍出戰,現如今他想要趁著官軍主力前來之前,吃掉福建兵馬的想法已經徹底破滅,眼下官軍已經齊集萊州,擺明車馬要和他決一死戰,要麼是他再次幹掉這批官軍,要麼就是官軍將他們擊敗,解了萊州之圍。
可是孔有德很清楚,這一戰對他們的重要性,眼下朝廷明顯已經不再考慮招降於他了,開始轉而採取了強硬政策,派來了幾路官軍對他們進行征剿,如果這一戰他敗了的話,那麼他們叛軍的勢力範圍將會被極度壓縮回登州一帶,僅憑他們目前的資源,萬難長時間與朝廷相抗。
所以他絕不能敗,必須打贏這一仗,萊州城守軍如果知道援軍再次失利的話,可能會因此崩潰,取下萊州城,他才能繼續朝青州府乃至是整個山東境內發展,到時候才能逼得朝廷,重拾招撫之計,他們未來才可能有出路。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他咬了咬牙,決定這一次傾巢而出,和這伙官軍決一死戰,就算是福建兵馬不好對付,可是其餘的那些官軍,他還真就不怎麼放在眼裡。
孔有德畢竟是多年行伍,在血泊裡面打滾求生的老兵了,各種大戰參與的次數著實不少,對於看敵軍的份量這件事,他的目光還是相當毒辣的。
這伙前來對他們進剿
的官軍之中,唯有福建兵馬最難對付,這幫福建兵將,訓練有素,裝備超級精良,而且軍紀森然,兵將悍勇,那種不怕死的勁頭,就連他看了都覺得心悸。
但是除了這伙福建官軍之外,其餘的那些官軍,卻都顯得稀鬆平常了,雖然這一次他們沒有被一擊而潰,但是也都只能勉強招架,對付這幫川兵、浙兵和山東兵,孔有德還是相當有把握的。
在聞聽朱大典親赴萊州戰場的消息之後,孔有德深知這一次這仗不太好打了,可是不打也不成,故此他和手下諸將在出營應戰之前,便商量了一番,最終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先揀軟柿子捏,待到把其它幾路官軍干翻之後,進而留下最難啃的福建官兵集中兵力收拾他們。
畢竟福建官兵是客軍,犯不著在這裡跟他們死戰到底,只要拖上一段時日,這些福建官兵自然會產生思鄉之情,另外孔有德也對時下大明官府的補給能力,十分清楚,別看眼下這些官兵奉命前來,看起來虎彪彪的,可是一旦拖的時間長了之後,官府肯定會糧餉短缺。
當缺錢少糧的時候,他不相信這些福建官兵還能繼續興致勃發的留在這裡,跟他死磕,沒錢拿,吃不飽,誰願意繼續給朝廷賣命?
所以他決定,這一次要集中優勢兵力和精銳兵馬,先把其它幾股官軍擊敗,最終再和福建官軍決一勝負。
這一仗可以拖,但是前提是必須要先把其它各路官軍干翻再說。
於是孔有德下定決心之後,立即點將出營,率領大批叛軍,也開始出營列隊,在戰場上拉開了架勢,迎住了明軍官兵。
在觀察了一下明軍的佈陣情況之後,孔有德命麾下大將領一軍抵住福建官軍這一路,而他則親自率領主力精銳,對上了吳安邦所率的山東兵和那些浙兵。
這麼看來似乎很正常,因為從兵力上來說,山東兵和浙兵這一路官軍,兵力最強,足足有近兩萬兵力,孔有德叛軍以主力迎戰他們似乎非常正常。
但是於孝天在軍中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叛軍的佈置之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一眼便看出了孔有德在想什麼,心道這傢伙倒還真不白給,在大勢上,看的很清楚,並沒有先集中兵力來對付他,而是拿出精銳,先去找那些山東浙江兵的麻煩去了。
孔有德的戰術立即便被他看穿,但是他卻看破不說破,對孔有德這個決定,倒還感到很滿意,這幫傢伙前段時間裹足不前,都在看他的笑話,今天就讓他也看看這幫傢伙的笑話,只要不把他們徹底弄殘,他就不管,讓這幫傢伙也吃吃苦頭,省的他們下去沒事腹誹他於孝天。
隨著兩軍對壘,戰場上很快便開打了起來,喊殺聲,槍炮聲,騎兵戰馬發出的嘶叫聲,還有一隊隊騎兵衝入戰場的馬蹄聲,交織成了一首宏偉的戰爭交響曲,整個戰場頓時便沸騰了起來,呈現出了一片慘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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