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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嘯聚大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盤散沙 文 / 寒風拂劍

    更新時間:2013-03-20

    對於孝天的這個請求,王宏也沒有多想什麼,立即點頭道:「這又有何難?這南日島確實不小,比起你那金銀島可大多了,來這一趟,豈能不走走看看,走吧!下午俺也沒啥事,就帶你四處轉轉也好!」

    說罷之後,王宏便叫上了兩個手下,跑去牽了兩匹馬,一匹讓於孝天騎乘,另一匹他自己騎上,於孝天也沒讓其他人跟著,就和王宏一起出了大寨,朝著島的東面走去。

    南方的馬少,這馬匹可算是稀罕物,於孝天的島上只有幾頭騾子和驢,主要用於讓它們在島上拉車,搬運東西之用。

    而生於南方的於孝天,對於騎馬這種事情卻很不在行,以前他只是在一個馬場騎過一次,那一次騎馬的經歷,讓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坐在馬背上的他,緊張的四肢僵硬,拚命的拉著馬韁,結果馬卻跑的飛快,嚇得他更是死死的夾住馬腹,一圈跑下來,屁股顛的生疼不說,大腿也磨的差點破皮,出足了洋相。

    今天王宏給他一匹馬,他也不好意思說不會騎,只能趕鴨子上架,爬上了馬背,然後神色緊張的緊緊拉住馬韁,生怕跌下馬去。

    幸好這裡的馬比較溫順,個頭也比較矮,不像是北方的戰馬,走的也算是平穩,而且旁邊也有人提他牽馬,這才沒讓於孝天再次出醜。

    但是王宏還是一眼看出了於孝天不會騎馬,哈哈大笑道:「看樣子於兄弟沒騎過馬吧!用不著這麼緊張,你越是放鬆,這馬兒就越是溫順,照你這麼個騎法,馬兒不舒服,豈能走的平穩?別怕,鬆開手把!」

    於孝天這才發現,他幾乎快要把馬鬃都給揪下來了,心中不由得大汗了一把,心道這次又出醜出大了!

    南日島兩頭大,中間小,像是一個啞鈴一般的形狀,兩頭地勢高,東南方向有一座海拔超過一百多米的山,風光秀美,很是宜人。

    可是於孝天並不是來看風景的,對於這裡的美景並不上心,讓他上心的還是島上張虎勢力的各種設施。

    張虎的大寨設在西北角的灣子旁邊,背靠著一座高地,面向一個海灣,確實是個好地方,也難怪早年官府來攻,沒有能打下他的寨子,反倒被其帶著手下擊退,這裡的地勢給他幫了很大的忙。

    而在島的北岸,則零星分佈著一些小寨,也就是他手下其它部眾的聚集區,基本上都圍繞著大寨附近。

    而他們島上僅有兩個小漁村,而且這兩個漁村的漁民,據王宏說,平時他們在南日島附近捕魚,捕魚的同時,要替島上充當哨船,一旦遇上有大股官兵或者敵人來襲的時候,他們要點燃他們的漁船,給島上報警,如果他們及時發出警示的話,回頭張虎會給他們送一條新漁船,還會賞他們一些銀子。

    而島上的漁民的漁獲,除了留下很少一部分供他們自己食用或者換取糧食衣物之外,其餘的都要交給張虎,供島上的海盜們食用。

    一旦有事的話,有時候這些漁民還要被強征到海盜船上,充當臨時的嘍囉,這麼下來之後,也可以獲得一點賞賜。

    所以說島上的兩個漁村之中的漁民們,過的是亦民亦盜的日子,生活算不上極度困苦,但是絕對算不上過的滋潤,他們平時連吃鹽,都要靠著自己熬鹽,買是沒錢的。

    最讓於孝天重視的是在大寨附近的一個船寮,這個船寮有兩個船塢,船塢三面接陸,一面臨水,而且設有塢門,船寮還有修船的船架和滑道設施,整體上設施比較完善,可是奇怪的是,這裡卻處於一種廢棄狀態,一個船塢的塢門居然不知所蹤,木材也很少,丟的亂七八糟。

    於是於孝天指著船寮對王宏問道:「王兄,你們這裡這麼大的地方,還有船寮,為何這船寮卻廢棄了?要是船寮在的話,你們修船豈不就簡單多了,又豈會還用去陸上花錢修船呢?」

    王宏看了眼船寮,搖頭道:「以前我們修船,確實都是在這裡修的,兩年前甚至這裡還能造船,可是當年官軍來剿,燒燬了船寮,還將船寮的船匠們給當成我們的手下抓回了陸上,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後來我們打退了官軍之後,本想著修復這裡,可是一時間卻找不到幾個合適的船匠,剩下的幾個船匠,也莫名其妙的死了兩個,逃了兩個,連一個能用的修船的都沒了,後來我們大當家也不關心這事兒,這船寮就廢棄在這兒了!只能暫時在陸上找地方修船。

    去年二哥倒是提出來,不成的話就到湄洲灣哪兒直接把一個船寮給搶了,把船寮的船匠們給一股腦綁回來,可惜不知為啥卻走露了風聲,待我們去的時候,船寮裡面的東家還有船匠提前跑了個精光!一個船匠也沒有抓到。

    今年我們又想辦法找了個兩個船寮下手,可是沒成想卻又撲空了兩次,弄不好我們這裡可能有內鬼,把消息提前傳了出去,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會這樣,但是恢復船寮的這事兒也就這麼擱下了!要不然的話,我們也不至於總是要花大筆的銀子去陸上修船了!」

    於孝天一邊走一邊聽,也一邊暗自合計,看著這廢棄的船寮,於孝天是既羨慕,又覺得好笑,好好一座船寮,卻愣是被他們廢棄在這兒,這標準的是敗家子的行徑,自己有船寮不用,卻要把船送到陸上,托門路修船,只有白癡恐怕才能辦出這樣的事情。

    連他自己現在這麼小的規模,都在想辦法找船匠,解決自己修船的問題,可是張虎這麼大的地盤和這麼多手下,還有船隻,居然要到陸上花錢修船,這張虎的腦袋肯定是進水了,要麼就是黃湯灌多了!

    忽然於孝天問道:「那麼一般情況下不知王兄你們的船都走何人的路子,到什麼地方修船呢?」

    王宏立即答道:「這都是老七找的路子,要送到興化府一個船寮,要是兄弟需要修船的話,回頭我倒是可以讓人幫忙引薦一下!不過就是那裡修船花費不少!」

    於孝天心中一動,問道:「老七是否就是張大當家的那個小舅子?」

    王宏立即氣不打一處來,點頭道:「正是那廝!老七姓何叫何光,是我們老大的正妻的弟弟,當年我們下海的時候,他跟著一起下海!

    那廝愛財不說,還仗著他姐姐的勢力,在我們這裡很是張狂,手下比我們多,有點好處都讓他佔了去,這不靠著他姐夫是老大,好事都是他先來,苦差事都是我們幾個弟兄的!罷了,不說了,一說這就有氣!」說著王宏一提馬韁,朝前走去。

    於孝天摸著下巴的短鬍子,看了看船寮,又琢磨了琢磨,於是追上了王宏,不再多說什麼,繼續朝下走去。

    今天聽了王宏這番話之後,於孝天已經基本上對張虎這邊的情況有了更深入一些的瞭解,現如今張虎早已不是當年的張虎了,這傢伙自從兩年多前打退了官軍進剿之後,便忘乎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起來。

    這傢伙沉湎於酒色,而且愛財如命,更沒有建立起一個合適的分配機制,暗中還偷偷在陸上購置田產,現如今他的行徑,手下不少弟兄已經是牢騷滿腹,而且他任人唯親,更是讓手下弟兄們對此不平。

    那個老七也就是張虎的小舅子,仗著他是張虎的小舅子,在張虎手下橫行霸道,居然還暗中把持著修船之事,那麼這就可以說明,為啥他島上的船寮會始終無法復建起來了。

    王宏說他們修船死貴,可見的修船的利潤很高,而且修船的路子又是拿何光負責,這裡面何光肯定撈不少好處,甚至於很可能那個興化府的船寮,就是何光自己的,通過這種方式,來使他自己撈取更多的好處。

    所以這兩年來,他們屢次想要搶船寮,綁架船匠的計劃都屢屢破產,這個事情肯定是何光在暗中作怪,朝外傳遞消息,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他們這麼大的勢力,居然連一座船寮都恢復不起來,要說何光不是內鬼的話,打死他於孝天他都不會相信。

    也難怪張虎這麼大的勢力,到現在修船居然還要跑到陸上去,受制於人。

    這麼大的南日島,讓他霸佔著,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地方,看的於孝天眼饞的要死,但是暫時也沒有辦法,如果張虎稍微善於經營一些的話,那麼僅憑著偌大一個南日島,他這兩年下來,也不至於還是跟以前一個老樣子,現如今居然讓混江龍都逼上門了。

    這還不算,混江龍那邊已經逼上門了,可是張虎這邊卻還無法統一意見,集中力量對其迎頭痛擊,原因只是眼下要過節了,如此拖沓下去,這鯊魚幫恐怕再難現當初的威風了。

    可見的張虎的鯊魚幫眼下已經成為了一盤散沙,表面上現如今還維持著龐大的身形,可是內部早已四分五裂,崩塌只是時間的問題,於孝天來這裡一趟,算是徹底把這裡的情況給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王宏用一個下午的工夫,陪著於孝天在島上轉了一圈,於孝天更是利用了王宏的大意,圍著張虎的大寨轉了一圈,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大寨外圍的每個地方,並且暗中努力將沿途所見,都暗記了下來。

    天黑之後,本來王宏還想拉於孝天去喝酒,可是於孝天推辭說累了,另外船上有事,堅持回到了船上過夜。

    一夜下來,於孝天拿著一個白紙裝訂起來的本子,用一支削尖的炭條筆將這一天下來所見都記錄了下來。

    同時他也將南日島上張虎的大寨以及各處分部的村落以及碼頭、小寨等勾勒出了一副簡略的地形圖,省的時間一長,就忘記了。

    他這麼做眼下倒不是為了覬覦著南日島,以他目前的實力,尚遠不足以來跟張虎搶地盤,可是對他來說,既然來一趟這裡,就不能粗過這麼一個難得的搜集情報的機會,王宏這傢伙有點沒心沒肺,拿他當朋友看待,什麼都不瞞著他,幾乎能說的都說了,讓他詳細的瞭解了這裡不少情況。

    第二天一早,於孝天又在船上準備了兩份禮品,另外各自封了五十兩銀子,帶上之後上岸,找到了王宏,又請王宏帶著他,走訪了老二錢松和老五方安的住處,將兩份禮品奉上,答謝昨天上午他們幫忙。

    老二錢松沒有多少架子,見到於孝天送禮過來,也很是滿意,欣然收下了禮品,並且要擺酒款待於孝天,但是於孝天以還要趕回他的金銀島為由,婉拒了他的美意。

    至於老五方安,是個內向之人,話語不多,對於孝天也不是很熱情,但是也收下了於孝天的贈禮,卻並未表示什麼謝意,更沒有半點要留客的意思。

    出來之後王宏有點尷尬的對於孝天說道:「老五就是這樣的脾氣,平日見生人話不多,但是心眼不壞,對朋友很夠義氣,跟我最合得來!

    本來他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早年一次出去跟人交手,左手廢了之後,回來險些丟了性命,傷好之後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廢人,不怎麼瞧得起他,漸漸的他的脾氣也就變成了這樣!

    後來還是二哥和我照應著他,而且他傷好之後,找人給左手裝了個鐵鉤,又勤練右手刀法,官軍來攻的時候,他居然一個人放倒了幾個官兵,事後這才又讓他單獨領了一些弟兄。

    這兩年來,我們幾個弟兄,數他幹的最好,就是這脾氣顯得古怪了一些!兄弟你莫要介意!」

    聽了王宏的解釋之後,於孝天這才知道方安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時代像他這樣的殘疾人,別說是在這種環境裡面混,即便是在正常環境裡,也會被人歧視,被人看做是廢人一般。

    可是方安能在這種逆境中,還堅持下來,並且勤練武功,趁勢崛起,可見得此人是個意志很堅強的人,之所以變得孤僻,還是因為受到了旁人的排擠和輕視,所以傷了他的自尊心,使得他不願跟人交流。

    但是這種人只要能認定朋友,便會非常忠實,於孝天沒有一點生氣,反倒對他很是佩服,連連搖頭說無妨,希望有機會還能多跟老五見見面,聊上一些。

    王宏把於孝天送到碼頭上登船,在碼頭上再次抱拳說道:「兄弟走好!這次來這兒,款待不周,兄弟莫要怪罪!回頭有機會我還去你哪兒找你喝酒,到時候咱哥倆再拼拼酒量,我就不信,喝不趴下你!哈哈!」

    於孝天也很欣賞王宏的這種直率,抱拳說道:「兄弟隨時恭候王兄大駕光臨,只要王兄不嫌棄兄弟那種小地方,隨時來都成!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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