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後趙凡塵都依然無法忘記,當時那個女人在對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那種憂鬱,傷感,深情,幽怨的眼神,趙凡塵都不敢正視那雙刻骨銘心的眸子。
男人的心裡也許一輩子會有很多難忘的女人,但是女人的心裡或許一生只有一個永遠忘不掉的男人,你越是想忘記,就會記得越深刻,越是刻骨銘心。
趙凡塵曾經在和別人開玩笑的時候,一個狐朋狗友曾經是這樣評價女人的,奇文如下,絕對是原話:「女人就是一坨屎,女人就是禍水,女人就是麻煩,女人就是賤!」趙凡塵至今還記得那個狐朋狗友當時的表情,他喝了一大口酒,一臉惆悵絕望到死的表情,用另一個狐朋狗友的話來說,看的人簡直就想拉屎,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語氣說出來的。
在幾個人都哄堂大笑的時候,旁邊吧檯上的一個妖艷女郎,修長的手指很優雅的夾著一支女士香煙,在趙凡塵那個狐朋狗友的惆悵的要死的臉上噴了一口煙,用一種說不上是嘲諷還是噁心的語氣說道:「其實男人就是愛吃屎,男人就是愛惹禍,男人就是願意惹麻煩,男人就是犯賤。」
妖艷的女郎說完,看都不看幾人一眼,轉身就離開了,趙凡塵的那個狐朋狗友當時就驚為天人,臉上惆悵的要死的表情立刻變得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發誓一定要追到這個妖艷女郎,最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居然真的將那個妖艷女郎追到了了後來兩人還愛的死去活來的。
「其實這是我欠你的,不用謝!」趙凡塵發現自己只能這麼說了,歐陽雪兒轉身低著頭繼續向前走著。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呢?」短暫的沉默過後歐陽雪兒開口問道。
「我就是一個整天為了生計四處奔波的小人物,有時候窮得連飯都吃不上的,基本上沒有什麼固定的工作,自從老爺子走了以後,我就一直一個人過。」趙凡塵用很平靜的語言說著自己的經歷。
在自己的影像裡就只有自己和老爺子兩個人而已,老爺子從來沒有說過趙凡塵的父母是誰,趙凡塵也就一直都沒有問過,因為這些對於經常為填飽肚子而奔波的老爺子和趙凡塵來說是沒有任何幫助的,在老爺子和趙凡塵看來至於趙凡塵的父母是誰那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當一個人的生活裡缺失了某些東西的時候,即便這些東西以前很珍貴,在以後也會變得可有可無,趙凡塵還記得老爺子每天都會喝醉,靠在破院子裡的豬圈牆上,感歎著:「大隱於凡塵,心如止水者,雖繁華紛擾之世間塵世,已然空無一物。」
老爺子喝的是高度的老燒酒,沒喝過的人,喉嚨會被燒傷的,,不過老爺子在趙凡塵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給趙凡塵喝了,用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是你自己非要喝的,我總不能不給,老爺子有時候是一個很無賴的人。
「老爺子是你爺爺嗎?他去哪裡了?」歐陽雪兒顯然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而且是那種既聰明又不會讓男人討厭的女人,尤其趙凡塵這種對漂亮女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免疫力的畜生。
「嚴格說來算!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去雲遊了!」確實是這樣的,老爺子從來沒有要求過趙凡塵叫自己爺爺,趙凡塵自然也不願意叫,一個不要求,一個不願意,兩人就這麼過了二十多年,直到有一天老爺子告訴趙凡塵說自己要去雲遊了,然後就走了。
趙凡塵也不知道老爺子今年到底多大年齡了,不過那整日喝酒的身體似乎沒有任何要垮掉的跡象,日復一日的喝著,還是一如既往的那個樣子,趙凡塵也從來沒有見過老爺子得過病。
「好了!我要回家了!」這時趙凡塵看見前面的路邊停了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好像是私人版的,平日裡根本看不見的,歐陽雪兒向著趙凡塵揮了揮手,向著路邊那輛車走去,趙凡塵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走了幾步的歐陽雪兒回頭喊道:「趙凡塵!」
「嗯?」剛要轉身離開的趙凡塵,聽見歐陽雪兒在喊自己,又回過了頭,一臉的茫然表情。
「你欠我的還沒有還請呢!」歐陽雪兒對著趙凡塵喊道,一臉的笑意,在看到趙凡塵吃癟的表情的時候,笑著跑向了加長林肯,這時,透著月光加路邊幽暗的燈光,趙凡塵看見車門打開了,先是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彎著腰打開了車門,又下來一個中年人,中年人只是遠遠的瞥了一眼趙凡塵,在看到歐陽雪兒時,中年人臉上綻放了平日裡很難看到的笑,他親自給歐陽雪兒打開了車門,最後自己也坐了進去,看見歐陽雪兒坐進了車裡,趙凡塵頭也不回的走了。
其實趙凡塵早就發現那輛加長林肯一直在暗中跟著自己和歐陽雪兒,歐陽雪兒的背景肯定不簡單,趙凡塵自然知道,不過趙凡塵並不在乎別人多麼有錢,雖然自己沒有錢,老爺子曾經對趙凡塵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凡塵你不必羨慕有錢人。」趙凡塵也不知道老爺子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是喝醉了還是清醒的。
坐在車裡的歐陽雪兒趴在窗上看了一眼,見趙凡塵頭也不回的走了,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失望,坐在她旁邊的中年人一臉微笑的看著歐陽雪兒,滿眼的溺愛,任誰會想到這是平日裡的那個鐵面閻王,跺一跺腳半個國家都會動盪。
剛走了沒幾步,趙凡塵就看見前面停著一輛掛著四川成都軍區牌子的越野車,一個可以用很高大來形容的人,靠著車頭,吸著煙,煙散發出來的明滅不定的光照到的是一張清秀堅毅的臉,看見趙凡塵走了過來,那個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白的有些晃人眼睛。
「趙凡塵,果然是好名字,大隱於凡塵,起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很牛!」看見趙凡塵走了過來,那個人依然吸著著煙,手指一彈,扔給了趙凡塵一支,接在手裡一看是小熊貓,一百支一盒的特供,市面上根本就見不到的這種煙。
從他用手指將煙彈給趙凡塵的動作,趙凡塵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一個練家子,從他的姿勢可以肯定無疑,這個人一定是軍隊出來的,而且還開著成都軍區的車。
「我叫周小白,別人都叫我小白,不過我以前很討厭這個名字,後來就習慣了,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小白。」小白依然吸著煙,用一種很讓人看不慣的姿勢看著趙凡塵。
「小白?」這個名字確實有些曖昧,趙凡塵並沒有覺得小白有什麼曖昧的地方,反而他的眼神裡只是一種真誠,小白絲毫看不出,趙凡塵的眼睛裡有什麼別的東西存在。
此時的趙凡塵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小白,等著小白接下來的話,打死趙凡塵都不會相信一個開著成都軍區車的人會在半夜跑來告訴自己他的名字叫小白,所以他在等著小白接下來的話。
「簡單地說我不是來告訴你我叫小白的,我是來告訴你以後不要再見歐陽雪兒了。」小白還是一副笑瞇瞇的表情,他又拿出了一支小熊貓,向著趙凡塵示意了一下,趙凡塵抬起了夾在指縫裡的煙,小白接著給自己點上了,趙凡塵吸了一口傳說中的特供,味道似乎確實不錯,只是有些澀,也許是沒有習慣的緣故吧,小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一種不容拒絕的命令的口氣。
「憑什麼?」小白的口氣讓趙凡塵真的很不爽,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趙凡塵從小就最煩別人用這種威脅的口氣和自己說話。
「不憑什麼?這需要理由嗎?」小白還是用一種淡淡的語氣在說話,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指縫裡夾著的那支煙慢慢的燃盡,他說話的時候,嘴裡那一口雪白的牙齒,真的很白,在半夜的這個時候就更加白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和她見不見面和你有關係嗎?你讓老子以後不見就不見啊?」小白的這種語氣讓趙凡塵不爽到了極點,他的火氣立刻就爆發了,這就好比你在下班回家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跑過來告訴你說,我告訴你,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還好比說,你剛送完自己的女朋友回家,卻突然冒出來一個拽的跟耶穌一樣的人攔住你說,我是來告訴你,明天別再見你的女朋友了,這個時候你要是不生火才怪呢。
「你和她見不見面卻是和我沒有一點兒關係,不過卻和別人是有關係的。」看著手裡的煙然盡了,小白還是不緊不慢的表情,似乎沒有在意趙凡塵。
趙凡塵火上來了,直接就走,這時,小白突然出現擋在趙凡塵的面前,趙凡塵二話不說伸拳就打,小白也不躲,以攻為守,啪啪兩人片刻之間已經打了三個回合,不分勝負,砰,兩人都互相挨了對方的一記重掌分開了,趙凡塵咳嗽了一聲,覺得胸口有些堵,不過並沒有喘粗氣,他估計小白也不比自己好到哪裡去,畢竟兩人剛才胸口都挨了對方一掌。
「真是沒想到啊!」小白露出了那一口雪白的牙齒,要知道小白在成都軍區,可是好幾屆的散打冠軍,雖然沒有辦法和成都軍區的那頭老虎比,不過小白也是很少遇上對手的主。
「老子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牛逼哄哄的開著軍區吉普的。」趙凡塵掏出自己三塊五一包的南京扔了一支給小白,小白接住點燃,兩人靠在吉普車上,吸著煙,也不說話,直到趙凡塵的那包南京煙盒子扔在了垃圾桶裡,小白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小白本來想對趙凡塵說些什麼的,不過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小白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走了,此時的趙凡塵正在想著自己今晚到底睡在那裡。
男人之間其實就是這樣,有些話根本就不需要說兩男人的相交也是很容易的,就像趙凡塵和小白一樣,看你不爽,打完一架,就好像已經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坐在一起吸煙,就變得不需要說任何話了,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小白走了,趙凡塵也沒有問,因為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