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麼了?」被褥裡的秋菊睜著惺忪的睡眼,一臉茫然看向屋裡的人。舒榒駑襻
楚若藍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二小姐希望是誰?」秋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朝楚姒清悄悄遞了個眼色。
楚姒清亦是震驚不已,方才被褥裡的人明明是慕容熠塵,怎麼一轉眼就變成秋菊,太匪夷所思,太詭異了。
疑惑頗深,但她很快心領神會,揚聲氣勢迫人,「楚若藍,擦亮你的眼睛看看,野男人在哪裡?濡」
說罷,粗魯地揪住楚若藍的衣襟將她四處帶。
「痛,楚姒清,他一定就藏著房裡。」楚若藍不到黃河心不死,繼續狡辯。
馮氏亦是煽風點火,「老爺,桃兒那丫頭性子老實本分,絕不會說些空穴來風的話。丐」
「好啊,那就讓你們檢查個夠,看個夠。」楚姒清冷哼一聲,拽住楚若藍四處探查。
「來,指不定他就躲在浴桶裡呢。」楚姒清將楚若藍狠狠往木桶裡頭壓。
「啊!」楚若藍狼狽地驚呼,嗆了一口洗澡水。
「櫃子裡,也給你瞧瞧。」又將楚若藍推搡著,撞上檀木衣櫃。
「痛,嗚……」楚若藍眼冒金星,不忘探頭仔細檢查。
「來,還有床底下,沒看吧。」楚姒清狠命地拖拽著楚若藍,使勁將她的身子往床底塞。
楚若藍又磕到頭,疼的哭天喊地,「我不找了,不找了,他一定是提前跑了。」身與心被楚姒清折磨地苦悶難言。
「胡鬧!你跟若藍就不能消停點?」楚懷遇臉面掛不住,一甩衣袖氣沖沖離開。
「老爺!」馮氏委屈地喊了聲,忙不迭追了上去,末了不忘狠厲地剜了眼周氏母女。
「二小姐!我家小姐處處忍讓,你卻不知好歹,非要惹事生非。」秋菊亦是憋屈了一肚子的火,惡毒地抬腳猛地朝楚若藍剛剛癒合的腿骨處踢去。
「啊,你們……」楚若藍趔趄著栽倒在地,一雙杏眸耷拉下來,囂張的氣焰煙消雲散。
「秋菊,開門,送瘋狗!」楚姒清毒舌地下逐客令,嫌惡地別開視線。
「滾啊!還要我送你一程嗎?」秋菊狠狠朝楚若藍吐了口唾沫星子。
「哼,你們走著瞧!不會得意多久的。」楚若藍狼狽不堪,落荒而逃。心中暗道,楚姒清,再過幾日,我看你還笑得出來。
「哎,她們為什麼就不肯讓我們過過安靜的日子。」周氏低歎了聲,憂心忡忡。
「娘,他們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絕不讓她們好活。」楚姒清粉拳緊握,心中開始盤算如何將馮氏的氣焰壓下去,讓她再無翻身之地。
「哎。」周氏給楚姒清傷口上了藥,叮囑一番,這才放心回房。
「我也回房了,小姐。」秋菊心虛地挪腳,正欲開溜。
楚姒清哪會給她機會,輕易揪住她的衣襟,劈頭蓋臉地怒問,「究竟怎麼回事?他人呢?你又是怎麼出現在我床上的?」
「嗚嗚……小姐,你腦子糊塗了吧,哪個他?我一直就在被子裡,夫人不放心你的傷,要我徹夜看著。」秋菊支支吾吾,撒謊的本領太過拙劣。
「再不說實話,罰你今天做一千個俯臥撐。」楚姒清惡狠狠地威脅,鬼丫頭,居然敢出賣主子!
「不說,打死都不說,小姐不是度過危難了嗎?就別多想瞎想了。」秋菊嚇得雙腿哆嗦,一千個俯臥撐,她鐵定直不起腰板。
「吃裡爬外的傢伙。」楚姒清也不再逼迫,精銳的眼眸一轉,朝著床榻走近。
仔細摸索一番,目光停留在床欄處凸起的雕花上,很陌生的圖案,楚姒清居然從未見過,帶著滿腹疑惑,她伸手觸及那個圖案。
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她的的床忽然分裂開來,一間黑漆漆的密道映入眼簾。
「這密道哪裡來的?為什麼他知道,我都不知道。」楚姒清滿目震驚,繼續質問秋菊。
秋菊見事情瞞不下去,唯有說出實話求得原諒,「密道是四爺花了半個月建好的,直通四王府,四爺說,這樣好方便小姐和他見面。」
「誰要跟他見面。」楚姒清氣急敗壞地打斷,那男人,將兩個府邸打通,定是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算計。
「小姐……四爺他」秋菊試著解釋,心急如焚,「其實,他早就知道楚若藍心懷鬼胎,故意讓她發現,而後帶著眾人來捉.奸,好栽個跟頭,以後你日子也清淨了。」
「別提他!改天找工匠來將密道封了,你出賣我的事既往不咎。」楚姒清火氣難以平息,厲聲打斷秋菊,這男人,心思太過深沉,她根本難以揣摩。
「噢……」秋菊悻悻地撇嘴,心底暗歎,小姐,珍惜眼前人吶,四爺真的是個不可多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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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裡,楚姒清剛剛睡下,床底陡然一陣異動,那抹熟悉的黑影飛快地掠了出來,好整以暇地與她並肩躺下。
「你怎麼又來了?」楚姒清又驚又愕,下意識地環住胸口。
「清兒不歡迎?」慕容熠塵厚顏無恥地扯過被子,將頭枕在雙臂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緊緊凝著楚姒清,柔的似是要滴出水來。
楚姒清心跳微亂,臉頰跟著泛起不自然的緋色,「不歡迎,不想看到你,你再不離開,我就將這密道告訴我爹。」
「你不會這麼做。」慕容熠塵氣定神閒地側身,伸出長臂將楚姒清親暱地攬入懷裡。
他們一下子鼻翼相貼,呼吸可聞,她抵著他健碩的胸膛,一臉無措,僅僅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的他,一看便是從四王府的床上直接潛了過來。
微開的領口,那麥色的肌膚若隱若現,健碩的胸膛灼人眼球,楚姒清腦子一陣發熱,竟抬手將他的衣衫攏緊,「不冷嗎?穿的怎麼清涼?」瞧她著蹩腳的說詞。
慕容熠塵微微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如果沒記錯,她這是第一次主動觸碰他的身體,卻也很快看出她的小心思,他邪魅的揚起唇角,隨性地將衣衫拉的更開,「熱,清兒的被窩就是暖和。」一下子,「春光」乍洩。
「流氓,暴露狂。」楚姒清羞得閉上眼睛,索性轉過身子不予理會,他根本就趕不走,她何必讓自己氣個半死。
出乎意料的是,慕容熠塵並沒再戲弄她,嫻熟地將她整個揉進懷裡,用溫熱的體溫暖住她冷凝的內心。
夜裡,楚姒清睡得極酣暢,唇邊還漾起淺淺的梨渦,似是做著極美的夢。
慕容熠塵撐著雙臂,貪戀地凝著她絕美的睡顏,頓覺一顆心被幸福填的滿滿的,只要她不再排斥,他一定有機會求得她的原諒。
子夜時分,他又從懷裡掏出上好的傷藥,解開她的衣襟,動作細緻又溫柔地給她塗抹,一雙黑眸,漾著無盡的疼惜,他暗暗發誓,再都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
翌日清晨,楚姒清早早醒來,頓覺渾身神清氣爽,胸口的傷也不再隱隱作痛,床邊還彌留著淡淡的青檀氣息,而被褥的另一側,男人早已悄然離去。
心底,沒由來的燃起一絲落寞。
「小姐,昨晚睡得不錯啊!臉色真紅潤。」秋菊端著盥洗的器皿推門而入,疑惑地杏眸四處流轉,似是在尋著什麼。
「不用看,昨晚那隻鬼沒來。」楚姒清心虛地穿戴,暗暗鄙視自己竟又一次妥協,在他懷裡睡過去。
不得不說,她極為貪戀,享受他溫暖厚實的懷抱,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寧,悸動。
「噢。」秋菊輕噢了聲,語調帶著惋惜,失望。
「秋菊,今日別練劍了,陪我去京裡最大的酒樓吃飯。」楚姒清洗漱完畢,坐下認真地吃著早膳。
「太好了。」秋菊兩眼放光,激動地難以自持,「嗚嗚,無良的小姐,你總算是良心發現,肯慰勞慰勞我可憐的肚子。」
「瞧你嘴饞的樣子。」楚姒清打趣地笑了笑,去酒樓第一是享受不假,更重要的是打探做生意的門路。
她要強,要報仇,就必須培養一定的勢力,大筆的開銷是個難處,她必須斂入巨額的財富,才能與組織裡的人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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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一天,逛遍帝都大街小巷,楚姒清和秋菊直至暮色時分才疲累地回府。
「哎喲喲,我的腿要斷了。」秋菊累的直接爬下,動彈不得,「小姐,我明天還是做一千個俯臥撐,你就別折騰我著老骨頭了。」
「瞧瞧你那沒出席的樣子,出門在外別說你是我的人。」楚姒清寒磣兩句,實則雙腳早已打出一層水泡,火辣辣的疼,顧及面子才沒喊出來。
「唔,讓我睡死過去吧。」秋菊哀嚎一聲,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楚姒清打來熱水,退掉鞋襪,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腳,幫秋菊也洗了一番,這才爬上床。
而腳上的水泡不小心破開,登時疼的倒吸一口涼氣,閉上眼睛,輾轉反側,依舊難以入眠,暗暗歎息這幅身子的主人太過嬌弱。
睡得迷迷糊糊間,楚姒清驚覺有一雙溫熱的大掌裹住了她的腳踝,接著傳來輕柔的按壓,還有清涼的藥膏滲入肌理。
瞬時,雙腳處不再疼痛,伴隨而來的是酥麻酥麻的觸感,一絲絲撩著她沉寂的心湖。
她當然知曉,那雙大手的主人,卻也悶不做聲,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
漫漫長夜,慕容熠塵就睡在她腳那頭,大掌不斷給她揉搓,按壓,末了歎息一聲,「傻丫頭,總是這般不懂得照顧自己,真讓人不放心。」
第二天.天亮時,楚姒清床頭放著一封信箋,她狐疑地展開,是男人留下的字跡,蒼勁有力的行書,上頭細密地記述了整個京城商業脈絡,比如,做哪一行掙錢,做哪一行穩定,做哪一行不會被朝廷壓制…….
楚姒清將信箋翻來覆去看了個仔細,一顆心登時五味雜陳,原來,她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低下,不忘親自替她解決那些難題,該感動嗎?原諒嗎?她不斷的捫心自問。
連著三日,慕容熠塵都會在夜裡潛來,一語不發地將楚姒清抱進懷裡入睡。
兩人心照不宣,默契地相擁,卻不多說一句話,就像相處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她知曉他的睡姿習慣,潛意識裡將就著他。
他亦是知曉她的脾性,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顧及著她的感受。
這樣寧靜和諧的日子過了四天,然而,第五天,楚姒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難以入睡,她幾乎魔障了,不自覺地習慣被他抱在懷裡的那種安定感。
直至子夜時分,他依舊沒有如約而來,楚姒清的心不由得慌亂起來,是不是他失去耐心了,或者他出了事?想想便是一陣心驚,索性穿好衣裳,暗下床頭機關,潛入那黑漆漆的密道。
密道修地寬敞,平坦,高度也是按著她量身打造,楚姒清不禁想到慕容熠塵那高大的個子每回是怎麼穿梭自如。
點著火折子,走了不到半個時辰,楚姒清見前方沒了路,尋了半晌機關,急切地暗下。
門被打開,楚姒清身子敏捷地攀了上去,密道的盡頭也是一張床,被褥整齊,冰冷沒溫度,預示著男人根本沒入睡。
心中越發擔憂,楚姒清跳下床四處需找男人的蹤跡。
廂房裡染著淡淡的龍涎香,一副大氣磅礡的山水畫掛在書桌後,太師椅空無一人,尋了半晌,裡屋的浴室陡然傳來女子的一聲低.吟。
楚姒清心中一驚,快步走了過去,屏住呼吸,撩開那紫色珠簾,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清晰映入眼簾。
女子衣衫半解,面色紅暈,三千墨發逶迤於背後,伏在浴池邊上喘息,赫然是舞傾城。
而旁側的男人亦是僅僅著雪白的中衣,領口大開,將女子放到腿上柔聲詢問,「怎麼樣,還承受的住嗎?」
承受?多麼曖昧,引人遐想的詞!楚姒清腦中轟的炸響,瞪著美目,將那刺眼的一幕深深刻入心底。
「嗯,四爺,繼續吧。」舞傾城鳳眸瀲灩,微喘著揚起頭迎上男人。
楚姒清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飛快地跳入密室中,連著機關都忘記復原,一包調養筋骨的藥也跟著落下。
他的腿哪裡有事?是她多想了,精力旺盛地跟女人廝混呢!
黑漆漆的密道裡,楚姒清心亂如麻,伴隨著鈍痛陣陣,又慌不擇路,幾次踉蹌著險些跌倒,腦海裡不斷浮現那香艷刺眼的一幕。
呵,她忽而癡癡一笑,紅了眼眶,楚姒清你真傻啊!他那麼多女人,而你不過是其中一個,不自覺去淪陷他編製的情網裡。
那路,明明很短,她卻走了許久許久,一顆心跟著身體漸漸冰冷,而後呆若木雞地躺回被子裡,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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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四月十八,黃道吉日,宜嫁娶,是將軍府二小姐楚若藍出閣的日子。
帝都熱鬧非凡,有人甚至於下起了賭注,看楚二小姐能否在太子府活過三個月。
傳言太子殘暴無良,性子陰鬱,曾經活活讓兩名側妃歡愉死在床上,玩過的女人能建立一個後宮。
紅鸞轎子中,女子一身大紅嫁衣,金色的鳳冠,做工精緻的蓋頭,無不彰顯著貴氣。
她靜靜地坐在裡頭,不哭也不鬧,偶爾探頭掀開轎簾觀望下街市上的景致,又憂心地蹙起黛眉。
轎子一路來到太子府,慕容明喻身著大紅喜服,玉冠束髮,遮去了往日的戾氣,陰鬱。
他朗聲而笑,大步闊進轎門口,「愛妃,一路辛苦了!」
說罷,開始抬腳踢轎門,暗暗發力,預備讓裡頭的女人吃點苦頭,楚家的人,他是一個都不待見,恨之入骨,活活折磨死楚若藍只是時間問題。
提取內力,他猛地踹了過去,然,預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裡頭的女子率先衝了出來,撞上他的身子,疼的他登時齜牙咧嘴。
「夫君,踢什麼轎,麻煩,我們趕緊拜堂去吧!」說罷,她強勢地挽住慕容明喻的手。
慕容明喻被攪得雲裡霧裡,但眾位王爺皆在場,也不好發作,忍氣吞聲地跟了進去。
人群中,慕容熠塵靜坐在輪椅上,憶起方才詭異的一幕,眸光陡然一沉,那新娘!不是楚若藍,是她!
一下子,他心底燃起巨大的恐慌,轉動輪椅飛速地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