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夢璐望著黎昕,眼底掠過一抹驚愕,緊緊抿著櫻唇猜不透黎昕到底想幹什麼,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抓緊。舒藺畋罅
正與谷才良談話的東門凌旭,聽到黎昕的話,漸漸收回語聲,側頭看向黎昕,堅毅臉龐透出不卑神情,剛正眼目直視著他的方向,不懼有任何的膽怯。
東門凌旭心底不由產生幾分好奇青爭是如何訓練這些人的,在黎昕與鍾正豪的身上,找不出卑微的神態,相反,從他們身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大將之氣。
「不得在王爺面前放肆!」谷才良沉聲警告,心底卻有些佩服黎昕的膽色。
東門凌旭鳳眸掠過賞意,壓根就不在意黎昕無理的地方,反之,心底有幾分慶幸,當時,若不是他娶了谷夢璐,此時,谷才良定還在想辦法如何把女兒嫁給自己幛。
他唇角勾起不可見的笑意,舉起桌上的酒杯:「這一杯,本王敬黎都領與夫人百年好合!」
舉杯一飲而盡,身旁的谷祺玉忙給他倒上酒水,再次舉杯:「再次敬黎都領與夫人白頭偕老!」
黎昕望著一杯接一杯地把酒飲盡肚裡的東門凌旭,眸色隱隱跳躍著光束,入朝為官已有一年,平日與東門凌旭接觸不多,而他與正豪同樣不明白,主子為何選擇嫁給東門凌旭,在他們的眼裡,此人除了擁有高貴的身份,就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根本就配上他們的主子蕻。
就在第三杯之時,黎昕突然伸手擋下東門凌旭的酒杯,眾人微微一愣,東門凌旭望著杯上的黝黑大手,擰了擰眉。
「希望王爺的第三杯酒敬末將的夫人!」
隨著黎昕的話一落,眾人都看向面色平靜的東門凌旭,他幽幽地轉看有些錯愣的谷夢璐。
谷夢璐微微一怔,東門凌旭頭一次正眼望著她,不由緊張的反握黎昕的大手,對東門凌旭親自敬酒,心底不由地產生幾分快意,在數月前,無奈嫁給黎昕的那種恨意,頓然,消失無影無蹤。
東門凌旭的視線從谷夢璐移到黎昕的身上,眸光閃過深意,唇角上弧度漸漸擴大幾分,修長指尖若有若無滑過黎昕腕下的穴脈。
黎昕就像是觸到電一般,猛然收回手臂,緊握發麻的拳頭放至桌面上,略帶詫異的目光望著東門凌旭無聲對著谷夢璐舉起酒杯,在飲下酒水之時,向他射來的凌厲之色,絕美的唇角上掛著極淡的冰冷笑意,是笑非笑,彷彿在告訴他別得寸進尺。
黎昕心底清楚知道,東門凌旭完全是看在青爭的面子上,才會禮讓三分,他正想舉杯回敬東門凌旭,豈料,五指不停抖動,被東門凌旭指尖滑過的手腕,仍然無法使出勁來。
『匡啷』的一聲,灑杯落地,眾人回過神,谷才良正要開口斥責,屋外傳來粗重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焦急的大嗓門:「娘,娘……」
眾人往外一看,身穿錦藍衣袍的肥胖男子往廳裡奔了進來,谷才良的注意力瞬間轉到進來肥胖男子身上,冷聲斥喝:「孽子,沒看到王爺在這裡嗎?」
谷星漢見谷才良竟然在府裡,不由一陣哆嗦,唯唯諾諾的問道:「孩兒有急事找娘!」
谷星漢是谷才良養的兒,豈會不知道兒的性子,定是在外頭惹了禍,才會著急著找娘!
谷才良心底暗暗感歎,星漢與祺玉都是同一娘胎所生,可是,怎麼品行差這麼多,除了給他惹禍端,就沒有做過一件好事。
谷才良冷冷瞪他一眼:「你娘到荊陵寺上香了!」
「那…孩兒先回房了!」谷星漢不等谷才良答應,就好似身後有狼追來的似的,飛快拔腿就往後院跑。
其實,他是怕與谷才良相處,每回談話都是讓他好好讀書!
他自小就不聰明,不似弟弟與妹妹那樣能博得爹的歡心,總之,在爹的眼裡,他就是個廢物,所以,他不愛待在府裡,每日天亮,他都會跑出府外。
谷才良望著如見到鬼跑走的身影,微微一歎,然後笑著對東門凌旭說道:「讓王爺笑話了!」
經谷星漢一鬧,大家都忘了之前的事情,在用飯期間,漸漸地多了幾分愉悅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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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寒風蕭蕭,隨著冬節的到來,氣候越來越為寒冷。
旭日王府朝晨院內,房裡燭火大盛,照亮桌上的兩副畫,令畫中的可愛嬰孩更為栩栩如生,讓人愛不釋手。
青爭伸出指尖,輕輕劃過畫中的每道線條,就好似真實的撫觸到孩子一般,唇角緩緩綻開笑意,在燭光下,笑容讓人感覺十分暖和。
「小姐,這就是小世子與小郡主?」紅粉萬分驚喜的,壓抑不住聲音,微微高揚問道。
初次見到小主子的真容,畫上小娃兒有著圓圓小臉,嘟嘟的唇,十分可愛,特別那雙清澈眼瞳,像是會說話似的,逗人一樂。
「小郡主與王爺長得最為相似,往後定是個大美人,到時候求親的人必會踏破王府的門!」紅銀想到那場面不由地高興。
青爭望著紅銀所指的畫像,眼睛微不可見地一抽:「他是宸兒……」
雖說兩個嬰孩是雙胎兒,面容也長得十分相似,但是,若仔細辨認,會能發現男娃長得比較像東門凌旭,而女娃五官沒有男娃極致,所以,會常常被人誤認為宸兒才是女孩兒。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貓叫聲,間隔有序,屋裡的四個畫中拉開視線,面面相覷,紅糖開口說道:「我出去看看!」
紅糖走出房外,頃刻,又回到屋裡,面帶幾分嚴肅的說道:「正豪那邊傳來消息,宰相大人在午時之後,又把試題與科舉名單放回了藏書樓!」
青爭的目光一頓,從畫上移開線視,落在紅糖的身上,不動聲色的捲起畫卷,心裡不停的揣摩宰相的心思。
在桑揚取走試題與名單與放回原位之間,也只是過去一日的事情,為何這麼快就把它們歸回原位,難道,桑揚有意戲耍他們,讓他們暗裡胡亂猜測擔憂?青爭滿是疑惑地把畫卷插.在大瓶子裡,思忖著,若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無法閱覽完所有的試題,如今只過去一日,他該不會只是看了名單?
她似乎想到什麼,猛然抬眼,難道名單上有問題?
「紅糖,正豪還說了什麼?」
「他說,宰相取走試題與名單之後,並沒有翻開閱讀,只是一臉困惑望著它們,之後,又把它們送回藏書閣。」
青爭聞言,心想自己也許猜錯了,如今東門凌旭還在兵部,之前廣角回來稟報,東門凌旭會在那邊過夜,看來,只能等明日再與他細說此事。
就在當夜,漆黑天幕,暗淡無光,風隨著夜越來越深變得越來越寒冷,可是,就在皇宮的一角,吹來一股曖風,驚醒睡夢中人。
次日清早,全城的人都知道皇宮藏書閣被燒的事情,有人說是太監不小心打翻燭台引起了火災,也有人說是他人故意縱火,各種猜測,導致眾說紛紜。
早朝之上,皇帝勃然大怒,即命人調查藏書閣被燒一事,並下令把守夜太監以及巡邏侍衛拖到午門斬首,只是盞茶的功夫,上百條人便命喪黃泉之中。
雖然如此,仍然無法消去皇帝的怒意,如今藏書閣已被燒成灰燼,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簡直難如登天。
眾大臣萬分惶恐地跪在大殿上,就在他們小聲談論藏書閣被燒一事之時,永明殿的大門被人推開,冰寒的風隨著吹了進來,一名太監小步走進稟報:「皇上,羅銅城的知府有要事求見!」
谷才良聞言,臉色不由地凝沉起來,覺得好多事情都實為巧合,昨日旭日王爺與他說起宰相大人正在查試題與科舉名單的事情,當夜,就發生藏書閣被燒一事,緊接著是羅銅城的知府求見,而正巧陳紹榮就是出生在羅銅城中,不知為何,覺得這些事情都是衝著自己來的,絕對不是巧合這般簡單。
劉公公見皇帝揮了揮手,趕忙開口喊道:「宣羅銅城知府覲見!」
東門騰飛聽到喊話,唇角微不可見的勾起深意。
大門之外走進穿官府的中年男子,他微彎著身軀,奏折高舉頭頂之上,快步邁到皇帝面前,跪了下來:「微臣,李申,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正在怒火之即,見到來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劉公公忙道:「李大人,有何要奏!」
李申忙開口說道:「微臣是為前年科舉而來!」
隨著他的話一落,大殿嘩然,東門凌旭蹙了蹙眉頭,淡睨面色凝重的谷才良,心想,宰相這麼快就行動了!
皇帝擰眉,斂起怒氣,炯目透著幾分興致:「如今科舉已過去一年,不知,李知府想上奏什麼事情?」
「前年科舉,羅銅城共有兩百五十一人參加考試,托皇上鴻福,就在兩百五十一人裡,其中有一人考進前三甲,榜眼之位,本該是可喜可賀之事,可就在前些日子,一位名叫陳紹榮的年輕男子,前來擊鼓申冤,狀告刑部侍郎陳紹榮大人,盜用他名,佔取榜眼之位!」
李申憤憤不平,聲音高昂,高舉手中的奏折,遞到劉公公的手裡:「經微臣查尋,兩人不僅同名同姓,而且兩人還是同城同縣出生!」
頓時,大殿一陣唏噓,谷才良臉色極為難看,眼目冷冷瞟向前方的宰相。
皇帝接過劉公公手裡的奏折,迅速瀏覽一遍,『啪』的一聲合上奏折,往地上一擲,怒目掠過谷才良,停在陳紹榮的身上,冷冷問道:「刑部侍郎,作何解釋?」
陳紹榮面不改色的,走到前方跪下:「回皇上,臣絕對沒有盜用他名,請皇上明察!」
這時,不知是誰突然說了一句:「昨夜藏書閣被燒,而科舉試卷、名單也跟著化為灰燼,如何查出真偽?」
眾大臣跟著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這太過於巧合!老夫覺得那場大火必是人為,以此毀滅證據!」
「若後頭沒有靠山,就算盜用他人的名,怎能在短短一年內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矛頭很快就指向了谷才良。
永明殿哄哄亂起,皇帝又想起藏書閣被燒的事情,壓住心頭的怒火,目光射向谷才良:「谷愛卿,朕若沒有記錯,當日是你舉薦自己的外甥到刑部任職,你難道沒有話辯解?」
谷才良從大臣群裡走了出來:「回皇上,與紹榮同名同姓的男子狀告紹榮盜用他名,佔取榜眼之位,可是,為何事過一年,才到羅銅城衙門申冤?相反,那位也叫陳紹榮的男子,難道就沒有可能想盜用紹榮的名字,奪取榜眼之位?」
皇帝覺得谷才良的話不無道理,擰了擰眉,不待他問話,李申再次開口說道:「啟稟皇上,這一年裡,陳紹榮曾經三次狀告刑部侍郎,都被微臣壓了下來,當時,臣認為刑部侍郎是谷大人的外甥,絕對不會做出欺世盜名的事情出來,就在陳紹榮第三次狀告刑部侍郎之時,微臣只好細查當年科舉名單,發現兩人竟然同名同姓,且又是同城同縣,若盜用他人名佔取榜眼之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好私底下寫信委託宰相大人幫忙查清此事。」
桑揚順勢走了出來:「老臣在前日在藏書閣裡取出試題與科舉名單,羅銅城的確有兩個同名同姓的之人科舉,因為公務纏身,也就來不及細瞧,立命人把試題與科舉名單放回藏書閣,打算改日有空再看,沒想到……」
他露出愁容,微微一歎:「沒想到李大人這麼快前來面聖,而且,不巧的是,藏書閣昨夜竟被人一把火給燒了!」
皇帝一聽到藏書閣被燒,怒氣又多幾分,藏書閣裡除了珍藏往前科舉的試題,還珍藏著名貴的書畫,一把火燒了,不知損失了多少財物,他豈有不氣的道理。
谷才良冷冷睨眼假惺惺的桑揚:「啟稟皇上,老臣認為,有人想陷害老臣與刑部侍郎於不義,倘若刑部侍郎真是佔取他人名字而考上功名,可是,他的能力,吉林城的百姓有目共睹,而且能力是不能偽裝出來!至於藏書閣大火一事,也是有人想讓老臣一時拿不出證據來證實老臣與紹榮是清白。」谷才良心底憤然,桑揚這招真狠,先是取走試題之後,再把它歸回原位燒燬,讓人無法懷疑到他的身上。
「皇上,微臣絕對沒有盜用他名,請皇上明察!」陳紹榮再次說道,心底升起幾分自責,是他連累了舅舅,沒想到一名字就能惹出這麼多的禍端。
「谷大人,雖然你的話不無道理,但是,不能說明你沒有幹這樣的事情?別忘了,刑部侍郎還是你親手舉薦的!那就很有可能幫住自己的外甥盜用他人的名字!」
「柳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爹為官數十載,對公對私都是兢兢業業,從未做過營私舞弊、對不起朝廷的事情,就算刑部侍郎是我爹親自舉薦的,也是經過皇上的首肯,卻沒有私底下動用任何的權利!」谷祺玉忍不可忍的開口說道。
他做夢也沒想到今日早朝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現今看來真如凌旭所說,宰相想要剷除他爹,以好拉攏全朝廷的大臣。
「沒有做過,不代表現在不會做!」柳大人辯駁道。
坐在龍座上的皇帝看到下方亂哄哄鬧成一片,如同市集一般,文武百官已分成左右兩派,各執一詞,絲毫不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額上的青筋不停跳動。
劉公公見皇上面容鐵青,趕忙喊道:「各位大人靜一靜!」
由於大家都吵得很激動,都把劉公公的聲音壓了下去,皇帝再也忍不可忍,猛然重拍龍椅,沉聲大喝:「夠了!」
瞬間,永明殿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