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安易望著大片的泥沙,久久聽不到回應,心頭頓然慌促,趕忙奔前用手刨開沙土。稽觨.
忽然,他動作一頓,腦裡閃過青爭在客棧裡說的話『我在這裡殺了你之後,把你的屍體拋到湖裡,然後,回到皇荊城向皇上凜報,桑公子因為調查漁湖一事,而在山裡失蹤了……』
緊接著,腦裡再次響起東門騰飛在客棧後院所說的話『安易,她敢說出這樣的話,意味著料定你鬥不過她,若你沒有本事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就別去招惹她,你那些諷刺的話語,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不痛不癢……
這四個字不停的在桑安易腦裡徘徊著…廓…
他猛然站起來,焦急的神情漸漸變得森寒起來,望著大片泥沙,唇角勾起陰鷙……
她若是死了更好,他回到凰荊城後,就用她說的話,稟告皇上『旭日王妃因為調查漁湖一事,而在山裡失蹤了!』
桑安易倏地轉過身,往來的路上奔了回去,不時回過頭看向那片泥沙,他腳步越奔越快,最後,使用輕功奔往山下傑。
焦急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悄聲無息跟隨他身後的青影……
桑安易奔出山林,便看到方流正在極力說服百姓們一同山上,把被堵住的水渠挖開!
在東門凌旭身旁談論著另一山頭看到大雪國士兵的東門騰飛,眼角瞥到匆匆忙忙奔出林子的桑安易,狐疑的挑了挑眉。
東門凌旭注意到東門騰飛的目光,抬頭看到桑安易,卻不見青爭的身影,俊眉緊蹙,立即覺得不對勁,忙問道:「爭兒呢?」
桑安易欲要開口卻發現好些百姓正往他這看來,嚅嚅雙唇,改口說道:「她正在山上找其他水源,她怕你們擔心,先讓我回來告知一聲……」
百姓們聽到這話,暗鬆口氣,剛才見桑安易一人匆匆趕回來,還以為青爭因為惹怒山神,而回不來了!
桑安易見大家都轉移注意力,立馬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遇到泥石流,青爭可能被壓在泥石之下……」
東門凌旭與東門騰飛一愣,面面相覷,桑安易見他們都無所動,心底有慌亂,趕緊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再晚一步,她不是被壓死,就是窒息而死……」
「我像這麼容易死的人嗎?」桑安易身傳來清越的戲謔聲。
桑安易猛然回過頭,見青爭完好無損的站在身後,心頭不由一鬆,隨之,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生氣吼道:「這樣好玩嗎?」
青爭斂起唇角上僅有的笑意,正色道:「桑安易,我沒有白救你!」
之前,她推他一把之後,便躍到大樹梢上,想看看他的反應,所以,就在桑安易焦急喚她名字時,並沒出聲回應他!
桑安易心頭一震,明白她話裡的意思,臉色又紅又青,千變萬化,看到東門騰飛打趣眼神,連忙撇過頭:「我只不過是不喜歡欠他人人情!」
這時,方流走了過來,朝大家憨厚一笑:「爭…不,青公子……」
青爭等人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姓青?」
「就是在七年前與大燕國一戰……」
七年前與大燕國一戰?
東門凌旭、東門騰飛、桑安易都看著方流,他們記得七年前,年輕氣盛的蒼燕宸仗著自己擁有卓越戰術,領兵攻打大宮國,起先大宮國節節敗退,岌岌可危,猶記當時戰報令太上皇寢食難安,可是次日,太上皇滿面紅光上了早朝,之後,短短月餘,反敗為勝,青霆大戰而歸,並擒住蒼燕宸做為質子……
從那場戰役之後,青爭被封為大爭公主!
方流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見青爭臉上沒有任何喜意,回想當日情形,機靈改口說道:「當時,我只是青都統守帳的小兵!也難怪青公子不認識在下…天色不早,我該帶百姓上山開通渠道……」
四人看著匆匆離開的方流,桑安易擰了擰眉,喃喃說道:「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東門凌旭與東門騰飛望著方流的背影,再看看滿臉無辜的青爭,思忖,難道七年前那戰場役與青爭有關?
很快,他們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很可笑,七年前,青爭只是個七、八歲的女娃兒,而他們也只是少年,怎麼可能與青爭有關。
「你們可知是何人所為?」青爭轉移話題問道。
她若有若無瞥望方流,這讓她想起七年前,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她潛進了太上皇寢宮……
「應該是大雪國的人!」東門騰飛說道:「我與方流在後山看到數百名的大雪國侍衛從後繞道離開!」
「余半仙就是卓景澄……」東門凌旭接話說道,目光落在青爭身上:「偌我沒估錯,陳師爺就是千層……」
千層!
青爭恍然大悟,難怪他的眼神帶著如此強烈的恨意。
「你是怎麼知道的?那原來的陳師爺與余半仙呢?」
「之前的東師爺與余半仙怕也是卓景澄的人!」東門凌旭沒有道出夜探縣衙一事。
東門騰飛並不知道青爭射了卓景澄兩箭之事,挑了挑眉問道:「你以前做了什麼事,讓千層如此恨你?」
「我做的事可多了,而恨我的人更多!眼前不就有一個!」青爭深意瞟眼桑安易,率先下山回到客棧。
凳子尚未坐熱,劉漁仔帶著廣角等人來到客棧,同時,田城的衛兵送來一支長形盒子:「爭公子,這是陳師爺留給您的!」
陳師爺?
大家狐疑看著衛兵把長形盒子放到桌面上,沒有人說要打開,就怕裡面裝有機關……
「難道因為沒有殺掉我,所以心有不甘,然後留有這一手?」青爭呢喃道。
這時,衛兵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爭公子,這是余半仙給你的!」
青爭半瞇起眼,隨即從懷裡掏出絲絹,罩住右手掌接過衛兵手中的信封。
東門騰飛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好笑出聲:「你到是謹慎!」
青爭睨他一眼,他若知道自己曾經射了卓景澄兩箭,就知道她為何如此謹慎!
她拆開信封,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展現眼前,輕疑念道:「不敢?」何意?.
青爭看了看長形盒子,想了想,必是卓景澄早已知道她不會打開盒子!
她二話不說扔掉信紙,輕敲盒面,確定不會裝有機關之後,迅速打開盒子,雕刻著精美棉羊的兩支箭映入眼簾,箭頭之上,沾著乾涸的血跡……
青爭與東門凌旭對視一眼,思忖著這兩支箭,不會就是她大婚之夜所說的那兩支箭吧?
她拿起雷霆箭細細打量,很快就注意到綁在箭上的白布條,好奇的拆解下來,白布上,寫著幾行細小的字跡,與卓景澄相識多年,自然能認出他的筆跡。
倏地,她半瞇起眼目,信裡的內容寒下臉,目光一冷,怒瞪著東門凌旭,沉聲問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青爭把布條擲到他的面前……
東門騰飛饒有興趣的看著閃過愣意的東門凌旭,東門凌旭擰眉看著桌面上的布條:
在這謝過你的大禮,很可惜它們不屬於我!因為這兩支箭本是你夫君特地送你下黃泉的大禮。
「……」東門凌旭緊抿著雙唇不吭聲。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東門騰飛掃過白布上的語句,似乎有些明白千層為何如此恨青爭。
青爭猛然站起身,路過東門凌旭身旁,憤憤踩他一腳,便走向後院,回到廂房。
東門凌旭淡漠面容一愣,隨即,薄唇微不可見扯開一抹笑意,迅速起身:「爭兒,聽我解釋!」
桑安易拿起白布條,思索最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前些日子,不是說卓景澄受了重傷嗎?難道是青爭派人所為?」
東門騰飛眸光閃了閃,沒有答話!
之後,青爭與東門凌旭一直關在屋裡,直至臨近入夜,百姓們打通水渠,並且在山頂漁湖的洞裡找到以前在山林失蹤的年輕人,大家歡歡喜喜回到城找青爭等人道謝。
這時,東門騰飛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因為青爭與東門凌旭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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