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宮的主殿人來人往極為熱鬧,火紅的燈籠高高掛起,紅綢紅燭裝點在富麗堂皇的大殿中,和外面不染纖塵的冰雪天地交相輝映,紅白相間,分外漂亮。舒榒駑襻主殿很大,但來人太多,也被坐得滿滿當當,端木笙等名門世家才能坐在殿中,大部分江湖人士只能站在殿外,一個個凝神等著成親禮的開始。
同時,更多的人還是在期待蘊兒的到來。這玉冰宮主殿周圍守衛森嚴,看上去也井井有條,似乎沒有絲毫紕漏之處,也不知金蘊兒能不能混得進來。如此想著,難免有些人心不在焉的舉目四望了起來。
直到冰爵出現在主殿中,眾人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她。這一看,人們心中紛紛驚訝,不知何時,那殿內居然已經站了一排頭頂紅罩頭,身著紅衣長裙的新娘子了。而冰爵仍是一身瀟灑的常衣,笑容滿滿,那裡面並沒有出現鳳驚羽的身影。
人們萬分詫異的盯著那一排新娘子,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開頭,他人也紛紛張口問道:「冰爵大人,這幾個新娘是什麼意思?鳳尊主又在什麼地方?」
「今日不是鳳尊主和你的成親禮麼,怎麼你衣著這樣簡單,反而多了這麼些新娘子來?」
「難道這成親禮不辦了?」又有人好奇的追問。他們千辛萬苦跑來看好戲,要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就沒意思了。
面對人們的質疑,冰爵面不改色,勾唇道:「本爵說話一言九鼎,既然說過是鳳驚羽的婚禮,就必不會食言,只不過今日不是鳳驚羽與我,而是他與這幾位世家小姐。」
「幾位世家小姐?」眾人的目光再次往那一排新娘子掃去,只見她們一個個乖巧而安靜的站在那裡,雖然看不到臉,但卻給人一種賢淑寧靜之感。
見眾人出神,冰爵又自信道:「諸位前來不就是想看鳳大尊主成親麼?如今他不僅要成親,而且是和幾位千金一同成親,如此盛況想必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吧。」眉宇輕佻,冰爵的臉上笑意極濃。
殿外的人群靜了一秒,忽然又人不滿的張口:「我們是來看鳳大尊主和他的真愛成親的,現在你不是他的真愛也就算了,居然還找來一群莫名其妙的世家女子出來,這有什麼好看的?」
「就是啊!」又有人道,「如果不是真心喜歡,縱使你搞出幾十個女人來也沒用,和擺在家裡的花瓶又有什麼區別?!」
此風一起,人們紛紛轟嚷了起來。今日大部分人能上得了玉冰山,皆是受了蘊兒的恩惠,如今自然為蘊兒說話。
有人喊道:「冰爵大人,我聽聞天下第一寵金蘊兒是鳳大尊主的真愛,你不如直接讓步,讓蘊兒嫁了來不正好,何必要搞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沒錯,你讓他們成親,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家都喜聞樂見!」人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話一句一句的飛到了冰爵的耳朵裡,她只是勾唇輕笑著,並沒有張口反駁。又聽人們說了一會兒,冰爵才面不改色的沉聲呵斥道:「江湖上的小魚蝦就是小魚蝦,別以為金蘊兒幫你們上了玉冰山就能變成飛龍騰天了,本爵本來就是覺得今日這紅綢紅燭還不夠艷,若是惹得本爵不高興,本爵不介意用你們的鮮血再在玉冰宮的殿外染出一條紅血毯來!」
此言一出,眾人的心猛的一提,誰也不敢再吭聲了。以冰爵的性子,這種事情也是做的出來。眾人彼此相視一眼,又偷偷的往四下瞄去,也不知金蘊兒現在在哪兒,她要是再不出現,鳳驚羽怕就真的要娶別人了。
注意到眾人心不在焉,冰爵高傲一笑:「讓你們失望了,你們想等的人今日是不會來了。」
什麼?眾人的目光又盯住了冰爵。
「不就是想等著金蘊兒上來搶親麼?」冰爵挑眉道,「你們也不想一想,我玉冰山的親可是誰想搶就能搶的了麼?」
「你——」眾人一陣唏噓,冰爵如此自信想必已經抓到了蘊兒,在感歎冰爵手段狠辣的同時,也紛紛暗歎蘊兒可惜。
冰爵又轉身吩咐人道:「去把鳳驚羽帶出來吧,告訴他,他的幾位新娘子已經到了,成親禮馬上開始,就只等他這個新郎了!」她的話音一落,卻聽殿外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道,「本姑娘尚未到場,開什麼成親禮?」那聲音彷彿是冰化後的雪水,清澈異常。
人們一驚,循聲而望,卻見金蘊兒帶著紫玉和鳳雲翼一同往這邊走來。
眾人的眼中立刻騰起欣喜,自動讓到兩邊,為蘊兒讓出道路。到門口時,那兩個玉冰宮的守衛條件反射的拿起劍擋在蘊兒身前,蘊兒側頭冷冷的瞪向兩人,兩人嚇得手也抖了,紫玉猛的一推,劍被推開,蘊兒等三人便進了門。
面對蘊兒的到來,冰爵似乎早有預料,顯得十分從容。只不過看到鳳雲翼也跟在蘊兒後面,覺得有些奇怪。她分明是讓鳳雲翼去攔著蘊兒的,怎麼他反而跟著她來了?
鳳雲翼見冰爵瞪他,也覺得有些心虛,不等她問,就自動湊到冰爵耳畔說:「金蘊兒她威脅我,紫玉一直拿著匕首抵在我背後……」
「……」冰爵幾乎把臉也恨白了,壓低聲恨道,「那你不會反抗麼,你堂堂鳳梟宮二堂主,怎麼會連個女人也打不過?」
「我不敢打啊。」鳳雲翼道,「打不過我會死,打過了鳳驚羽八成還是會讓我死,那我多可憐。」
「鳳雲翼!」冰爵恨道,「你就直接說你與那金蘊兒是故友,關係甚好,你故意放她來的就好,何必這麼多理由?!」
「姐,原來你知道真相啊。」略略的撇了撇嘴,「還害我想了半天借口。」
「你——」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一個個的胳膊肘往外拐,真是不讓人省心。」丟下一句,冰爵就不再看他。
蘊兒站在殿內,掃了一眼那幾位新娘,心中稍有詫異,卻聽冰爵道:「蘊兒,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真能到得了這玉冰宮。」
收回在新娘子身上的目光,蘊兒轉過頭笑道:「冰爵大人誇獎了。我此次來是為鳳驚羽,怎麼沒有見他的人?」
「他就在裡面。」冰爵指了指主殿的門簾後,笑道,「不過他怕是不會出來的見你的。」
「此話怎講?」
「你可以試想。」冰爵道,「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是兩個選擇,一個是幾大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而另一個則是你這個出身於山澗的鄉野小女,你覺得鳳驚羽他是會選擇你還是她們?」
「心之所向,無非身份和地位。」蘊兒道,「冰爵大人你也是知情知意的人,又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好一個心之所向。」冰爵指著那門簾裡道,「如今鳳驚羽就在裡面,若是你能將他叫出來,我便准你們成親,若是你喊了,他卻不出來,就證明他的心並沒有向著你,你就馬上離開玉冰宮,如何?」冰爵的話音一落,那門簾輕動,從縫裡的確隱約看到裡面一個紅衣男子走來走去,其他便再看不清楚了。
蘊兒沉吟了下來。
冰爵又道:「怎麼樣,金蘊兒你害怕了?」冰爵道,「你是在害怕鳳驚羽聽不到你的喊聲,還是在怕你喊了他不出來?莫非你的心中根本就不相信他,亦或是你不相信你自己?」
蘊兒的水眸盯住那門簾,她還是一言不發的沉默著,只是右手觸摸到了自己的左手腕。那裡的心跳依舊,沉下心裡靜靜的感受著,耳朵裡的雜音紛紛褪去,躁亂的大殿內,彷彿就只剩下了鳳驚羽的心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彷彿就在她的耳側,就在她的身邊一般。
「金蘊兒。」冰爵道,「你要是不敢喊,我就當你是放棄了,想想也實在可惜,你口口聲聲的說你們相愛,此時卻連喊出他名字的勇氣也沒有麼?」
再次鬆開自己的手腕時,蘊兒的臉上已經揚起了一個自信的笑容,她轉向冰爵笑道:「不是不敢喊,只不過假冒者是沒有資格聽我對他喊一句阿羽。」
「假冒者?」冰爵大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裡面沒有鳳驚羽嘍?」她反問,「你這話的口氣還真大,那你說他在哪裡,不如你在這玉冰宮內仔細找一找,告訴我他在哪裡可好?」
「既然冰爵你心情好,那我就找他出來陪你玩一玩。」蘊兒說罷,便轉過身向那一排蓋著罩頭,乖巧的新娘子走去。
冰爵微蹙起眉頭,忙道:「只可掀一個蓋頭,其餘的不能動!」
蘊兒充耳不聞,本來她就一個蓋頭也沒想著要掀開,她走到第一個新娘子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她身材笑道:「淑女的姿勢很規整,紅手帕也攥的很漂亮,只是下次再裝淑女時候,千萬要記得先把手毛刮刮乾淨,乍一看還真是蠻嚇人的啊——軒轅饒堂主。」那新娘子聽的身子一搖擺,差點一頭栽在地上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