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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領地 【594】 文 / 鳳翎天下

    再從茶肆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了,街道上行人渺渺,鳳無霜慢慢沿著灑滿月光的古老地面往前走,一面擰著眉頭,整理剛剛得到的線索。舒骺豞曶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只是對於常人來說有些太離奇了,所以才會引起那麼大的轟動。

    一個半月前,一直傳說有精靈出沒、實則並無生物生存的南邊大陸上,突然亮起了一束白色光柱,沖天接地,氣勢非凡,磅礡的威壓驚動了整個世界。

    光柱整整維持了三天才慢慢消失,而在這一段時間裡,世界各地持各個角度,有為數眾多的人都看見,那光束中,有一男子背對著眾人的身影。

    這才是真正詭異的地方,那男子身形修長,站在光柱中,一身黧黑奇異裝著,一頭紫發,顯然異於常人。更加奇怪的是,那三天的時間,從各個方向角度投射來的目光,居然沒有一個人看清那紫發男人長什麼樣子。他留給眾人的印象,只有一個頎長健美的背影而已。

    集合眾人的話,鳳無霜在心裡勾勒出了情況的大概,然後又想起了絡腮鬍子鐵鏢的話。

    他說,他看到在男子對面,還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只不過那女子白髮白衣,連臉都是蒼白蒼白的,所以站在白色的光柱中很不顯眼,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鐵鏢說得信誓旦旦,一口咬定那女子一定是真實存在的。他甚至看到那紫發男子持著白髮女子的下顎,兩個人在光柱中細細的親吻。那白髮女子的白色衣擺上,繡著很清楚很漂亮的紫色花朵,一個一個,像紫玉雕琢的小燈籠倒懸一樣,栩栩欲活。

    這樣的話自然遭到了那些滿腦子都是活塞運動的男人的嘲笑,說鐵鏢一定是保鏢時間太長,太久沒有摸到女人,所以看什麼都像男女之事。眾人鬧成一團。

    別人不相信,但鳳無霜不然。她最擅長的便是根據表情揣摩人心,尤其是在這種怎麼觀察都不會被發現的情況下。她很細緻的觀察了鐵鏢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分析他說話時的呼吸頻率和心跳,並沒有絲毫的異常,足可以證明,鐵鏢沒有說謊。

    就是心理素質再強硬的人,在說謊的時候,因為心虛,所以心跳、呼吸或者眼神表情都會有一定的波動。這一點即便是通過特殊訓練的人也不例外,只是他們的波動很細微,連機器都無法察覺,比如說鳳無霜和風無行。

    正因為她們自己就是這種人,所以鳳無霜很清楚要怎麼去觀察一個人是否說了謊。

    而顯然,這種窮鄉僻壤裡落魄的低等武士,絕對不會具有比現代特殊職業人群還要強硬的心理素質。

    簡而言之——鐵鏢沒有說謊,他所說的一切,都是他親眼看見的。

    即便其他人不相信,但鳳無霜卻是信了。

    這樣一來,事情便轉了個大彎。

    鐵鏢為了讓同伴相信自己沒有說謊,很仔細的說了那日所看見的情況。甚至還以茶為墨,在桌子上畫出了白衣女子衣服上的圖案。

    雖然他的畫實在差人強意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但鳳無霜卻偏偏覺得,他所畫的那個圖案,怎麼看都有一種眼熟的感覺。

    那種像小燈籠倒懸一般的奇異花紋,她似乎在哪見過,但一時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鳳無霜皺著眉頭,一門心思的搜索記憶,企圖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見過那種花紋。正因為心神太過專一了,使得她竟完全沒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出了村鎮,來到了村鎮郊區。夜晚的溫度有點涼,不知從哪飄來的薄霧如蛟紗一般,不動聲色的蔓延著,一層層重疊,從原本的輕妙無物,開始漸漸變得厚重起來。

    鳳無霜的身形穿梭在霧氣中,週身都似環繞了一層薄雲緩帶,帶著微風,漸漸走入霧氣深處。

    重重薄霧相互交錯,逐漸形成了一片厚重的白色帷幕,將她的背影掩去,再不見存在。

    而鳳無霜,還一點自知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停下腳步,黑汪汪的眼睛裡一下子亮起了無數星光,映得整張臉都在瞬間變得光彩熠熠起來——她終於想起自己是在哪裡見過那種花紋了!

    那種從粉色漸變成艷紫的奇異花紋,像一個個倒扣的小燈籠,紋路妖嬈而飽滿,不正是她曾經見過的、一種貌不驚人的、名叫紫堇的花嗎?

    提到這種花,鳳無霜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那個喜歡紫堇的女子。

    記憶像美人被抽掉了帶子的黑髮,一下子洋洋灑灑的鋪陳開來。鳳無霜頓時想起,那個女子,也最喜歡一身白衣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鳳無霜記憶中的她,一頭黧黑長髮如墨似夜,完全不是鐵鏢描繪中滿頭白髮的模樣。

    難道,是她記錯了?

    ——不!她怎麼可能記錯。

    喜著白衣、衣衫袖口上有紫堇花紋的女子,只有搖光一個人。而數次相見,搖光的頭髮,從來都黑得讓人嫉妒,而且她在女子最為繁華的年紀隕落,又怎麼可能以白髮的模樣出現?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如果那個女子真的是搖光,那麼和她站在一起的紫發男子,就只可能是一個人。

    他是搖光的青梅竹馬,亦是搖光至死不渝的戀人,更是魔族的領袖,搖光隕落後也隨之消失於世的魔族掌權者——魔神。

    這難道也是巧合嗎?

    鳳無霜記得,她印象中的魔神,有著純紫色的發、狹長鋒利的純銀色眼眸,有著極好的模特身材,還有一張蒼白俊逸的臉。

    那個男人和搖光給她的感覺不相上下——完美的簡直像是少女漫中光芒四射的主角,晃花了人的眼。但也因為太過完美,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虛假的感覺。

    搖光的紫堇,魔神的紫發,黑衣和白衣,親密擁吻的男人和女人。

    這怎麼看,都巧合得過了頭。

    那兩個人,真的會是搖光和魔神嗎?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鳳無霜的眉頭越皺越緊,腦子裡的問題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往上冒,一副幾乎要將她的腦子都撐裂的囂張姿勢。

    轉念想想,或許,是她想多了,這一切不過是一個讓人比較難相信的巧合而已。

    但是……

    啊……煩死了!

    鳳無霜猛然抬起頭來,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突然愣了一下,詫異不解的看了看四周。

    四周竟不知何時騰起了濃厚的霧,五米之外的東西都看不分明,層層疊疊,濃濃密密。

    鳳無霜的眉頭更緊了。經過精靈地裡的那些事,她現在對這種濃霧是心裡發怵的很,左右瞧了瞧,還是趕緊走吧。

    才走了不到兩步,前方突然傳來一道光,帶點淡淡的橘黃,像是農家小院裡投射出來的燈火。

    鳳無霜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朝那光跑過去。

    濃霧像一條條柔軟的紗帶,從她身邊飄過,在看不見的身後形成了一小段奇特的「紗飄」,前方的霧氣像被刀劍劈開,不出一刻,鳳無霜便跑到了那光源附近。

    宛如一陣狂風吹過,霧氣不知道何時消退得乾乾淨淨。她的腳下是微微濕潤的草地,嫩綠的草葉上還掛著剔透晶瑩的露珠,頭頂有漂亮的星河璀璨。更遠一點的地方,大樹撐天,見了父母的小鳥發出清脆的叫聲,小河潺潺在樹旁流淌,沖刷著河灘上圓潤的鵝卵石,濺起了珠光玉潤的水滴。

    很美的景象,卻不該出現在這裡。

    鳳無霜沒有驚慌,她全部的心神,都在一瞬間被五米開外的奇景給吸引過去了。

    宛若舊景重現。

    五米之外,就在她眼前,一束不知從哪來的白光攏下來,像極了舞台上的聚光燈,照著站在光中的兩個人,亦如天王巨星般閃耀動人。

    背對著她的男子身材頎長,紫發如同彩染,從頭頂細細垂下來,落到腰部以下。奇異的黑色長衫,衣袂在晚風中輕輕晃動。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女子,白髮白衣,閉著眼睛和男子親吻,晃動的衣袂上有清晰的紫堇圖案。因為角度的問題,正好讓鳳無霜能看清她的臉。

    沒有過度的驚愕,早有此猜想,那個女子,的確和搖光長得一模一樣。

    還記得,上一次在虛擬的幽冥界中,搖光曾給她看過一段「記憶電影」,只可惜力量不夠,電影播放到中途,便來了個讓人吐血的頓止,硬生生劃分成上下兩集。

    如果這個白髮女子當真是曾經的搖光,那麼就只能說明,這是一段她沒有看過的「記憶電影」,或許就藏在那讓人有抓狂的下集當中。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魔神突然微微抬唇,吻上了搖光的額頭。有清晰刺眼的白光從他唇瓣中飛出,裹著如水晶片一樣的東西,飛進了搖光的額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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