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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領地 【522】 文 / 鳳翎天下

    中年男人氣的有些發顫,卻怎奈嘴皮子功夫不如鳳無霜,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來反駁才好。舒殘顎副只得瞪起一雙倔強的眼,死死的盯著她不放。

    眼看兩人的氣氛漸有劍拔弩張之態,西奧終於忍不住上前打圓場,笑道:「無霜,多吉大叔,兩位都不要激動,這不過是誤會而已,犯不著生氣嘛……」

    西奧的名聲本就不錯,又常在集結地中走動,因此大部分族人都認識他。見他都出來打圓場了,被稱為多吉的男人也便輕輕哼了一聲,口吻頗有幾分譏誚之意,「我也不想為這點小事得罪高高在上的守護者大人,但是西奧你也聽見了,她剛剛那些話……」

    「我重申一遍,我無意嘲諷你們任何一個人,我所說的話都是實情,如此不經意間刺痛了你們,那也只能證明我這話說得真實可靠。」鳳無霜淡淡的打斷他的話,眉梢輕揚,口吻裡聽不出什麼情緒來,「逍遙界是我的世界,我若真的看不起你們,何必把你們放在我的世界中礙眼?」

    眼看話題越扯越遠,西奧忍不住抹了把冷汗,看了看鳳無霜,再看看身邊的多吉大叔,實在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多吉大叔,無霜真不是那個意思,你就少說兩句吧……」

    他本是好意相勸,卻不想這多吉的腦子卻轉不過這麼多彎來。他本就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是一名「有理走遍天下」的忠實擁護者。除了最直接的對錯,誰的面子在他眼裡都不是面子,因此常常得罪了人自己還不知道。

    不過也正因為他這種想到什麼說什麼的性子,打起交道來倒也不太難。再加上他為人義氣,時常幫助集結地裡的族人,因此倒也功過相抵。其他族人承了他的情,也便不好意思再計較他那口比腦子快的毛病。

    此刻見西奧「偷偷摸摸」的規勸自己,多吉越發心中不舒服了,想不想的嚷嚷著皺眉道:「西奧,你好歹也是我們幽冥族中的一員,怎麼盡把胳膊肘往外拐?這事分明就是她不對,天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呢,你怎麼可以偏幫她?」

    這話說的……

    西奧忍不住搖頭苦笑,這個多吉大叔啊,分明是他誤會了意思,怎麼就扯到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了。

    鳳無霜靜靜的看著兩人的交流,臉上倒也不見什麼怒色,見多吉再次望過來,她想了想,再度開口道:「這樣吧多吉,你說我輕視你的族人,我就暫時背了這個黑鍋。既然你不想被我『輕視』,那就做出點成績來給我看看,直接用行動來反駁我的話豈不比口頭更好?」

    多吉聞言一想,嘿!這話說的很在理啊!口頭之利有什麼好逞的,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的,還不如真實做出點成績來,往鳳無霜面前一甩,那不是叫她自打嘴巴了嗎?

    想到這裡,多吉心中一樂,嘴角頓時咧開了,毫無心機的接著便道:「你這話說的倒不錯,如此辦最好,只是不知道你口中的『成績』指的是什麼?」

    鳳無霜一聽心裡便樂開了,她等這個機會已經許久了,卻不想被這冒冒失失的多吉給提前擺上了檯面。

    多吉沒那麼多心思,可不代表鳳無霜沒有。她故作疑慮的想了想,這才一臉莊重的道:「這樣吧,我給你們五年時間,如果五年內,幽冥族的人十二歲以上五十五歲以下、無論男女老少都能將自身等級提到靈幻師級別,我就收回我剛剛說的話,並向你道歉,這樣如何?」

    西奧一聽這還得了!幽冥族中的守護者乃是全族的精神領袖,地位何等尊貴,怎可以向族人低頭道歉?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阻攔,多吉卻見鳳無霜看似一臉嚴肅、眼裡卻含著似有還無譏誚的笑意,好似在嘲笑他的「自掘墳墓」一般。一時間只感覺滿腔的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一種被藐視的憤怒頓時叫他失去了本就不多的思考能力,想也不想的一口便答應下來。

    「好!就這麼定了,若是五年內十二歲以上五十五歲以下的族人都能達到靈幻師級別,你便要親口收回你所說的話!不許反悔!」

    鳳無霜微微挑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雖然不是什麼君子,但這點誠信還是有的。」

    「我們三擊掌為證。」多吉還是不太放心,抬起手來說道。

    鳳無霜心知在幽冥族的傳統中,三擊掌的約定是極為嚴肅的,這個古老的民族沒什麼合約可以作為憑證,唯一的辦法便是口頭契約,以雙方各自的誠信來達成交易。而恰恰幽冥族又是個極重信譽的民族,極少極少有族人會不顧誠信的違反約定,更別提是這種三擊掌的誓約了。

    不過如此一來,正合了鳳無霜的心意。

    她毫不猶豫的抬起手,啪啪啪的三聲,與多吉定下三擊掌五年之約。

    等西奧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攔了。

    其他族人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連身前神罰柱上嚎叫連連的三人都給忘了,呆呆的看著多吉和鳳無霜,似乎還沒想明白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鳳無霜思索了一下,道:「既然你代表的是整個幽冥族的人,其中奔走牽線號令大家的事情自然要落到你頭上。我不想佔你這個便宜,就額外破例一次,將你升為幽冥族的第十一位長老,擁有和其他長老相等同的權限,為期五年,你看如何?」

    多吉對此自然沒什麼意見。他又不是愛慕權勢的人,也未曾擔任過長老,自然不懂得鳳無霜這一句平平常常的話裡便賦予了他多大的權限。因此聞言也不過只是漫不經心的點點頭,表情那叫一個風輕雲淡波瀾不驚。

    一邊的西奧見事情已經塵埃落地,再說什麼也是無用了,也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鳳無霜又說了些零碎的事情,但多吉對這個賭約正摩拳擦掌熱血沸騰,哪裡耐煩聽她那些可有可無的廢話,鳳無霜一句話還沒說完他便很急切的點頭打斷了。見他焦心急躁,鳳無霜也懶得再說什麼,隨意的一擺手,將這一百二十個族人分別送回了各自的集結地,只剩下夜祗、小峰、蘇兒還有包括西奧在內的十位長老,眼前的視野一下子便開闊起來。

    而隨著多吉等人的離開,身後那已經嘶啞的嚎叫痛吼便越發顯得刺耳猙獰,鳳無霜瞥了一眼西奧欲言又止的眼神,不耐的伸手掏了掏耳朵,道:「有什麼事邊走邊說吧,這地方噪音污染太嚴重了。」

    還好現在的亡靈天堂裡沒什麼住民,頂多是有幾隻死掉的動物的殘魂遊蕩而已。否則這這種淒厲的叫聲,定會招來天怒鬼怨的。

    幾人對此毫無異義,小峰和蘇兒極聰明的湊過來,四隻短短胖胖的小手對著鳳無霜一伸,軟糯糯的央求道:「娘親,抱……」

    鳳無霜失笑一聲,搖搖頭,「我可沒辦法同時抱你們兩個。」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但恰如夜祗的烏鴉嘴,天雷造成的傷口果然癒合速度極慢,一直托到現在她肩膀的傷還沒有好全。雖然日常生活已經沒有大礙了,但同時抱兩個孩子,對她來說還是吃力了點,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次迸裂。

    小峰和蘇兒一聽,頓時想起了她肩頭還未好全的傷,小峰是哥哥,很懂事很大方的將這個親暱「娘親」的機會讓給了妹妹,自己跟著鳳無霜一起往回走。

    本來鳳無霜還想讓夜祗抱著他走的,但是看看小峰的表情,瞅都不瞅夜祗一眼,而夜祗也似乎沒有想抱他的**,她也只好作罷。

    於是,她一手抱著蘇兒一手牽著小峰,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徒留下身後沐浴在百丈火海中的三人破口大罵,哀叫連連。

    但沒關係,鳳無霜暗中做了點手腳,他們每叫罵一句,被束縛折磨的時間便多上十年,隨他們罵去吧,反正到最後受折磨又不是自己。鳳無霜只當做沒聽見,一手拎著一個孩子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麼人說話,只有蘇兒膩在鳳無霜脖頸上軟聲暖語的嘀咕著什麼。一直到走了足足一刻鐘之後,西奧終於是憋不住的湊到鳳無霜身邊,低聲道:「無霜,你剛剛是故意的吧?」

    鳳無霜正低著頭和蘇兒說話,聞言抬起頭來,眉梢一揚,「什麼故意的?」

    夜祗不爽的看著兩人如此貼近的模樣,故意湊過來,很不客氣的將西奧擠到一邊,自己霸佔了距離鳳無霜最近的位置,這才心滿意足的道:「當然是故意的,只有那個像什麼吉的傻子才會會錯這麼簡單的意思,真夠蠢的。」

    鳳無霜的心思幾乎是明擺著的,她特意讓西奧集合了十二個集結地中的民眾代表,前來觀賞對彌羅三人的處置,縱然有一部分是因為幽冥族和神族是死敵,但更多的,她卻是像借此告訴他們一件事。

    正如她自己所言,彌羅幾次三番和她過不去,卻最終還是落了個生不如死的下場,原因很簡單,不過是「技不如人」四個字而已。

    鳳無霜早就發現了,幽冥族的人什麼都好,性格淳樸,心善純良,又直爽又容易相處。但他們卻有一個非常要命的缺點——太喜歡依賴別人了。

    無論是曾經的搖光、如今以西奧為首的十位長老,還是目前身為守護者的她。幽冥族這幾十萬的人都幾乎是本能的去依賴別人。他們樂於經營生活,樂於追求幸福快樂,卻偏偏不喜保護自己。

    他們總是習慣性的躲在別人的羽翼之下,就好像曾經依靠搖光的保護那般。成千上萬年的規矩約束下來,讓他們已經習慣了有人保護的日子,因此散漫而不知上進,將自己的生命和幸福全權托付給別人,像一隻還未長大的鳥,只會依賴大鳥的保護。

    也正因為他們這樣的「習慣」,才導致數十萬年在全民皆兵的神族的屠虐下,幽冥一族除了十位長老和守護者搖光以外,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抵擋的力量,最終才落得那麼淒慘的後果。

    說句不客氣的話,那就是他們咎由自取。

    鳳無霜一早便發現了這個問題,有心想要戳穿他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幸福美夢,但卻苦於時機不對,因此遲遲未能開口。

    如今正好有彌羅三人送上來做前車之鑒,她自然不會放過,藉著他們的經歷毫不客氣的戳向那些族人的軟肋。她本是想著就算不能一舉驚醒他們,也能多少讓他們明白,總是依賴別人並不是好習慣。

    但就連鳳無霜自己都沒有想到,此番前來的族人中居然有那麼一個多吉,陰差陽錯的和她定下了五年之約。以多吉那種倔強的性子,這五年內必定四處遊說族人努力修煉,好讓她在五年後大丟一把臉面。

    但他卻不知道,他這樣的舉動恰恰是幫了鳳無霜一個大忙——與其辛苦的給這些族人洗腦、慢慢引導他們去學會依靠自己,還不如狠狠的甩一個激將法,不動聲色的讓他們自發的去修煉,去變強,也不失為一項達成目的的捷徑。

    至於多吉在遊說族人的過程中會如何指責自己,那就不是鳳無霜所關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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