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令兵符!
慕容徹被逃命沖昏了頭的腦子猛然一冷,猛然想到了什麼,眼裡劃過一抹陰狠,原來她想要是兵符!
就算慕容徹是個徹頭徹尾的花花公子,也不代表他不懂得兵符的重要性,就算他不懂,他老爹也不可能不懂。舒嘜鎷灞癹
慕容赦可不止一次的告訴他——慕容家能有現在的威風,全是那兵符的功勞,若是沒了兵符,他們就是長公主刀下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你耍我!」慕容徹惱羞成怒的怒吼出聲。
竟然提出要兵符,這紅衣公子根本就沒有投靠他們的意思,更是沒有放過他的半點念頭,卻還偏偏要做出一副給他希望的表情,可惡啊!
該死的白面小子!該死的長公主!該死的蘇氏皇家!
慕容徹心裡一陣怒火滔天,牙關咬的咯吱直響。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要造反,慕容赦更是直言一定能會讓他登上那個金燦燦的寶座,在這樣的言論熏陶下,慕容徹自然是越發不可一世,漸漸的當真是把自己當成皇帝了。
像他這樣貪圖享受的花花公子,怎麼會不喜歡那個萬人之上的寶座?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他豈不是可以想怎麼來就怎麼來?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
慕容赦給他灌輸的東西多了,慕容徹也曾說過乾脆直接廢掉那什麼長公主,讓慕容家登上王位,這樣豈不是萬事大吉了?
但偏偏他老爹做事謹慎,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遲遲不肯動手,現在好了吧,你不動蘇綰綰,蘇綰綰卻反手找人來動上你兒子了!
到這個時候,慕容徹也算是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了,破天荒的被激發出一股子戾氣,惡狠狠的瞪著鳳無霜,若不是被捆綁的死死的,他幾乎恨不得衝上去咬這混蛋一口。
看到他的表情,鳳無霜也知道這個白癡總算是聰明了一回,暗道一聲真是可惜,看來這個兵不血刃的辦法是行不通了。
她站起啦,冷笑的環胸而立。「我怎麼會是騙你呢?只要你說出兵符的所在,我一定放你一條生路,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她的表情和笑容讓慕容徹不寒而慄,哆嗦了一下,卻愣是擠出幾分硬氣,惡聲惡氣的道:「想要兵符?你當真以為我是白癡嗎?我根本不知道兵符在哪,你殺了我也沒用!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話雖說的硬氣,但身子卻止不住的顫抖,他這一輩子還沒有如此接近死亡的時候,這不得不讓一直高高在上的慕容大公子害怕哆嗦,心裡對鳳無霜和蘇氏一族的怨恨更是多了三層,順帶的連自己的老爹也開始埋怨起來。
——若是那死老頭早點聽自己的話,廢掉長公主讓自己登位,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擔心擔心擔心,就知道擔心來擔心去,現在害的他被這個該死的白面小鬼恐嚇,開心了吧,好了吧?
混蛋!
慕容徹的眼裡露出一股難以遮掩的怨憤,猙猙如厲鬼一般。
聽他如此說,鳳無霜不怒反笑,那笑容極為嫵媚,卻莫名其妙的充滿了陰寒和戾氣,看著慕容徹驚懼的神色,她拖長了聲音慢悠悠的道:「慕容公子別擔心,我怎麼會殺你呢?你這麼金貴的人,隨隨便便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慕容徹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卻不想突然聽到這樣一番話,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解的看著她。
鳳無霜依然在笑,眼睛彎成了漂亮的上玄月,那笑意漂浮在黢黑的眼眸中,如一汪幽幽深泉,幾乎可以拖人溺斃在其中。
而在那淺薄的笑意下,卻是直達眼底的極致冰寒,宛如臘月寒冬的千尺冰凌,巍巍不可融化。
在這樣的眼神下,慕容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冷汗都給嚇出來,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身子,滿臉畏懼和不安,哪還有半點囂張氣焰,「你……你想幹什麼?」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一種人的笑,可以比刀架在脖子上還要駭人和可怕。
該死的!蘇綰綰到底從哪找來這麼一變態,這不是存心嚇他嗎?
「我想要幹什麼?」鳳無霜歪了歪頭,有些無辜的道:「我什麼也沒想做啊。」
慕容徹驚懼的看著她,眼裡是鮮明的懷疑。
鳳無霜咧嘴一笑,白瓷般的牙寒光滲人。「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讓你死,因為你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老實說,慕容徹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倒是很敏銳的抓住了一個重點——自己對她還有用,自己現在還不用死。
抓住了這一點,慕容徹那吊在半空中的心才晃晃悠悠的落了地,管這白面小鬼要做什麼,只要不殺他就行了。
鳳無霜也不知道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還是其他什麼,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是啊,一個死人能做什麼?
人的價值,當然得在活的時候才有作用,若是死了,她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心血?
只是可憐那宰相慕容赦,他一心一意的為慕容徹的未來著想,將他捧在手心裡百般疼愛,卻不知過分的寵溺只會磨損人的戾氣,將人變成一隻隻知道享受的米蟲。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為了兒子煞費苦心的慕容赦,是否會想到,他苦心孤詣的一切,有朝一日竟會毀在自己疼到心坎上的寶貝兒子手中呢?
金國國都歌舞生平,口袋滿滿的人們安樂於金錢帶來的享受當中,那些被隱秘在暗處的殺機浮動,就如同平靜水面下的暗潮漩渦,不親自潛入,絲毫看不出一二。
高位者有高位者的快樂,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幸福。
擁有一切和看穿一切未必就是一種幸福,而什麼也不知道的人,也未必就不會過的比前者快樂。
置身於人生這場遊戲中,人最需做的就是擺正自己的方位,聽隨己心,不執著不屬於自己的,也不放棄屬於自己的,不求無愧於人,但求無愧於心。
而此時的慕容家,烏雲籠罩,殺機陣陣。
當慕容赦從別的地方回到宰相府之後,還未來得及歇上一口氣,一份未署名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傳來的信就徹底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信上說——
「宰相大人,慕容公子於在下手裡過的很好,性命穩妥的很,但是在下心中有一事想要和宰相大人商議,敬請明日黃昏於城外西郊一會,以商討貴公子的四肢完全,還請準時到達,過時不候。」
收到這信,慕容赦的第一反應就是誰在和他開玩笑,畢竟以他慕容家的權勢,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實在不多,蘇綰綰兩姐弟又都在他的監視之中,所以慕容赦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嗤笑一聲便把信丟在一邊,很快便忘之於腦後了。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一直到凌晨時分,慕容徹都沒有回來,連派出去找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這一下可急壞了這個愛子如命的宰相大人,派出了無數批人到處搜尋,卻一直沒能找到慕容徹,最後急的慕容赦連軍隊都動用,他那寶貝兒子卻愣是像水蒸發了一般,半點影子都沒有。
直到這個時候,慕容赦才重新想起那封被自己嗤之以鼻的信,才終於相信真的有人敢在老虎頭上拔毛,把他疼到骨子裡的寶貝兒子被綁走了。
這一下,這年過五旬的宰相可是把鼻子都給氣歪了,急匆匆的調動大批軍隊圍城搜索,連盛城都直接封鎖起來,動靜之大鬧得整個京都不得安眠,最後把宮裡的蘇綰綰都給驚動了,卻愣是沒找到慕容徹的半點行跡,只知道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醉月坊,之後便蹤跡全無。
知道了這一點線索,慕容赦親自去了醉月坊,卻被紅桑三言兩語的打發了出來,雖然他也不相信紅桑有那個膽子對他兒子動手,但卻依然暴怒不已,在醉月坊中一通搜索狂砸,最後還是紅桑大發雷霆,他才訕訕的停了手。
紅桑不算什麼,但真正麻煩的是她背後的男人是朝中一位重臣,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慕容赦也不好貿然把她怎麼樣。
所以,醉月坊這條線算是徹底斷了,紅桑損失了一部分桌椅,算是有驚無險。
沒有人知道慕容徹在離開醉月坊之後去了哪裡,而他的無故失蹤,更是讓慕容赦直覺得頭頂的天都塌了。
兒子的失蹤代表了什麼?到底是誰在背後找他慕容家的麻煩?他的兒子是死是活?現在到底在哪?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慕容徹死了,那慕容家的香火也就斷了,那就算他奪了這皇權又能交給誰?
如果沒死,那慕容徹就算對方的手中的一個大籌碼,對方到底是誰?又有著什麼目的?
慕容赦坐在書房裡思索這些問題,越想眉頭就皺的越緊,連頭髮都白了好幾根,整個人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慕容徹的生母也知道了自己兒子失蹤的消息,哭天搶地的暈過去了好幾次,整個宰相府烏雲籠罩,負責隨身伺候慕容徹的小廝丫頭全部處死,極低的氣壓下那是人人自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比起烏雲籠罩的宰相府,皇宮倒是一派安寧,蘇綰綰兩姐弟睡的安安穩穩,一副全然置身事外的表現,讓慕容赦派去負責監視的人員抓不到半點破綻。
慕容徹失蹤,慕容赦自然第一個懷疑到蘇綰綰頭上,但是這蘇綰綰又一點異動都沒用,著實叫宰相大人好一陣頭疼。
和蘇綰綰一樣輕鬆自在的還有身在客棧裡的鳳無霜,雖然一個晚上應付了七八撥前來搜查的人,將她所住的客棧房間找了個天翻地覆,但卻連慕容徹的影子都沒發現,鳳無霜更是樂得看戲,只是可惜了一夜不得安眠。
慕容赦堅信自己的兒子還活著,而慕容徹也的確還活著,但是整個京都都快翻過來了也沒找到他的下落,這叫慕容赦好生惱火。
但是慕容赦絕對想不到,在這個時候,他捧在掌心的兒子已經被人卸掉的四肢和下巴,狼狽不堪的蜷縮在長樂賭坊的地牢之中。
這當然也是鳳無霜早就算好的——長樂賭坊是慕容家的一大耳目,十分重要,況且判官又是慕容赦十分信任的心腹之一,就算他會派人搜查,也絕對不會像別處那般細細檢查,再加上判官的油滑,想藏一個人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所以,一切都很安全,一切都沒問題,就算暴怒如慕容赦,也只能按耐住怒火等待明天黃昏的到來。
為什麼要明天黃昏?自然是要給慕容赦準備的時間。
一天一夜的時間十分充裕,足夠財大勢大的宰相安排好一切了,鳳無霜很確定知道兒子失蹤後慕容赦會有多麼暴怒,也很確定他一定想把自己碎屍萬段,更加確定他準備動用那塊兵符了。
警惕的魚藏在水下,輕易不肯躍出來,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給它一塊大大的魚餌,或者乾脆攪渾它棲身的水,那個時候,就由不得它不跳出來了。
鳳無霜不會自己去找那塊不知被藏在哪的兵符,因為那樣太浪費時間了,快捷的速度永遠是不破的利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不是贏,真正的贏,是要以最小的傷害博得最大的利益。
自己找不到,難道她就不會想辦法讓慕容赦自己拿出來嗎?只要兵符一出現,那一切就由不得慕容家了……
一步錯,步步錯,弱點被敵方控制,則滿盤皆輸也。
風輕揚,星月皆殺。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慕容赦忙碌不已,而鳳無霜也沒有閒著,明知道對方不會放過自己,她也沒傻到什麼動作都不做的任別人來殺,一切高低,明日即可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