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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81】置之死地而後生(2) 文 / 鳳翎天下

    「咳咳……咳咳……」

    被銀角虎一下子甩在地上的鳳無霜劇烈的咳嗽著,幾乎要把整個肺部都咳出來一樣,夜祗趕緊跑過來蹲下,緊張的幫她撫背順氣,聲音嘶啞如破鍾一般,「你沒事吧?」

    鳳無霜臉色慘白,全身大汗淋漓,喉嚨灼傷的根本無法說話,臉上的銀面整個碎掉了,露出左臉上不斷閃爍紅光的詭異斑痕,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幾乎可以看到她身上那大片大片灼傷和水泡。舒孽信鉞

    她大口的喘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夜祗,好似還沒有從數分鐘前的驚險一幕中掙脫出來——

    就在她幾乎要掉進熔漿的那一剎那,銀角虎和夜祗突然從火山口跳了下來,速度快到超越想像,銀角虎咬著夜祗的雙腿,將他整個人垂下,一人一獸配合詭異的默契,夜祗伸長了雙手,在她接觸到熔漿的前一刻無比驚險的一把抓住了她!

    然而即便是如此,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口,使得鳳無霜毫無預警的吸進了大量熔漿熱氣,直接導致聲帶與喉嚨嚴重灼傷,身上的衣服也被沸騰的熔漿弄的破破爛爛,半邊身體幾乎全是燒傷和水泡,**的疼!

    她沒辦法說話,身體卻在瑟瑟發抖,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後知後覺的恐懼——那種強到極致的、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

    鳳無霜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個怕死的人,無論是前世拿命相搏的職業、還是和風無行攜手赴死的選擇,她都沒有半分後悔過。

    但是在這一切,她卻真真實實的感到了恐懼……

    或者並非是恐懼,而是一種強烈的不甘!

    她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原來,一個人面對死亡是平靜還是激烈,是要看他對這個世界還是否存有留戀。

    在現代,她幾乎已經站到了頂端,對一切也就不再有什麼期待。

    但是此時的她,卻已經被這個新奇的世界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宛如嬰兒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識更多更大的世界,這個時候要她死,鳳無霜如何能甘心?

    事情發生的太快,在半途中她還來不及細嘗自己的情緒,在而安全之後再次回想,鳳無霜通體冰涼之餘,居然又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種快感……

    不要怪她變態,而是這種和死亡零距離擦肩的感覺……比現代那些極限運動還要爽!

    但若要她再來一次,鳳無霜卻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豎起中指大罵一句——白癡!

    這種拿命博弈的事,勝利一次是幸運,她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這種玩笑。

    深吸了一口氣,鳳無霜強迫自己忽略那滿身的水泡燙傷,壓了壓喉嚨裡那幾乎要**的灼燒感,抬起頭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她用眼神詢問夜祗:這裡是哪裡?

    夜祗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鳳無霜皺了皺眉頭,四翼銀角虎為什麼會突然跳下來救她?又為什麼會把她帶到這裡來?

    難不成這神獸大人也會突發奇想的來個助人為樂麼……

    她扭頭,眼神正對上銀角虎那比她拳頭還大的眼睛……

    四目交接,銀角虎突然翻了翻眼皮,很是霸氣傲嬌的甩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鳳無霜果斷驚悚了!

    靠!四不像的老虎居然都會對著她做出翻白眼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了!

    這個世界尼瑪真是玄幻了……

    等會!

    好像有些不對……

    鳳無霜瞇了瞇眼睛,撐在地上的手臂**的疼,她看著眼前這明顯傲氣異常的白虎……她怎麼覺得,她被一頭老虎給鄙視了……

    甩了甩腦袋,鳳無霜決定忽略這個問題。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想起好好打量一下四周,記憶有一剎那的空白,她只記得夜祗在她即將掉下熔漿的時候抓住了她,然後銀角虎就帶著兩人飛起,對著火山岩壁直接撞了過去……

    再然後,鳳無霜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只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那銀角虎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了地上……

    呸呸呸,什麼破比喻……

    那這裡的到底是哪裡啊?她還在歎息山嗎?

    鳳無霜看了看四周……其實也沒什麼好看,全是一片漆黑,連塊石頭也看不見,卻又偏偏能把夜祗和銀角虎看的很清楚……

    她眉毛一抖,腦子突然很詭異的冒出一個無比科幻的詞彙——空間夾層!

    簡單點的來說,就是隱藏了、不被人所發現的特殊空間。

    她是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的……

    「人類,你很弱。」

    正在驚悚中,鳳無霜突然聽到黑暗的空間裡傳來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軟軟脆脆,天真無邪;卻偏生語氣倨傲,宛若橫霸一方的君王,從靈魂裡滲出來的強大。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糅合在一起,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

    鳳無霜承認她被嚇了一跳,本能的扭頭,循聲望過去——

    只見原本一片漆黑的地方,突然詭異的亮起了一抹赤紅色的火光,不大,頂多只有兩個手掌大小,幽幽的燃燒著,鬼魅一般懸浮在半空。

    那「孩子」的聲音,就從這火焰中傳來。

    這又是什麼東西?

    鳳無霜只覺得好奇,卻不覺得害怕。

    怪事見多了,人自然就淡定了。

    以前在現代奉行了二十多年的什麼科技至上,什麼無神論的……在來到這裡之後就被推翻的連毛都沒留下一根。鳳無霜甚至覺得,就是此刻眼前再蹦出個玉帝閻羅王之類的,她也不見得會驚訝到哪裡去……

    這是多麼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充分且完全的體現了「人」這種高級生物,無論是在**還是在心靈、都是沒有極限可言的!

    咳咳咳……

    鳳無霜那天生發育不正常的粗神經突然崛起,在這種很不恰當的時候天馬行空起來,胡思亂想了一會,才想起要言歸正傳。

    定了定神,她張口想要說話,卻猛然感覺喉嚨一陣灼燒,難受的她連連乾咳,大汗淋漓的靠在夜祗身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全身上下都**的疼。

    她身上的水泡和燙傷很多,使得夜祗都不敢貿然碰她,只好任憑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眉心緊蹙,上下交織的濃密睫羽,鎖住了眼底裡的一片幽暗。

    「你果然很弱,而且腦子不太正常。」

    那「孩子」的聲音繼續從火焰中傳來,儼然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帝王般總結道,復而又有些不耐煩的抱怨道:「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選誰不好選個這麼弱的……」

    鳳無霜眼睛一瞪,若不是她現在說不出話來,她一定早就爆粗口了。

    哪裡來的小屁孩,說話語氣這麼欠扁,他以為她很想自己這麼弱嗎?!

    破小孩!爛小孩!純粹找虐的臭小孩!

    最好不要讓她看到他,否則……

    鳳無霜僵硬著一張臉,心裡卻在扭曲的腹誹道。

    剛剛想到這裡,那脆脆的童聲往下一沉,「孩子」宛若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興致勃勃的開口道:「否則怎麼樣?人類。」

    鳳無霜一嚇,這「孩子」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腦子不怎麼樣,實力更加不怎麼樣,你簡直弱的讓我提不起興趣來。」孩子自顧自的總結,語氣不顯情緒,卻偏偏能氣的人半死。

    鳳無霜很想翻白眼,這自言自語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她為什麼要讓他提得起興趣?不對不對……她應該問,她到底為什麼要陪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小孩在這裡浪費時間……

    「人!類!」孩子的聲音一沉,清脆的嗓音中突然染了一抹陰鷙。「你最好控制一下你那不怎麼樣的腦袋,否則本尊不會保證它下一秒還在不在你脖子上!」

    鳳無霜一驚,幾乎是本能的伸手護住了自己的脖子。

    背後颼颼的涼意,全身的水泡卻火燒一樣的疼……

    一個聽聲音還很年幼的孩子,言語態度卻倨傲如同君王,所說出的話,會給人一種強烈的肅穆氣息。

    宛如真正的、俾睨天下的王者,容不得半分挑釁和抵抗!

    這「孩子」給鳳無霜的感覺,就是如此。

    她怔了一怔,心思漸漸沉澱下來,重新理了一遍思緒,鳳無霜突然扭頭看向另一邊的銀角虎,眼裡閃過一抹錯愕。

    難道……是這個「小孩」在背後操縱這頭銀角虎,指揮它把她帶到這裡來嗎?

    可是,為什麼?

    「人類,你的願望是什麼?」孩子突然開口,語氣依然倨傲,與其說是詢問,還不如說是質問。

    可這次鳳無霜卻不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了,好似這「孩子」天生就該是這般模樣。

    思索了一下,她在心裡「說」道:【你說的願望,指什麼?】

    孩子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她能這麼快掌握和他「說話」的辦法,「願望就是願望,還能指什麼?本尊又不是你們這些渺小的人類!」

    鳳無霜不以為然的輕輕撇嘴。

    聽這話她就能猜出對方定然不是人類,而且似乎對人類很是不屑一顧……

    但這樣的一個對人類不屑一顧的……不知名生物,為什麼會找上她呢?

    夜祗支撐著鳳無霜坐在原地,安靜的注視著這看上去萬分詭異的情況,卻是深深的凝眉,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

    至於那隻銀角虎,似乎從那個「孩子」出場開始,它就是一副恨不得馬上消失的模樣,巨大的身體如貓咪一般蜷縮成一團,一動也不敢動。

    若此刻鳳無霜能多一些精力稍作觀察,她一定會發現,這只通靈的六階神獸居然在瑟瑟顫抖,一副全然被壓制的模樣……

    它害怕那個「孩子」!

    【我只是想要變強,然後活下去。】鳳無霜在心裡說道。

    【但是你現在很弱,弱到本尊吹口氣都能殺了你。】「孩子」收起了聲音,用同樣的辦法「說」道,聲音直接響在鳳無霜的腦海中。

    鳳無霜微微揚唇,眉宇裡流露出桀驁的不遜和自信。【是,我現在很弱,但總有一天,我會站到這個世界巔峰!】

    【哈~~就你現在的實力,想要等到那一天的來臨,死幾千次都不夠。】「孩子」冷冷的一聲嘲笑,尖銳卻又一針見血。

    鳳無霜沉默,無言以對。

    滿是水泡的雙手,在破爛的衣袍下攥的很緊、很緊。

    的確,她現在還太弱太弱,簡直如同一個嬰兒,現代那些拳腳功夫看上去很厲害,但只要隨便一個大幻師的幻力攻擊,都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在這種實力至上的地方,不能凝聚幻力,就等同一個垃圾殘廢!

    從上一世的黑暗君王,到這一世的廢物小姐,這中間落差之大所帶來的壓力,非常人所能理解。

    鳳無霜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甘心一輩子做個受人欺壓的殘廢?

    變強,變強,變強!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變強。

    無論用什麼辦法,無論是怎樣的磨難,只要能讓她變強,她什麼都敢去嘗試……

    螻蟻一樣卑微受欺的活著;流星一樣義無反顧的燃燒;鳳無霜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劇烈的燃燒,照徹整片天地,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也勝過螻蟻一般卑微千百年!

    朝聞道,夕可死!

    「咯咯咯咯……」

    死寂一般的黑暗空間裡,孩子突然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極是清脆悅耳,卻因為環境而顯得十分可怖陰森,打斷了鳳無霜的思緒。

    【朝聞道,夕可死……咯咯咯……】那孩子在她的精神空間裡,用一種很古怪的語氣重複她剛剛的思緒,聲音驀然拔高,傲氣又森然。【人類,這話可不是用來給你說著好玩的!你既敢說,可又有膽子敢做?!】

    鳳無霜被他說的心頭火氣,眉目驟然一厲,就像被激發了叛逆心理那般冷笑一聲。【我鳳無霜一言九鼎,從不反悔。這天下,還沒有我不敢做的事!】

    沒錯……沒有她不敢做的事,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會成長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一定!

    【沒有你不敢做的事?】孩子冰涼的一笑,毫不客氣,【不過井底之蛙,竟也敢口出狂言,人類,你當真是愚蠢!】

    他的聲音剛剛響徹鳳無霜的腦海,驀然之間,那原本遠在數十米之外的赤紅火苗突然間衝了過來,速度快的讓人咋舌,鳳無霜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到身邊的夜祗悶哼了一聲,整個人倒飛了出去,消失在黑色的空間裡。

    鳳無霜徒勞的張開嘴,卻只能發出一些破碎的聲音。

    失去了夜祗的支持,她整個人頓時往下一栽,雖然及時伸手穩住了身體,然而下一秒……

    嗤啦——

    一聲,無數冰藍色的詭異火苗突然間從身下的黑暗裡竄起,瞬間將鳳無霜團團包裹在其中,那火苗看似冰涼,卻不知從哪來的高溫,才一眨眼的時間,鳳無霜就被炙烤的大汗淋漓,全身上下的皮膚火燒般滾燙。

    赤紅色的火苗停留在藍焰的外圍,居高臨下的看著痛苦掙扎的鳳無霜,孩子開口,聲音冷傲到完全沒有情緒。「這種火焰喚名為輪迴烈焰,不燒凡間之物,只用於折磨靈魂,沒有主人的命令永世不滅,人類,這是對你口出狂言的懲罰。」

    即便他不說,鳳無霜也發現了,雖然那藍色的火苗十分茂盛,卻絲毫不能點燃她的衣服和頭髮,手指觸碰上去猶如空氣般無形,卻偏偏能在身體內部燒起極其慘烈的灼痛感。

    熱!很熱!

    明明沒有溫度的火焰,卻使得鳳無霜身上的皮膚大面積的紅腫起泡,全身冷汗淋漓,劇烈的喘息,身子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到根本無法思考!

    猙獰的烈焰燃燒在看不見的地方,炙烤蒸騰,折磨靈魂,抽髓刮骨,痛到看不見血腥,卻又淒厲異常!

    好熱!好疼!

    鳳無霜幾乎要扛不住這種折磨,她很想暈過去,但偏偏神智無比清醒,將每一寸痛苦無限制的放大,掙扎叫囂著,想要衝破她的理智……

    全身上下就像被一次又一次的投入了熔漿中,那種清晰感覺到皮肉被一點點融化的極致折磨,鳳無霜眼瞳大睜,劇烈喘息,冷汗淋漓的狼狽至極。

    「人類,你認錯否?」

    孩子的聲音宛若天籟般響起,好似高高在上的天神詢問正在受罰的魔,那樣的居高臨下,淡定自持。

    鳳無霜的心裡突然湧起無窮無盡的怒火,那種被人捏在手裡把玩的感覺讓她前所未有的火大!

    或許是被憤怒激發了力量,強忍那幾乎要撕裂她的灼燒感,牙關在口腔裡咯吱作響,她雙目猩紅的抬起頭來,張開的嘴發出破碎的呻*吟,幾番掙扎後,嘶啞異常的嗓音硬生生的開口道。

    「從未錯,何來認?我鳳無霜別的什麼沒有,這點骨氣……還不至於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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