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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79】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文 / 鳳翎天下

    而那個「她」……對這暗中的一切,還毫不知情。舒孽信鉞

    **

    那三個光明殿的使者速度極快,藍光幾乎是在空中一閃而過,眨眼便消失了,不是有意觀察的人根本就無法注意到。

    鳳無霜被夜祗抱在懷裡,仰頭看著頭頂越發詭異的天空,只見漩渦旋轉的速度還在不停的加快,捲動周邊的風聲颯颯,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生疼。

    她此刻無暇顧及這種難受的感覺,瞇眼看著歎息山偌大的山體在眼前越來越清晰,那緋紅的光柱似是從山體中間發出來的,直接從頂端透頂而出,遙遙刺向天空,最終沒入那漩渦的正中心。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靠近,鳳無霜心中的不詳感便越發清晰,好像前方有什麼極大的危險正在等候著要吞噬她一般。

    但是除了這種不詳感之外,鳳無霜心裡卻又有一種和它極其矛盾的激動,催促著她盡快接近那個緋色的光柱。

    一個是拚命警告她不要靠近,一個是竭力慫恿她趕快過去,這矛盾的兩種感覺同時出現在鳳無霜心頭,弄得她心亂如麻,一時間都沒有注意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左臉上的紅斑正在隱隱發燙,紅色的微光被面具遮擋,看不出半分緣由。

    很快,夜祗便帶著鳳無霜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歎息山之中,隱沒在一個巨大的石塊後,距離他們不到百米的地方,三個金袍男子也緩緩下降,停在了原地,仰頭看著不遠處壯觀異常緋色光柱,每個人臉上都有震驚和得意的神色。

    ——就讓那些蠢蛋和魔獸在後面瞎折騰吧,這千年難得一見的珍奇異寶,他光明殿要定了!

    三個金袍男子對視了一眼,齊齊朗聲一笑,邁步朝光柱處走過去。

    這緋色的光柱中蘊藏了極其恐怖的力量,雖然到目前為止還只是聚集,沒有攻擊的趨勢,但為了防止意外,即便是夜祗也不敢隨意飛行靠近,那三個金袍男子也是如此,收斂了全身的幻力,小心翼翼的步行前往。

    鳳無霜對地面上的追蹤很是拿手,根本不擔心會把這三人給跟丟了,所以她一直等到這幾人走出很遠後才和夜祗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瞇眼看著不遠處碩大壯觀的緋色光柱,無意識的嘟囔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因為光柱的力量是壓縮聚集的,並沒有能源外洩,所以即便是沒有半分幻力的鳳無霜,走在這光柱下也不會感覺到力量的威壓。

    她只是驚歎這古怪東西的碩大,卻絲毫不知道它其中孕育了多麼恐怖的力量,說是能毀天滅地也毫不為過。

    夜祗就站在她的身邊,同樣瞇著雙眸,眼底卻有和鳳無霜不一樣的神色,異樣的情緒在眼眸中閃爍,一掠而過。

    「走吧,別跟丟了。」鳳無霜驚歎過了,便招呼著夜祗,兩人矯健的朝那三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可憐那三個金袍男子,到現在還洋洋得意的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卻絲毫不知道他們自己也不過是只獵蟬的螳螂,真正的黃雀,還跟在後頭呢。

    不過鳳無霜這人一向講究節約資源,不壓搾出敵人最後一點價值絕不肯罷休,所以且讓這螳螂再得意一下,等他們抓住了那只「蟬」(異寶),才是她這只黃雀出手的最佳時機。

    夜祗對她的想法心領神會,兩個滿肚子壞水的人相視一笑,那表情、真是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隱藏在幕後,兩人跟隨著那三個金袍男子小心翼翼的攀爬到山頂,鳳無霜驚訝的發現,這所謂的山頂居然呈一個碗口形,面積足有上千平米,那緋色的光柱正是從那山頂的碗口中射出,筆直的投入天空。

    但這些都不重要,最最要命的是,鳳無霜還發現,那被光柱團團籠罩的山頂碗口中間,居然有大團大團的煙霧不斷上升,形如蘑菇雲一般,升到半空後便迅速被那漩渦吸收,再也看不見了。

    這些煙霧龐大異常,卻因為光柱顏色的遮蓋,使得只有非常靠近的人才能發現。

    除了鳳無霜之外,夜祗和那三個金袍男子顯然也發現了,不過幾人的臉色都很正常,好像在那光柱出現後,他們已經習慣這種怪異情況,下意識的把那些煙霧也劃分到「因為光柱」而帶來的奇特景象中,就像頭頂的雲層漩渦一樣。

    但是鳳無霜的腦子,卻在看清那些煙霧後,「嗡」的一聲炸開了!

    她突然就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鬼歎息山,尼瑪這不就是一座活火山嗎?!

    再一回憶這整片歎息之地的地形,以及歎息山的地理位置,鳳無霜連哀嚎都沒力氣了——整片歎息之地,除了北方的大陸邊界之外,幾乎是以歎息山為中心擴建的,換言之,歎息之地之所以會形成,全是這座歎息火山的功勞。

    根據鳳無霜學過的知識來說,火山爆發對自然景觀的影響十分深遠,估計是在很久遠的年代裡,這座歎息山曾經大範圍的爆發過一次,給它周邊的土地蓋上了一層二十厘米以下的火山灰,因為這些火山灰富含養分能使土地更加肥沃,這才在這片大陸上形成了這聚寶盆一般的歎息之地。

    而今天這雲層和天空顏色的變化、歎息山頂那十分有特色的碗口形狀,甚至是不斷蒸騰而起的巨大蘑菇雲,都無一例外在提醒鳳無霜一件很要命的事情——這座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噴發過的休眠火山,很快便要引來新一輪的爆發了!

    火山爆發!那是什麼概念?!

    鳳無霜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裡,神、天兩階的強者能否在火山爆發的威勢下逃走,她只知道,只要爆發一旦開始,整片歎息之地的人、植物、魔獸、珍寶,甚至是岩石、丘陵等等一切,都會再次毀於一旦!

    想起在現代電影中看到過的火山爆發的片段,那毀天滅地的自然之威,那世界末日般的慘烈景象,鳳無霜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背後冰涼一片。

    微薄的人力,要怎麼和這天地之威相抗衡呢?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有命去拿那什麼異寶?!

    「你怎麼了?手這麼涼?」

    夜祗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情緒不對勁,輕聲問道。在那緋色光柱的照耀下,鳳無霜的臉色竟然是一片駭人的慘白,身體幾乎在微微發顫。

    她輕輕一抖,突然清醒了過來,一把抓住夜祗的手臂,激動到幾乎語無倫次。「是火山!火山要開始噴發了,趕快……趕快離開這裡,用空間幻技……對!空間幻技一定能行的!趕快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可憐夜祗聽的滿頭霧水,完全弄不懂是怎麼回事,只是見剛剛還一貫冷靜的鳳無霜突然就激動到這種程度,他的心頭本能的有了不好的預感,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夜祗沉聲道:「你別急,慢慢說,怎麼回事?你發現什麼了?」

    「哎呀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總之要立刻、馬上離開這裡,越快越好!」鳳無霜急的滿頭大汗,腦子裡不斷出現火山噴發後那慘烈的景象,背後一片嗖嗖的涼意,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這種地方!

    心急之下,她便忘了要壓制音量,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頓時就驚動了不遠處的那三個金袍男子。

    「什麼人?!」其中一人大聲呵斥道,立刻轉身朝兩人走來,若不是害怕出現意外,只怕三人早就用幻力攻擊了。

    該死!

    夜祗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看著激動到滿頭冷汗的鳳無霜,他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大片的腳步聲。

    「什麼人?哼!」有男子冷笑了一聲,聲音卻是從鳳無霜和夜祗身後傳來了,兩人一愣,回過頭看去。

    只見那本該在山腳下應付魔獸狂潮的人群,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走上了山來,為首一人穿著亞麻色的長髮,黑髮烏亮,眉目剛毅,坐在一頭類似於猿猴樣的幻獸肩膀上,冷冷的對那三個金袍男人道:「怎麼?這歎息山什麼時候變成你們光明殿專屬的了?你們能來,老夫等人就不能了嗎?」

    這男人看模樣頂多不過四十歲,自稱卻用上「老夫」,聽上去感覺特別詭異。

    鳳無霜掃過他身後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融烈的風雲傭兵團、梅無絕的飛天傭兵團、四大幻師家族,還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之前沒有出現在營地裡的高手此刻基本上全到齊了,其中絕不乏高階的天階幻師,卻沒有一個人敢懸浮在半空。

    看到融烈所率領的風雲傭兵團成員對自己遞來詢問和理解的眼神,絲毫沒有責怪他們搶先一步的意味,鳳無霜忍不住長歎一聲,這麼多人,想跑、已是萬萬來不及了。

    縱然夜祗可以帶著她用空間幻技逃脫,可是以他的個性,卻絕對不會那麼好心的順手捎上融烈和風雲傭兵團,更何況他的能力夠不夠帶這麼多人還是個問題。

    但要鳳無霜丟下融烈等人自己跑路,半分鐘之前她可能還會做到,但是現在看著這麼多閃亮理解的眼神,要夜祗單獨帶著自己逃走的話,鳳無霜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為人狠辣,向來信奉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危機關頭,絕不丟下自己的朋友!

    雖然,她和融烈等人的相識才不過一天的時間,但偏偏鳳無霜交友從來就不會在意時間的長短。

    不會丟下朋友,哪怕明知道是死路,這是鳳無霜一貫的做人底線,上一世是如此,這一世也同樣如此。

    為今之計,她也只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菩薩保佑,這個該死的火山只是睡眠途中做了個夢,吐幾口煙霧就繼續睡覺了,阿彌陀佛……

    「我們去烈大哥那邊。」鳳無霜冷靜下來,低聲對夜祗道,好像不久之前的激動失控完全不存在一樣。

    夜祗奇怪的低頭看了她一眼,見情況不對也識趣的沒有多問,兩人迅速融入人群,擠到融烈身側。

    「追風,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融烈等兩人一走近,便等不及的問道。

    鳳無霜想也不想的道:「我和我哥哥在戰鬥中看到那三個人偷偷摸摸的走了,便好奇跟了上來,卻不知道原來他們是想用魔獸拖住你們的手腳,以便於自己獨佔寶物。」

    鳳無霜的聲音很大,場面又安靜的很,因此她的話在場的人幾乎都能聽到。

    一句話的功夫,她不但解釋了自己和夜祗為什麼會提前出現在這,還順帶把過錯緣由全推到了那三個使者的身上。

    一瞬間,那三個金袍男子看向鳳無霜的眼睛,簡直比看到了自己的殺父仇人還「親熱」!

    但三人卻偏偏無法反駁她什麼,畢竟鳳無霜說的全都是實話,只不過是省略自己為什麼會那麼「不小心」的看到三人離開而已。

    因此在那麼「熱烈」注目禮下,鳳無霜笑的特別無辜——我可沒說假話啊,只是沒人問我,我當然只挑重點說咯……

    無聲的交流中,只氣的那三個金袍男子恨不得用眼神凌遲了她!

    但是同樣聽到鳳無霜這般話的其他人,想法可就不一樣了……

    「原來三位『高高在上』的使者大人,打的是這種『光明』的主意……真不愧是堂堂光明殿出來的人物啊!」

    那個自稱老夫的中年男子率先冷笑了一聲,矯健的從幻獸肩膀上跳了下來,連同其他好些個從人群中走出來的中年男子一起,直接走到了那三個使者面前,笑容陰森,陰陽怪氣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追風,我給你介紹。」融烈卻深信不疑的摸了摸她的頭髮,語含嘲笑,指著那三個金袍的男子道:「這三位是光明殿的使者,金、木、流。」

    他又指向另一邊、那個出言諷刺的中年男子,語氣一變,含了一抹敬畏。

    「這位是四大幻師家族之一——藍家的掌權人,藍鄖大人。剛剛才和其他前輩回到營地,我們能這麼快解決魔獸群,就是多虧了他們的幫忙。你別看他年輕,事實上藍鄖大人已經一百多歲了,不但是一名馴獸導師,本身的實力也是三星的聖幻師,真正的天階高手!」

    鳳無霜怔忪了一下,瞭然的點了點頭。

    馴獸師和練金師,是這個大陸上最為珍貴的兩種人才。

    只要是幻師,就遲早會有需要幻獸的一天。

    而「馴獸師」顧名思義,就是一群精神力特殊強大的人,利用精神引導,馴化那些被捕捉來的野性魔獸,使人可以和它們順利簽訂契約,成為並肩作戰的夥伴。

    而要成為馴獸師,就意味著必須要有強大的精神力,而這樣的人往往是數十萬的人裡才能出現一個的,而且精神力不同其他,必須是天生,連後天培養都做不到。

    所以每一個馴獸師都是十分稀少和珍貴的,一般人只能自己捕捉魔獸,然後花大價錢送到馴獸工會請人幫忙馴化,還得小心翼翼的賠著笑臉。

    只有類似於光明殿、閻羅宮或者三大強國這一類真正有權又有錢的勢力,才配備的起專門的馴獸師。否則就算高傲如四大幻師家族,在面對馴獸工會的眾人時,也要擺出一副退讓三分的敬重。

    因為馴獸師這種職業必不可少又十分罕見,所以任何一個馴獸師都是很珍貴的人才。這也直接導致每一個馴獸師、哪怕是低階的,都能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龐大人脈,手中都有可能握著為某些高手馴獸而收下的人情債——總所周知,人情是最難償還的。

    大陸上有句話可以用來形容馴獸師手中人脈的可怕程度——寧可去得罪一位絕世高手,也千萬不要得罪一位馴獸師!

    因為如果你惹了一個高手,你只會被一個人追殺;但若你得罪了一個馴獸師,那你就可能被成千上萬的人追殺!

    想想那種場面吧,數不清的人天南海北的追殺你,你甚至都不知道逃亡途中遇到的誰會突然變成要你命的殺手,誰願意去遭這種罪?

    因此,融烈對藍鄖的敬畏從何而來,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個男子——藍鄖聽到了融烈的話,眼尾微微掃了他和鳳無霜一眼,冷冷的一哼,傲慢的轉了過去。

    鳳無霜對他的些許好感剎那間灰飛煙滅,暗道,這八成是一個倚老賣老、為老不尊、眼睛長得頭頂上、還專門偽裝成年輕美男誘騙良家少女的超級淫棍!

    簡而言之,不是個好東西!

    而鳳無霜不知道的是,她這看似吐槽的話還真的說中了一點——四大幻師家族中排名第二的藍家,不但是唯一一個沒有和國家權勢扯上關係的純幻師家族,也是四個家族中最最高傲的一個。

    藍家族人普遍傲氣,不屑於常人為伍,而作為其家族中的掌權人,藍鄖自然不會搞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看普通人那都是直接拿鼻孔對待的。

    至於他喜歡偽裝成年輕男人這一點……

    事實上,只要能力達到一定標準,幻師本就可以維持年輕的容貌不變,而在大陸上,也有不少高手常年維持著年輕時的容貌,並非只有藍鄖一人如此。

    所以在這一點上,鳳無霜還是冤枉了他。

    至於他身邊的其他人,經過融烈的介紹,除了幾個天啟皇家派來的直系部隊外,基本都是四大幻師家族的人,只是不像藍鄖是一家之主,其他人大都是各自家主派出的分支,鳳家自然也在其中,不過鳳無霜一點上前打招呼的想法都沒有——反正誰也不認識誰。

    這個時候,光明殿的那位金使者看著眼前的眾人,終於是顧不上繼續和鳳無霜較勁,把那張氣的鐵青的臉往下一拉,冷冷的道:「幾位這是什麼意思?打算聯合起來對付我光明殿嗎?」

    藍鄖不甘示弱,牙尖嘴利的諷刺道:「豈敢啊!你們光明殿那麼『高高在上』,又豈是老夫這等**凡胎敢招惹的?只要偉大的諸位不要動不動就來算計我們,就算是老夫等燒高香了,哪敢上前送死啊?」

    藍鄖這話說的很絕,明褒實貶簡直用到了極致,語氣裡的那種輕蔑和嘲諷連傻子也能感覺出來,一時間是氣的那三位使者臉色鐵青,死瞪著藍鄖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四大幻師家族中,也只有藍家有膽子和光明殿正面相抗衡,更不湊巧的是——眼前這位藍鄖大人,恰恰是藍家裡最不喜歡光明殿的代表性人物!

    為什麼連排名第一的鳳家都不敢做的事,藍家卻做的這般底氣十足呢?原因很簡單——藍家裡出了兩名馴獸師!

    馴獸師的等級分配相對比較簡單,從低到高分別是:普通馴獸師,馴獸導師,馴獸大導師,帝王馴獸者,神階馴獸師和最高級別的靈魂馴獸師。

    帝王以上的馴獸師基本是傳說,千百年來從未聽說有人類達到過那種級別,相比較的,普通馴獸師則要多得多,而藍鄖本身就是一名馴獸導師,在大陸上的馴獸師裡也算得上個中強手了。

    所以他才有底氣面對光明殿的使者,而光明殿裡的那位神君,想必也不會樂意為了幾個微不足道的手下,去得罪一名馴獸導師。

    那金、木、流三位使者也是清楚了這一點,才暗地裡咬碎了牙關,卻不敢對藍鄖做出半分不敬。

    而就在場面再一次僵持的時候,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況,突然間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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