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國帝都百里外,某風景秀美如畫的青山之頂,形狀仿若一條逼真的大鯉魚臥躺著,這一座青山故此而得名為鯉魚山。舒榒駑襻
鯉魚山--白色瀑布卷珠噴玉,嶙峋岩石迎風高聳,紫色籐蘿交織攀纏,如茵綠草遍地蔓延,斑斕花朵嬌綻艷姿,本是一處隔絕塵囂,鮮少有人涉足踏訪的秀麗佳地。
然而,今日鯉魚山中的情形,卻與往昔完全的不一樣。
潔白雲朵悠然飄動的碧空,如火艷陽盡情的灑耀光芒,令整座鯉魚山披上了一層溢彩的金紗。如火艷陽巧妙的妝綴之間,鯉魚山一掃昔日的冷清氣氛,破天荒的熱鬧非凡。
此刻,距離「生死門」昨夜規定的申時,還有一個多時辰呢。
可鯉魚山頂上卻早已聚集了六十位,身著各式各樣的勁裝,或手持鋒利的斧頭,或腰挎兩把碩大的砍刀,或背插冰冷的銀劍,或臂纏長長鐵鞭的武林人士。
碧空艷陽雖如火的縈繞著,怡人風景雖秀麗絕倫的延伸著,卻無法給這些聚集於鯉魚山頂的武林人士,心頭增添上一絲的暖意和雅意,只見他們個個都眸滲驚恐,面罩愁雲,心裹陰霾。
這六十位聚集於鯉魚山頂的武林人士,身著的勁裝各不相同,攜帶的武器亦各不相同,但是他們卻擁有著一個共同點。
他們的一張臉,以及他們暴露與衣領外的頸子,暴露於衣袖外的一雙手,全都呈現著漆黑無比的顏色,並且黑色中還流轉著綠幽幽的陰森光芒。
不錯,這六十位身攜成名武器的武林人士,正是昨夜驚收到了「生死門」的威脅信號,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提前抵達鯉魚山頂的各派掌門人。
一些平日裡交情比較友好的掌門,正三五成群的攏靠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輕聲議論著什麼呢。
至於一些性情孤僻至極,平日裡只管自己門派中的事兒,不愛跟其他門派打交道的掌門,有的後背正依靠與粗壯樹幹間,垂頭唉聲歎氣著。
有的則盤膝落座在地上,閉眸心中暗暗的揣測著。還有的則半蹲在地面上,動用衣袖有一下沒一下的,緩緩擦拭著隨身攜帶的利器呢。
昨夜,生死門發出來的威脅信號,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只要他們今日的申時,乖乖的抵達鯉魚山頂上,那麼他們先前莫名其妙所中的奇毒,包括他們派中一眾弟子所中的奇毒,生死門的人自會給他們化解了,並且生死門的人亦不會再對他們大開殺赦。
先對他們送上警示的黑白生死木令,然後又令他們通通的身中奇毒,接著又威脅他們齊聚鯉魚山頂,說要給他們化解奇毒。
生死門的人,究竟為何要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們根本無法琢磨明白,亦不敢去琢磨明白。
他們只知道一點,生死門的人能夠在一夜之間,令滄月國境內所有門派的掌門和弟子,全部莫名其妙的中了奇毒。
並且令他們所有門派的掌門人,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去化解掉此侵體的古怪奇毒,生死門的人若成心要索了他們的性命,真的是易如反掌。
所以無論生死門的人,今日將他們齊聚於鯉魚山頂,是真想給他們化解掉身上的奇毒,還是另藏有更大的陰謀詭計,他們是絕對不敢冒險違抗的。
區區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人呢?
他們雖然身中奇毒,可他們如今畢竟還沒有斃命,能夠多活一天是一天,誰都不願意過早的離開人世,去陰森地獄向閻羅王報道啊!
此時此刻,鯉魚山頂上,氣氛凝重萬分。至於鯉魚山的山腰間,氣氛也好不到哪裡去。
相比較鯉魚山頂上的六十位掌門,由於他們各自門派所處的位置,距離鯉魚山頂路途還不算太遙遠,因此他們雖然一夜都未能成眠,倒還是有足夠的力氣,能夠順利的抵達鯉魚山頂。
可另外的一些,昨夜同樣收到了「生死門」的威脅信號,但由於他們各自門派所處的位置,距離鯉魚山頂路途卻十分遙遠的掌門,卻是活活的遭受了大罪。
生怕今日的申時,沒能夠及時的抵達鯉魚山頂,從而遭來面目無法恢復,甚至更遭來「生死門」的殘忍血洗之災。
這些距離鯉魚山頂路程十分遙遠的掌門,非但一夜未能夠成眠,更是從收到了「生死門」威脅信號的那一刻起,身影便已經宛如利箭般的衝出了大門外。
「噗--」鯉魚山的半山腰間,一株被多種斑斕山花簇擁環繞,隨風飄漾著綠葉清香的粗壯柳樹旁,傳來了一道吐血的痛苦聲音。
路程距離鯉魚山非常遙遠的飛鷹派掌門,經過一天一夜的風塵僕僕趕路。
累死了一頭千里馬,三頭矯健無比的駿馬,最後再耗盡所有的內力施展輕功,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好不容易抵達了鯉魚山的半山腰間。
然而,已經精疲力竭的飛鷹派掌門,這一刻,實在沒有足夠的力氣,朝著鯉魚山頂的方向前進了。
步履蹣跚的走向一顆枝繁葉茂的柳樹,後背依靠在粗壯的柳樹幹上,口中拚命的喘著粗氣兒,想要休息一下的飛鷹派掌門,幾口粗氣兒剛剛的喘完,唇中便猛噴出了苦澀的鮮血。
三位與飛鷹派掌門,平日裡交情還算不錯的掌門,陸續接近了飛鷹派掌門此時所依靠的柳樹邊。
可惜,他們只是雙眸冷漠的掃了掃噴血的飛鷹派掌門,連一句最簡單的問慰之話都吝嗇丟下,便扭頭朝著鯉魚山頂繼續的前行而去了。
雖然,此刻距離申時還有一個時辰,可連夜風塵僕僕的趕路,如今體力已經有些不支的他們,還有大半個山腰得辛苦的攀登呢。
萬一就因為安慰了幾句飛鷹派的掌門,而導致他們沒能夠及時的抵達鯉魚山頂,因此惹來了生死門的極度不高興,將他們的門派給殘忍血洗了,那可是萬分的不值得。
縮回了向平日裡交情還算不錯的三位掌門,求助攙扶上鯉魚山頂的憤怒眼神之後,發黑的嘴角邊連續滑落血絲,衣領上沾染了一大片鮮血的飛鷹派掌門,此時算是深刻萬分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情冷暖,什麼叫做世態炎涼!
有利益當頭,只顧保全自身的。自然也有同病相憐,同舟共濟的人。這不--
又有幾名掌門經過了柳樹旁,神情冷漠無比的瞅了一眼飛鷹派掌門,然後繼續邁步朝著鯉魚山頂匆匆而去之後,枝繁葉茂的柳樹右前方位置,原本落座於一巨石上喘氣歇息的中年男子,拄著一根宛如枴杖般的大木棍,朝著飛鷹派掌門的面前緩走了過來。
這名中年男子,乃是白雁幫的幫主。他至所以會拄著一根宛如枴杖般的大木棍,倒並非雙腿患有疾病,令他行走極度的不便。
從白雁幫的幫主,袖筒上沾染著的一大片血跡,以及雙眸內瀰漫著的疲憊氣息,不難看出他也是因為連夜風塵僕僕的趕路,導致體力有所不支,所以要借靠著枴杖的支撐,才能夠勉強的攀登鯉魚山。
「來,我們互相攙扶著,一起慢慢的往山上趕。」白雁幫的幫主喘著粗氣兒說完,將右胳膊伸遞給了飛鷹派的掌門。
「好!」點了個頭的飛鷹派掌門,揮舉衣袖擦拭掉唇邊懸掛的血絲之後,左胳膊一把挽住了白雁幫的幫主右胳膊。
耀眼金輝的淋漓籠罩間,這兩個原本體魄健壯如牛的人,這一刻卻像兩個年邁體衰的可憐老者,背影綻放蕭條氣息的朝著鯉魚山頂,齊心協力的緩緩攀登而去了…
一個時辰過後--
滄月國境內大大小小的門派,近百位掌門全都準時的抵達了鯉魚山頂。
山風徐徐的撩拂,將各種濃郁的花香瀰漫一地間,無論是那滿臉橫肉微微抖動,眉宇間流瀉狠殘氣息的邪派掌門,還是雙眸之內雖疲憊不已,渾身卻釋綻著英氣的正派掌門,他們通通的仰頭盯望向了艷陽高懸的天空。
申時都已經到了,昨夜給他們發出威脅信號的生死門人,為何還沒有出現在鯉魚山頂呢?難道…生死門的人在耍弄他們,生死門的人其實根本就不會出現,生死門的人在玩貓逗老鼠的趣味遊戲?
令他們疲憊不堪的齊聚於鯉魚山頂之後,生死門的人卻躲在某一陰暗處,樂滋滋的欣賞著他們備受摧殘蹂躪的容顏,心理變態的感受他們備受折磨踐踏的靈魂?
就在眾人齊齊仰頭盯望著高空的艷陽,體內憤怒與惶恐瘋湧的交織纏繞,各自在心間暗暗嘀咕揣測著的時候,有兩個人卻是例外的,這兩個人並沒有仰頭瞅望碧空。
其中的一個人,是位年過半百的乞丐。他此時屁股正落座在地面上,後背依靠在一顆粗壯的大樹幹間,埋頭啃咬著手中的一油膩膩雞腿呢。
他身著一襲破爛不堪的衣衫,腰間捆繫著九個沾滿污漬的補丁大袋子。不錯,此人乃丐幫的九袋長老,掌管著滄月國污衣派事務的鐵長老。
滄月國境內所有的門派都中了奇毒,倘若惟獨丐幫是安然無恙的,那位隱於黑暗處的生死門門主,自然會對丐幫心生質疑的。
至於其餘中了奇毒的大大小小門派,雖然不會質疑中毒一事與丐幫有關。
但他們會認為丐幫至所以會安然無恙,是因為生死門忌諱丐幫的強大實力,因此不敢挑釁的對天下第一大幫--丐幫下毒,到時候他們很可能會讓以俠義為先的丐幫,站出來替他們剷除奸邪。
所以呢,少幫主和少幫主夫人直接讓丐幫弟子也中了奇毒,更讓他這個滄月國境內,人人皆知的丐幫九袋鐵長老,代替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幫主,來鯉魚山頂參加「英雄大會。」
就連丐幫的弟子,以及丐幫的九袋長老都中了奇毒,畏懼於生死門的恐怖實力,受威脅的準時抵達了鯉魚山頂。
這些風塵僕僕趕來鯉魚山頂的各派掌門,心中對於「生死門」的恐駭程度,自然更加的深濃了。如此一來,更有利於待會精彩大戲的華麗上演,不是麼?
至於另外一個沒有仰頭盯望著碧空,從艷陽如今所處的位置推算時辰的人,則是一名身著月牙色錦衣的年輕男子。
此時,他後背依靠於一顆粗壯的大樹幹間,似乎因為疲勞過度的趕路,導致體力有所不支,正在閉眸靜靜的養神。
這名年輕男子雖然中了奇毒,導致白皙的容顏漆黑無比。不過呢,從他手指間捏著的一把金色扇子,眾人還是能夠一眼認得出此男子的身份。
他--就是那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儒雅書生,實則性情孤僻無比,武功卓越,以一把金扇子為索命勾魂的武器,名震江湖多年的金扇幫少幫主。
捲裹花葉清香的山風柔柔拂漾下,時間一分一秒的靜靜流逝之中,就在滄月國境內大大小小門派的掌門人,久等不到生死門的人現身。
他們想要破口大聲的咒罵,可又害怕生死門的人會忽然出現,遭來難以想像的懲罰後果,只能無奈的讓青筋直冒的拳頭死死捏握,牙齒摩挲的咯吱咯吱響時--
四道整齊無比,聽似禮貌十足,卻又冷意逼人的中年男子聲音,突然隨著徐徐拂吹的山風,洪亮奏響在了各派掌門人的耳邊:「各位掌門人,下午好。很抱歉,讓你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