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惶恐不安
夜,愈來愈深了。舒榒駑襻
盛綻夢幻銀輝的皎月,宛如含羞的嬌媚女子,隱藏進了重疊的雲層間。天幕中,僅剩顆顆閃爍的星星,悄瀉著朦朧的光影。
這個時候,四道黑影從悅來客棧的三樓,聽松居的紫檀木窗戶內,快如流星般的飛躥了出來。轉涼的夜風徐徐回漾中,四道黑影瞬間消失在了夜色下。
漸漸的,瀉盡最後一絲餘光的繁星,戀戀不捨的告別了大地,靜靜隱沒進了重疊的雲層間。伴隨著夜精靈悄無聲息的離去,新的一天開始了--
晨風柔柔的淺拂,清新的空氣繚繞。
如洗的碧空中,一輪展露燦爛笑顏的紅日,巧妙的揮灑縷縷溢彩的金輝,給大地萬物披上了一層絢麗的美紗。
天清氣爽,風和日麗。今天,本是一個令滄月國的子民們,心情應該感覺舒暢愉悅的好日子。
然而,情形卻恰恰的相反。只見滄月國的子民們,不僅人人面籠罩著濃濃的陰霧,心更是處於極度的惶恐之中。
滄月國大大小小的城樓上,守城士兵的人數,比之以往來,竟然增加了好幾倍。穿著厚重盔甲的守城士兵們,手持長矛的立於城樓上。
柔柔淺拂的晨風,只不過是調皮的掉轉了個方向,臉色沉重萬分的守城士兵們,雙眸內便立即流瀉出了慌亂無比的色澤,神筋繃拉的東張西望了起來。
滄月國繁榮的帝都之內,縱橫延伸的大街小巷上,不僅巡邏的士兵人數增加了,且士兵們巡邏的次數,亦從以往的每日早中晚各一次,改為了每半個時辰一次。
甚至,滄月國帝都的大街小巷上,還時不時的隨風奏響著悶重的馬蹄聲。
只見,那些原本駐守於滄月國皇宮內的御林軍們,正一撥接著一撥的,騎著高大的駿馬飛馳而過,面無表情的審視著帝都城內的情況。
而滄月國帝都的大街小巷上,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行人們,亦個個都是臉部肌肉連續的顫抖著,雙眸流瀉著滿滿的驚慌色澤,他們似乎正擔心著血光之災,會隨時不幸的降臨到自己頭上來。
這一大清早的,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怖無比的事情,竟會令滄月國的上上下下,人人都感到心慌神亂,驚懼不安呢?
滄月國帝都的正中央部位,地面上紫色的石磚蔓延,半空中紫色的琉璃瓦飛翹,被稱為貴族之街的錦繡大街北側--
如火晨陽的淋漓籠罩間,一棟橙牆紫瓦的茶樓迎風高聳著。此茶樓的匾額為金黃色,匾額上的六個字為朱紅色,那六個朱紅色的大字便是--滄月第一茶樓。
是的,滄月第一茶樓和滄月第一酒樓,情況完全的相同。
滄月第一茶樓的匾額至所以為金黃色,匾額上的六個字至所以為朱紅色,是因為金匾額乃滄月國的老皇帝親賜,朱紅色大字乃滄月國的老皇帝親題。
滄月國的第一茶樓,高高屋頂是藍色的,藍色的高高屋頂間,雕刻著無數潔白的雲朵,宛如一副白雲悠然飄蕩碧空的絕美畫卷。
滄月第一茶樓四面的牆壁,則宛如四副蔥翠碧綠的茶園風景畫卷,綠意悠悠的茶樹連綿延伸著,無數條清澈的小溪蜿蜒其間。
對於滄月國的第一茶樓,滄月國老百姓們是如此形容的:富人一杯茶,窮人半年糧。富人一頓飯,窮人十年汗。
滄月第一茶樓昂貴無比的消費價格,令普通的滄月國老百姓們,只敢遠遠的旁觀感慨。能夠進入滄月國第一茶樓內,品飲一杯清香的早茶,享用一頓美味早點的,皆是滄月國腰纏萬貫的富賈。
滄月第一茶樓的大掌櫃,便是丐幫的九袋長老,掌管著淨衣派事務的銀長老。
昨夜凌晨,率領著無數名丐幫的弟子,悄悄奔波於滄月國遼闊疆土的銀長老,此時兩耳完全不聞茶樓的大廳中,腰纏萬貫的滄月國富賈們,駭恐議論著的一件驚魂大事兒。
疲倦無比的銀長老,正躺在某雅致包廂內的碩大茶桌上,身上披蓋著一價值不菲的錦被,呼嚕聲此起彼伏的睡著大覺呢。
以往的這個時辰,哪怕只有兩三名滄月國的富賈,進入到第一茶樓內喝早茶用早點,亦會有十幾位身著綠色的衣裙,綠色衣裙上美繡著碧翠茶葉的妙齡女子出來。
這些身著綠色衣裙的妙齡女子,皆會手撐著一把色彩艷麗的花傘,輕歌淺唱舞姿曼妙的盈旋在,進來飲早茶用早點的富賈身軀四周。
然而今日,令第一茶樓大廳滿座的富賈們,根本就沒有心情聆聽美人的妙音,欣賞美人婀娜的舞姿,亦更沒有心情享用清香早茶和美味早點。
他們不僅一致譴退了助興的妙齡女子,桌上擺放著的早茶和早點,亦根本一口都沒有動過。
此時此刻的他們,正團團的攏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一件事兒呢,一件令整個滄月國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萬分的驚魄大事兒呢。
一名拇指上套著巨大翡翠扳指的中年男子,臉色慘白無比,唇角顫抖萬分的道:「為何會這樣,生死門兩年前不是從江湖中銷聲匿跡了麼,如今生死令怎麼又重出江湖了呢?」
生死令,一枚木製的令牌。令牌的正面顏色為黑,上面嵌刻著一恐怖骷髏頭的團案。令牌反面的顏色則為白,上面嵌刻著一把染血匕首的陰森圖案。
生死門的人進行勾魂索命之前呢,通常會先給即將索命勾魄的人,送上一枚木製的生死令。收到生死令的人,一日之後必定會被淒楚的滅門。
另外一名腰間纏掛著無數金墜子的中年男子,臉上肥肉不停的抖顫,惶恐的喉頸艱難吞嚥了好幾口吐沫的道:「我們滄月國境內的所有幫派,無論是名氣遠揚的大幫派,還是默默無名的小幫派,竟然全都收到了生死令。這不是意味著…」
根據以往的慣例,陰狠歹毒的生死門中人,但凡先滅掉了江湖中的一大門派之後,第二個輪到被血洗滅門的,便是滄月國境內某一位高權重的大臣。然後,第三個輪到被滅門的,必是滄月國境內某一位家世顯赫的富紳巨賈。
可是這一次呢,滄月國境內的大大小小門派,皆收到了恐怖的生死令。據聞,就連天下第一大幫,丐幫也沒有例外。
豈不意味著…所有的幫派被血洗了之後,第二個輪到被滅門的,便是滄月國境內的所有大臣,那麼第三個輪到被滅門的,不就是滄月國境內的,所有家世顯赫的富紳巨賈?
滄月國境內的門派當中,大多數門派都是戒備森嚴無比的,其內的守衛簡直密不透風,就連一隻蒼蠅或者一隻蚊子都很難飛進去的。
可是,他們竟然全都沒有察覺到,生死門的人究竟是如何將生死令給送上門的。他們只知道一點,昨夜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異樣聲響,一直到…
天開始朦朦亮的時候,生死門木製的生死令,居然深深插滿了他們的掌門,臥房前的那一條堅硬如石的長廊上。
如今,就連江湖中的那些武林高手們,個個都感覺到芒刺在背,坐立不安。僅靠他們這些富紳巨賈府中的身手一般的護衛們,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生死門的殘忍血洗呢?
一名織錦袖筒和衣擺上,精鑲了數百顆的大珍珠,且一顆大珍珠都價值萬金的中年男子,雙掌間滲透滿了冷汗,臉上的血色盡失,底氣有些不足的道:「我根本就沒有得罪過生死門的人啊,為何生死門的人要來滅我的門呢?」
他承認,自己常常的苛刻虐待夥計,更經常以次充好的將一些貨物,賣給不識貨的愚蠢買家們。難道…那些被他欺騙了的愚蠢買家們,當中便夾雜了生死門的人?
此中年男子的顫抖話音剛剛落下,其他的人立刻聲音整齊無比,卻又惶恐萬分的開口道:「我們也沒有得罪過生死門的人啊?」
話雖然是這麼說了,可這些人的底氣卻同樣不足。他們為了擴大自己的生意,曾經坑害過不少的人,令那些人妻離子散。也狠狠的鞭抽過家僕,惡毒的辱罵過丫鬟。
更有的時候,有邋遢污濁的人不小心碰撞上了他們的身軀,弄髒了他們價值不菲的衣服,他們也曾叫人重重的煽打過邋遢污濁人耳光。莫非…這些人當中,便夾雜了生死門的人,從而導致了他們即將被血洗滅門的死劫?
「這可怎麼辦的好啊?生死令一出,生死門的人必定索命,並且絕不會失手的。難不成…我們就這麼惶恐的等著生死門的人索命?」
就在第一茶樓大廳內的富紳巨賈們,捏拳頭的捏拳頭,扯髮絲的扯髮絲,抓大腿的抓大腿,撓臉頰的撓臉頰,擦冷汗的擦冷汗,雜亂無章的討論起了應對之策時,第一茶樓的頂樓,某間雅致無比的包廂內--
一名身著華貴錦服的年輕男子,此刻正一動不動的臨窗而站著呢。茶樓大廳傳來的嘈雜聲音,全被這名年輕男子收入了耳中。
縱然如火的晨陽,已將金輝淋漓的籠罩在了年輕男子的身上,可此名年輕男子的渾身上下,卻沒有一絲的暖意流瀉,雙眸內更是盛綻出了濃濃的冰冷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