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牆黛瓦的書房外,微風淺柔輕拂,百花媚然翩舞。舒蝤梟裻粉牆黛瓦的書房內,山水點綴與卷軸間,淡雅墨香隱隱流瀉。
此時,上官凝月臂膀正慵懶交纏的靜立於南面的牆壁前,南面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副綠竹環草遍聳、溪水蜿蜒潺潺、白雲浮空飄飄的風景畫。
顧盼生姿的玉眸笑意盈盈的欣賞間,上官凝月微微的點了點頭,彷彿對畫中所呈現出的栩栩如生景色頗為喜愛似的。
而在西面的牆壁前,龍耀眾小販們身軀則是列成橫排的貼挨著,雙眸齊唰唰的盯瞅著書房的正中央,雙手負於背後的龍耀皇軒轅璃。剛剛龍耀皇可是說了,書房內有讓滄月內奸原形畢露的證據,他們如今正在耐心的等著龍耀皇亮證據呢。
相比較於龍耀眾小販們的好奇眼神,那名混在小販們隊伍中的神秘靈宮之人,墨眸內則是隱藏著一抹高深笑意的遊走在毒仙的身上呢。
「證據何在?若是龍耀皇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證據來,即便龍耀皇有權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與家父的頭上,恐怕也難堵龍耀老百姓們的悠悠之口吧?」
毒仙啟唇冷冷說道的同時,雙眸卻是波瀾起伏的唳掃著自己的身軀四周。
此刻,瑞王府的管家方橫以及七名幻影,正分別的傲立在不同的點上。若是將他們所站立的八個點用線勾畫起來,正好行成了個圓圓的圈。
被困圍在這圓圈中的人,毫無疑問的,自然是率先開口說話的毒仙。管家方橫與七名幻影腰間的長劍已然出鞘,釋放著凌厲寒氣的劍尖正齊對著毒仙呢。
他們知道毒仙的心思,她正在覓捕著有利的縫隙,企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逃呢。不過,他們是絕不會給毒仙絲毫脫逃機會的。只要毒仙敢輕舉妄動,他們手中的長劍便會毫不留情的揮射出去,將毒仙瞬間的擊斃於劍下。
媽的,到底怎樣才能夠全身而退啊?
察覺到全身要害之處都被劍氣籠罩著的毒仙,心中雖然在狠狠的怒罵著,可僵直的身軀卻終究是沒敢輕易的亂動一下。
她深深的知道,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是絕不可以妄動的。因為她若是無法成功的突圍脫逃,那麼等待她的就只有鐵定的局面--死!
「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朕揭開你的偽裝,朕又豈忍心拒絕呢?」
抬指撩了撩額前一縷碎發的軒轅璃,容顏噙染淡笑的看向了正歪著腦袋立於南面的牆壁前,彷彿沉浸在了畫間怡人景色中的上官凝月:「瑞王妃,你如今離證據最近,便由你取出證據來吧?」
倏地一個掉轉身,原本賞畫的玉眸詫異的眨看向了軒轅璃,上官凝月啟唇溢道:「我離證據最近?聖上,此話何解?」
「太后毒發崩於朕懷中前,氣息虛弱的告訴過朕,她曾經深夜裡有過很多次,掩人耳目的與假左相在這個書房內會面。假左相在龍耀境內進行的所有令人髮指的行動,都是由滄月國太子在背地裡暗遞信函指揮著的。」
微避開上官凝月玉眸內淋漓盛放的詫異色澤,以防自己會破功笑出聲的軒轅璃,嘴角淺抽的繼續說道:「為了得到太后的全力支持,所以假左相在每一次行動之前,都會密邀太后在書房內見面,將滄月太子信函中的指示給太后過目。因此,太后自然知道滄月太子與假左相暗地裡來往信函的藏放之處。而滄月太子與假左相暗地裡來往的信函,便是最好的證據。」
「聖上剛剛說我離證據最近,莫非…」
魅挑了挑鳳眉的上官凝月,緩緩的轉過了身去。纖纖玉指漫不經心的撫了撫牆壁上,那副她之前凝神欣賞的風景畫後,紅唇妖嬈灩勾的道:「莫非證據藏放之處,跟這副風景畫有關?」
默點了個頭的軒轅璃,立即啟唇接話道:「滄月太子平日裡給假左相下達指示的信函,就藏放在這副風景畫的夾層之內。」
「我對這畫間的秀雅景色喜愛至極,卻沒料到其內竟暗藏著骯髒之物。不僅摧毀了我賞畫的雅興,更糟蹋了一副悅目的風景畫,這滄月國的內奸真是可惡啊。」
紅唇內怒溢出不爽語氣的上官凝月,手當即朝著畫卷的底軸猛然一拉,將整幅風景畫卷從牆壁上生生的拽扯了下來。
聽到上官凝月唇中溢出的話語,見到上官凝月憤扯畫卷的動作,瑞王府的管家方橫以及七名幻影,嘴角則是不約而同的抽搐了下。
能將演繹揮發到如此精粹完美的境界,當今世上除了他們龍耀皇朝的瑞王妃,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人來了吧?若不是他們早知內情,恐怕也會被王妃的精湛演技給騙倒吧?
王妃哪裡是對畫間的景色喜愛至極,所以便雅興十足的跑去賞畫啊?她剛剛歪著腦袋凝神貫注的賞風景畫是假,其真正目的是在檢查風景畫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畢竟,幻影們將這副畫順利的懸掛於書房的南面牆壁上後,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撤離出了左相府。直到他們此刻進入到書房,這當中可是間隔了半個多時辰呢。
倘若在這間隔的半個時辰內,假的左相和假的凌纖纖心細如塵的發現此畫已非彼畫,將畫中所謂的證據給銷毀掉了。然後他們將計就計,把王妃和龍耀皇引進到書房內。待到王妃和龍耀皇打開畫卷,發現其內竟然是空空如也的時候,便就真的如「凌纖纖」所說的那樣了。
若是龍耀皇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證據來,就是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了「凌纖纖」與「左相」的頭上,到時候這些進入書房目睹見證的龍耀小販,必定會對龍耀皇抵達左相府擒拿滄月內奸一事心生懷疑的。
因此王妃為了以防萬一,剛進入書房內便假裝被這副畫中的風景給吸引住了,藉機走過去檢查畫有未被人動過手腳。
倘若畫真的被人動過手腳了,那麼聰明的王妃也必然會有辦法,令龍耀眾小販們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她懷內那些備用的信紙證據塞進畫卷夾層內的。
這一點,他們是深信不疑的。因為,自家王妃那一身詭異莫測的本領,他們絕不會亦沒有絲毫資格敢去質疑的。
溢彩金輝的縈繞下,縷縷微風的淺吟間。上官凝月手握著那副從牆壁上扯拽下的風景畫卷,邁著細碎的蓮花盈步,朝著龍耀皇軒轅璃身側的檀木書桌走了去。
衣袖優雅的揮舞間,畫捲飛鋪到了桌面上。與此同時,移步到了檀木書房前的上官凝月,修長玉指朝著攤放在書桌上的畫卷柔柔一彈。
畫卷翻轉了過來,有景的那面與書桌覆貼的同時,映入眾人眼簾的是畫卷背面的淺黃宣紙,以及淺黃宣紙間一條裂開的縫隙。
就在上官凝月的玉指探進縫隙內,掏取畫卷夾層中那所謂的證據之時,毒仙的臉上則是籠罩起了一層濃濃的死灰色澤。
毒王書房內的南面牆壁上,確實一直都掛著副綠竹,流水,白雲相互輝映的畫卷。不過,那就是一副普通的風景畫卷,當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夾層,更別說有什麼夜太子與毒王秘密聯絡的信函存在了。
不錯,她和毒王在龍耀皇朝境內的很多行動,確實都是按照著夜太子的秘密指示去做的。但是,夜太子從滄月國悄遞而來的每一封信函,他們看完後便當即的銷毀了。所以,什麼畫卷的夾層中有夜太子指示的信函啊,全部都是上官凝月和軒轅璃偽造的。
可是有一點她想不通,上官凝月和軒轅璃到底是何時偷梁換柱,更換了一副景色完全相同的畫卷懸掛與牆壁上的?左相府內戒備向來森嚴無比,若是有人進入書房中換畫,絕不可能令府中警惕性十足的護衛們毫無察覺的啊。難道…
她明白了,她終於明白了。上官凝月之前假借小貂兒的丟失,命令管家方橫率人大肆搜索左相府。揣摩不透上官凝月心思的她,一直緊緊的跟隨著管家那搜索貂兒的隊伍。同樣揣摩不透上官凝月心思的毒王,自然也是在暗中悄悄的尾隨著管家那搜索貂兒的隊伍。
而府中所有的護衛們,雖然她表面上喝令他們不許監視著隊伍,可其實她衝著護衛們所做的手勢,卻是令他們尾隨在隊伍之後,嚴密觀察著管家方橫等人的異樣舉動。
原來,上官凝月讓管家入府搜索小貂兒,其真正目的竟是為了轉移府中所有人的注意力。當他們所有人都將注意力盯瞅在管家搜索小貂兒的舉動上時,自然也就放鬆了對其他地方的觀察。
上官凝月故意用計逼迫毒王提前的離府,足以證明她早就知道府內有通往外面的暗道,而瑞王軒轅焰更是對毒王書房內的擺設瞭如指掌。
當他們將注意力全部聚集到管家搜索小貂兒的舉動上時,上官凝月的屬下便趁機帶著那副事先準備好的畫卷,從枯井內的暗道偷偷潛進了府邸中,將書房內的真正畫卷給偷偷梁換柱了,留下了一副令她將百口莫辯的畫卷。好一個聰明絕頂的上官凝月,這一仗她和毒王輸了,輸的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當毒仙的眼瞼低垂,思緒枯澀不堪的在腦內遊走時,上官凝月已經將一張張細薄的信紙從畫卷的夾層內取出,齊齊的攤擺在了檀木桌面上。
「在龍耀境內擴張賭場,酒樓,當鋪等各色能夠賺錢的生意建築,巧取龍耀百姓們的錢財,以便添滿我滄月的國庫。」
「慫恿龍耀的姜太后,讓她給龍耀皇悄悄的下毒,以便威逼龍耀皇和瑞王交出調兵遣將的龍符。」
「鼓動宣王活擒大將軍上官浩的女兒上官凝月,以便威脅上官將軍交出可以調兵遣將的鷹符。」
「倘若姜太后與宣王發動的內戰失敗,他們並再無任何的利用價值。為了避免他二人揭露出爾等內奸的身份,必須將他二人滅口。」
上官凝月的玉指輕撫著信紙上的黑字,啟唇緩緩念道的同時,眾龍耀小販們亦紛紛的湊貼到了書桌邊,瞪大著眼睛瞅望向了信紙上的黑字。
一張張細薄的信紙攤放在桌上,信紙上不僅僅有滄月太子給假左相下的「指令」,還有著假左相多年來對龍耀情況的「記錄」。
譬如說:龍耀每一個官員的性格弱點,生活習慣,平生癖好。又譬如說:哪一些官員是心腹,便會加以重用。哪一些官員是絆腳石,便會羅織罪名剷除,或者進行暗殺。
看到上官凝月與龍耀眾小販們那滿臉憤怒的表情,聽到上官凝月與龍耀眾小販們咬牙切齒所念出來的「證據」,毒仙的冷汗立即遍及了全身,指甲亦深嵌進了血肉之中。
不錯,這紙條上的證據是上官凝月與軒轅璃偽造的。可是雖然沒有全中,卻也相差的不遠矣。因為除了滅口姜太后和宣王這件事,其他的事情確是屬實的。
冷瞇墨眸瞅望著毒仙的軒轅璃,啟唇淡淡的問道:「滄月國的內奸,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還沒等到毒仙開口說話呢,龍耀皇朝的眾小販們則是氣憤無比的高揮起了拳頭,口中怒不可遏的嚷叫了起來。
「聖上,跟這個滄月國的內奸說那麼多幹什麼,殺了她!」
「就是,殺了她。在我龍耀幹了那麼多的壞事,只有殺了她,才能夠洗滌我龍耀的怒意。」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證據確鑿,無法否認。」原本低垂著腦袋的毒仙,倏地抬頭看向了軒轅璃,聲音冷冷的道:「不過呢,這條條證據只能說明左相是滄月國的內奸,似乎跟我凌纖纖毫無關聯吧?」
「的確,這條條證據只能說明左相是滄月國的內奸,並沒將你給牽涉在內。但是,你卻無法否認自己不是滄月國的內奸,因為…」紅唇妖嬈魅勾的上官凝月,緩步朝著毒仙面前走去的同時,啟唇笑溢道:「你臉上的皮就是最好的證據,不是麼?」
望著朝自己面前移步而來的上官凝月,毒仙的眸內釋放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毒芒。衣袖猛然的揮動中,五枚血煞黑針從毒仙的指縫間迸躥而出,朝著迎面而來的上官凝月唳冷襲奔了去。
不知道是因為上官凝月掉以輕心的緣故,還是因為毒仙射放血煞黑針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簡直快到了令上官凝月避無可避。嗖嗖嗖--五枚沾染著致命劇毒的血煞黑針,竟然在一瞬間的功夫,全部的狠射進了上官凝月的身軀之內。
「被我的血煞黑針射進體內者,最多不超過半盞茶的功夫,便會因為毒血攻心而斃命。即便你上官凝月使毒的功夫絲毫不遜色於我,你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研製出解藥。」
完全無視瑞王府管家方橫以及七名幻影,那齊齊的抵在自己的咽喉處,滲透著滿滿殺氣的冰冷劍尖。
毒仙的唇嗜血的一勾後,聲音獰笑萬分的道:「你若是不想死的話,便在半盞茶的時間內將我安然無恙的送出左相府。否則…即便我會死,你上官凝月亦會給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