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鮮血墜滴於地反正也是浪費,借給北翼太子用下又何妨呢?」上官凝月雙眸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夜逸風,紅唇似勾非勾的語道。舒硎尜殘
夜逸風連翻了好幾個白眼,無語的垂首在屬於滄月國和龍耀皇朝的兩份協議上蓋下了印記。
當他將其中的一份協議迅速的揣進了懷中後,腦袋倏地高昂了起來,語氣不爽的道:「本太子不高興借,他若是同樣沒帶印泥,可以自割手背,以血為印泥顯示誠意。」
蕭寒雙眸冷若冰霜的瞅了眼夜逸風,從袖筒中取出了屬於他北翼太子的印章以及印泥,緩移腳步走到了幻影青豹的面前。
垂眸在兩份協議上蓋好印記,手掌緊捏著屬於他北翼國與龍耀皇朝的那份協議後,蕭寒面無表情的踏步到了上官凝月的面前。
「上官凝月,你我西辰國見。」蕭寒眸光瀉透出靜夜深潭般的幽芒後,啟唇漠冷的語道。
玉眸盈盈淺笑的看著蕭寒,上官凝月輕柔的語氣略含一絲淡嘲的道:「山腰之戰,我贏了。西辰之戰,結果同樣。」
蕭寒話中所蘊含的深意,聰明如她豈會不懂呢?雖然他今日被迫讓北翼和龍耀簽下份一年之內互不侵犯的協議,但是他不會蠢笨的允許焰擴張兵力的。
他知道焰必定會在龍耀和北翼,滄月互不侵犯的這一年中,設法成功消滅掉對龍耀虎視眈眈的西辰國,且將西辰的軍隊攬為己用,以抗那與北翼與滄月一年之後的血戰。而他,則會不顧一切的搶先消滅掉西辰國,不讓焰順利的獲得西辰軍隊。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勝利者。」蕭寒咬牙一字一句的道,那陰沉如灰的眸光不禁令艷陽為之黯淡。今日的他狼狽的輸掉了一份協議,可是西辰的軍隊,他不會再輸給上官凝月和軒轅焰,絕不會!
「這句話對你,或者對其他人而言的確適用,不過對我…」上官凝月魅然嫣笑的微搖了搖頭後,紅唇灩啟的道:「我會是個例外,我上官凝月是個永遠的勝利者。天下萬物只要我有心想爭,它們必定臣服的歸我所控。所以我要的東西,你最好別試圖去奪,否則請做好對北翼軍隊默哀的準備。」
上官凝月的話音剛落,蕭寒直感覺到耳邊纏旋的風淒涼震動,最終化為了一股難以抗拒的氣流襲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默視著上官凝月妖笑繾綣的容顏,蕭寒選擇了緘默不語。對於上官凝月這慵懶間釋放出的肆傲魅笑,蕭寒血液產生輕微顫慄的同時,心竟然無法自主的淺癡了。
這種不能抗拒的心癡神迷,令蕭寒的眸底烙上了層難於言喻的痛苦漣漪。為何她,注定跟他是無法並存於世的敵人呢?
短暫的沉默後,蕭寒緩緩轉身走到了北翼國精兵的面前。硬斂住體內波動起伏的情緒後,蕭寒啟唇冷冷的道:「撤退返國。」
「是,太子。」北翼精兵聲音洪亮的回應後,全體整齊無比的掉轉了身軀,邁著沉悶的步伐陸續往山底方向撤退了。塵土飛旋揚灑,山腰兩側如茵的綠草隨風顫嗦搖曳著,彷彿在小心翼翼的驚送著終於撤離山腰的北翼大軍們。
縷縷金輝的縈繞間,蕭寒忽然掉轉過了頭,眼神深邃複雜的默瞅了眼上官凝月後,他帶著一抹慌逃的心緒讓身軀徹底沒入了撤退的大軍中。
「蕭寒已遵守協議,返回北翼國了。你,與滄月精兵們似乎也不該再逗留山腰了吧?」上官凝月抬指輕撩了撩腮邊一縷盈漾的青絲後,淺挑秀眉看向了正在瞇眼凝視北翼精兵撤退的夜逸風。
收回聚瞅蕭寒背影的視線,夜逸風輕搖了搖手中的竹絲扇,容顏渲染上滿滿絢燦笑意的道:「喂,協議既然已簽,我滄月國與龍耀皇朝暫時也算關係融洽友好了。那麼,鑲嵌龍耀皇朝瑞王妃身份的你,是否也該給滄月太子身份的我友好的解個毒呢?」
「之前不是說了,解藥未並攜帶在身。」上官凝月眼波嫵媚的流轉後,紅唇輕勾淺笑弧度的溢道。
「別摧殘我脆弱不堪的靈魂了,我心中十分的清楚,你…其實帶了解藥來山腰。」夜逸風眸光緩緩傾注在上官凝月的容顏上後,薄唇釋瀉出了略含澀笑的聲音。
若是未能如上官凝月所願簽下這份互不侵犯的協議,他向她索要解藥當然是遙遙無望的。可如今已經成功的簽好互不侵犯的協議,若是再跟她索要解藥,她肯定會交給自己的。
她曾經說過讓自己最好別衝動的找人解毒,倘若不是她親手研製出來的解藥,其他所謂的解藥一旦與自己體內的毒藥相融合,會變的毒上加毒導致自己的身軀漸漸潰爛。
如果他為了解掉體內被下的詭異奇毒,真的成為了上官凝月口中所說的那令人慘不忍睹的腥臭屍首,對上官凝月是沒有絲毫益處的。
因為上官凝月心中清楚明瞭的很,滄月國的所有兵權掌握在他夜逸風的手中,協議亦是由他這個滄月國的太子,未來的儲君與龍耀皇朝所簽下的。
如果他這個滄月太子慘遭身亡,滄月國的兵權自然也會易主,那麼這份由他夜逸風與龍耀皇朝所簽下的暫時「友好」協議,恐怕便會瞬間形同虛設了。
其實按照常理來推斷,即便自己不開口索求解藥,清楚的洞悉一切局勢的上官凝月也該主動將解藥交給自己的。
然而,這個上官凝月偏偏就是不主動把解藥交給自己,故意的等著自己開口向她乞索解藥。真是…算她狠啊,狠的令他明明心神共憤,卻又只能無可奈何。
「好吧!那我便找找看,或許我真的隨身攜帶了解藥,可是卻因為記性不好給忘記了。」上官凝月絢笑綿綿的微聳了聳肩後,淺垂下了玉眸,蔥指懶懶的往袖筒內摸索了去。
夜逸風的嘴角微抽了下,雙眸雖是默看向了上官凝月摸索袖筒的舉動,心中卻是幽淒無比的嘀咕道:你就繼續裝吧!忘記了?你當然是忘記了,假裝忘記了唄。
一陣漫不經心的覓索袖筒後,上官凝月從內取出了顆雪白色的小藥丸,容顏綴含一抹歉意的笑道:「瞧瞧我這討厭的記性,解藥果真是隨身攜帶了。」
「那就…多謝了?」夜逸風將手掌探伸到了上官凝月的面前,雙眸中苦笑隱隱氾濫的道。
上官凝月的指間輕輕的一彈,將白色的藥丸拋送到了夜逸風所攤開的掌心中後,聲音漾捲著十足灩笑的語道:「不用謝,應該的。」
上官凝月,你狠!夜逸風嘴角連抽死抽的接過白色藥丸後,倒也沒有急著去吞服白色小藥丸。只見他輕轉了轉手中的小藥丸後,薄唇忽然勾勒出了抹詭異的弧度道:「對咯,我還欠你一個服字呢,你記得早日將服字給要回去哦。若是在我的唇中保留太久了,這個服字恐怕會顯得淡而無味。」
其實那張紙條上所隱藏著的秘密,是他用來對付軒轅焰最歹毒的一招計策。上官凝月若是真的能夠將那秘密給破解開了,對他並無絲毫的益處。
只是如今被上官凝月這一身狂妄氣勢壓迫的他,心中總是纏繞著卑微渺小的念頭。所以,他便想借用紙條上隱藏的秘密來挫挫上官凝月的傲氣,令她知道她並不是無敵萬能的,因為最起碼他夜逸風烙藏在紙條上的秘密,是她上官凝月無法成功去破解開的。
「你就放心吧,那個服字我很快便會要回去了。而且…保證味濃的令你蕩氣迴腸,久生難忘。」上官凝月水眸慵懶的掃了眼夜逸風,妖顏笑的絢絕無比的回道。
「好,我等著。」夜逸風倏地下將白色小藥丸揣放進了袖筒中,薄唇緩緩啟溢的同時,黑眸釋放出了黯然的光澤。上官凝月這自信無比的話語,令他那好不容易凝聚起的王者之姿,一瞬間再次消失的蕩然無存。
「那麼,我就不送了?」上官凝月的玉手朝著滄月精兵們此刻所站的方向慵懶一擺後,眸光彷彿撣拂不起眼塵埃般的看向了夜逸風。
夜逸風身軀猛然僵硬後,眸底波濤暗湧的掃了掃上官凝月。她的舉動和眼神再清楚不過了,那鄙夷萬分的意思分明是:趕緊帶著你的螻蟻精兵們撤離山腰返回滄月國歇息去吧,我龍耀皇朝的疆土是不適合螻蟻們逗留生存的。
瞅著她鳳眸中流轉的灩芒,賞著她玉顏上渲染的妖笑,感受著她身姿所釋放出的逼心的魔冶氣息,夜逸風體內奔騰的血液忽然湧蕩起了深深的嫉妒。
塵世間無數朵鮮花盡情的遍灑,為何卻獨獨讓軒轅焰採擷到了風中傲曳的最奪目的那朵艷花呢?討厭的龍耀皇朝,討厭的軒轅焰,討厭的…上官凝月!
夜逸風神情極不自然的搖曳了下手中的竹絲扇後,朝著滄月精兵們所站的位置移步而去。眸光淡漠中略含頹廢的掃了眼滄月精兵們,夜逸風薄唇攜裹怒冷氣息的道:「撤退返國。」
「是,太子。」滄月精兵們怯瞅了眼夜逸風後,迅速整齊的掉轉過了身軀,脊樑骨冷汗滲冒的朝著山腳方向緩緩撤離了。
碧空艷陽雖然似火般的耀灑著,可金輝染浸到夜逸風的臉上卻宛如疊墜著的寒冰。微捏著僵硬的拳頭轉過了身,默掃了掃風中紅裙和青絲絢麗飄漾的上官凝月後,夜逸風就仿若是帶著一抹靈魂被尖銳刺痛的心緒,身影迅速的躥進了往山腳撤離的滄月精兵隊伍中。
無視滄月精兵們的陸續撤退,上官凝月抱著血琵琶靜立到了無痕公子的面前。腦袋微微的一歪後,她玉眸璀璨絢笑的問道:「山腰的這場戲已經謝幕,不知無痕公子與四名屬下賞的可否過癮呢?」
「真是沒白來!遺憾的是只能夠雙眸含笑靜賞,卻無力動身瀟灑的參與演戲,實在是有些辜負了你之前的熱情邀請。」無痕公子的容顏淺雅輕笑,聲音柔如清泉的回道。
他至所以率著四名侍從來到山腰,本是想幫助上官凝月一起退敵的。可誰曾料到,如此驚心動魄的戰爭場面,竟在上官凝月的慵懶嬉戲中輕易的結束了?
此時,無痕公子的四名侍從亦是黑眸默瞅著上官凝月,心中佩服萬分的暗語道:四國霸鬥,風起雲湧。鳳星現世,誰與爭鋒?
上官凝月抬指輕撩了撩額前的青絲,絢灩的紅唇笑勾道:「這裡的戲雖已華麗謝幕,另外的一場戲正在精彩上演中。我呢,得迅速的趕過去撈個戲份重點的角色來演演。無痕公子和四名屬下若是遺憾山腰的戲未能盡情參與,不妨隨我前去,或許也能撈到令你們滿意的角色哦。」
心存惡意惹她者,她必然是以狠還之。心存善意待她者,她自然也會以禮處之。
這個無痕公子不僅無償的贈她無堅不摧的玄冰鐵和水火不侵的金縷衣,更曾屢次的出手相助與她。憑她對人的銳敏洞察力,目前為止她的確是沒有從無痕公子身上捕捉到絲毫的歹意。因此,她也沒必要拒無痕公子於千里之外。
當然,若是無痕公子接近她其實也包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卻因為他的演技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令自己暫時之間完全捕覓不到他的陰謀。那麼,自己就更不會對他遠而避之了。
對於高明的包藏禍心者,最下乘的方法便是遠而避之,等待他真正出手後,再與之好好的較量一番。而最上乘的方法就是笑臉相迎,放心的讓他旋於身側以便隨時尋找蛛絲馬跡,然後找準恰當的時機給予狠狠的反擊。
倘若無痕公子真是心存惡意者,她會默默替他祈禱下場別太淒慘的。反之,他若的確是善意待她者,她自然也會以誠敬之的。
聽到上官凝月的話,無痕公子容顏上渲染的雅笑不禁蔓延而開,唇中溢出了溫柔無比的聲音:「很樂意隨你同行,順便撈個角色過過戲癮。」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耳邊忽然捕覓到了抹熟悉而又微弱的炸響之音。嗖嗖嗖,無痕公子和四名侍從立即凝眸循音望了去。
「公子,是黑色的桃花焰火。」四名侍從的臉色驀然一變,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原來,距離整座青山不是太遠的某個方向,突然沖天迸射出了無數道的焰火。那些焰火的顏色不僅漆黑萬分,炸響在碧空中後更是燃綴成了桃花的圖案。
無痕公子的臉色亦是微微的一變,桃花焰火是他雪影閣屬下們的聯絡信號,倘若釋放出的桃花焰火顏色屬黑色的,便是意味著遭遇到了極大的危險。
此次他只帶了四名侍從出來,如果沒有他所下的命令,雪影閣的屬下們是絕不敢擅自踏足江湖的。
可如今在龍耀皇朝境內,他居然看到了只有他雪影閣的屬下才可能釋放出的黑色桃花焰火。看來必定是雪影閣內出了大事,導致屬下們無力去應付,這才擅自的踏足江湖給他釋放出了速回的信號。
將懷中輕摟著的那依然處於昏迷狀態的小金貂球球遞交到幻影銀狼的手上後,無痕公子輕斂起了心中的震驚,澈眸衝著上官凝月淡雅一笑道:「上官凝月,真是抱歉。本想應你之邀,去向軒轅焰討個角色過過戲癮的。奈何被我屬下釋放出的信號壞了雅興,在下恐怕得與四名侍從先行一步,立即下山與釋放信號的屬下匯合了。」
上官凝月雙眸回贈了無痕公子一抹璀璨的絢笑後,紅唇柔啟道:「既然如此,無痕公子便先行去忙吧。改日若遇其他精彩的戲碼上演,凝月再邀無痕公子一起笑賞。」
雖然無痕公子沒有明說,不過從他和四名侍從那突變的表情中,她也能夠猜到那些黑色桃花焰火的射放對於無痕公子來說,應該不會是件好事情。
「嗯。」無痕公子微點了個頭後,淺抿含笑的薄唇應道。
無痕公子的四名侍衛則是朝著上官凝月抱了個拳,語氣攜卷敬意的道:「上官小姐,告辭了。」
上官凝月衝著無痕公子的四名侍從笑點了個頭後,紅唇輕溢道:「走好。」
嗖的一聲響,無痕公子和四名侍從的腳尖迅速點地,墨發和衣袂瀟逸的漾拂間,他們腳踏山風消失在了上官凝月的面前。
上官凝月默瞅了眼隨風遠去的無痕公子背影后,雙眸柔掃向了面前所靜立著的幻影們,啟唇淡語道:「銀狼和青豹隨我前往虎豹營,其餘的人帶著轟天炮先回幻影宮去。」
轟天炮的威力無窮,拿來殺敵效果固然完美,不過它們也有致命的缺陷。由於炮身太過於沉重,不易方便的攜帶它們隨行。況且,若是利用轟天炮炸的姜太后玄獅營八十萬將士身軀支離破碎,對焰或者對龍耀皇朝來說都是重大的損失。
焰真正想要剷除的是姜太后,宣王等逆臣賊子,並不是只認兵符的玄獅營八十萬將士。龍耀皇朝的將士不是拿來自相殘殺的,而是拿來保國護家的。
上官凝月的話音剛落,眾幻影們目光臣服奉著上官凝月那宛如神般身姿的同時,聲音恭敬無比的應道:「是,王妃。」
青絲凌空曼舞的上官凝月率著銀狼,青豹迅速的撤離了山腰,幻影們亦陸續的推動著轟天炮緩緩消失在了山腰處。
碧空白雲悠飄,大地紅日盛照。除了沐浴著金輝的碧草隨風竊竊私語,仿若在暗自慶幸它們並未灰飛煙滅外,山腰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寧靜。
不過,寧靜通常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其內蘊含了危險的殺機。一場不可避免的內訌血戰,即將在龍耀皇朝境內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