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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辜負了幸福 父子,父女相見 文 / 木槿西西

    一場難得的好戲在這場一驚一乍中結束,皇上剛走,所有人都心不在焉了起來。舒虺璩酉戲曲還未唱完,就見路公公朝梁嬌走去,只見他在梁嬌耳邊說了什麼,梁嬌的臉頰瞬間嬌嫩若花,顧盼之間恍若生了水一般,她朝皇后和賢妃等行了禮就跟在路公公身後走了出去。

    皇后的笑著應了,她掃了眼賢妃,眼角的笑略微有些僵硬。

    賢妃淡淡地把酒一口飲進,就稱不勝酒力,和若玉姑姑先行離開了。

    萬貴人看著梁嬌消失的方向良久,才緩緩回過頭來。走到太后娘娘面前。

    婁蜜退開一步,低著頭知禮地道了聲,「給娘娘請安。」

    萬貴人輕笑,忙扶起她,道:「今時可不同往日,身份換了倒對我如此多禮了起來。」婁蜜聽言,眸子忙轉了起來,萬貴人卻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到太后身邊,虛扶了太后一把,便笑容可掬了起來。

    「臣妾聽聞太后最近迷上了隆冬時節開放的臘梅,正巧我那宮裡的公公勤勞地很,如今開得可嬌艷了,太后聽這曲也累了,不若就去我那兒,離這兒也近。」

    太后笑著點了下頭,婁蜜正欲搭上手,不料萬貴人早她一步,扶了太后就走在前頭。

    婁蜜臉色一僵,唇角緊緊抿了起來。此時,看熱鬧的人都散了去,沒人與她說話,她彷彿就是來皇宮做做客罷了,如今夜深了,各人各回各宮,整個廳堂難得有人與她靠近,可就是擦身而過罷了。

    終於,悶熱的空氣變得清冷了起來,她恍以為這個大廳只剩下她一人的時候,一聲靡軟的溫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蜜兒,得知如今你以為翻身可容易?」她清冷的眸子看向婁蜜,曾經婁蜜與萬貴人何等親密,如今婁蜜成為羊氏女,兩人立場不同,就萬般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婁蜜咬緊唇,瞪著婁錦,這個在自己家裡寄生了整整十二年的小賤人鬧得她家破人亡,娘親怎麼死的,爹又如何用計把她推出自己的家門,這一切她記得清清楚楚。

    她深吸一口氣,道:「姐姐,我有辦法搶了你的丈夫,自然還有辦法搶了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說完,她轉身朝身後一個婆子道:「蘇嬤嬤,我們走。」

    蘇嬤嬤?

    婁錦這才看清楚,原來婁蜜身邊還有這個老婆子在保駕護航。她眉眼一轉,笑看蘇嬤嬤一眼,旋而走了出去。

    臨出門之際,她道:「好一段日子沒見到武哥哥了。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了。」

    婁蜜雙眼一緊,兩眼漸漸瞇成一條線。她摀住胸口,眼前彷彿重現了當日的一幕,他對她那麼殘忍,好似從來沒有念過她,想過她。

    他們的孩子沒了,她與他也走到了盡頭。

    可她沒有忘記武哥哥,這個她自小追隨,愛到心疼的人,每日思念,每夜思念,住在這皇宮裡,她是羊氏女,不再是婁蜜,這個新的身份不知道他願不願意重新與她認識。她不再是那臭名昭著的婁蜜,是太后最最親信的貴女,只要她向太后要求,她,她……

    蘇嬤嬤望著她搖了搖頭,武世傑是小姐過不去的坎,就和夫人一般,臨了竟然還為老爺著想。

    到宮門口的時候風雪停了下來,一輛馬車停在那。

    婁錦一眼認了出來,那是蕭家的車伕。

    那車伕朝婁錦擺了擺手,婁錦上車後就見方芸兒笑著看她,蕭縣公和蕭匕安坐在她身後。

    「錦妹妹,今日這一事成了,你可有什麼要報答哥哥的?」蕭匕安往後一靠,眼眸深深地瞇了起來。

    婁錦看了他一眼,這一次,她竟也沒有嘲諷,更沒有任何一絲玩笑意味。而是端坐了起來,嚴肅地像參加葬禮一般。

    她高昂起小腦袋,一雙明亮的水眸望著他,然後雙手撐著地面,深深地拜了下來。

    這個動作,就連方芸兒和蕭縣公都看地發愣。

    「婁錦多謝匕安哥哥救命之恩。」

    她的聲音透著凝重和認真,可這救命之恩從何談來?他清楚,他今天救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三皇子顧義熙的命。

    她站出來謝禮是怎麼回事?

    一貫的囂張在他臉上的笑慢慢收斂之時消失地無影無蹤,他冷笑著瞪著她,「這個大禮我真是收地莫名其妙。」他冷哼了聲撇過頭去。

    蕭縣公也疑惑了起來,他看著婁錦,道:「錦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見娘和縣公都望著她,她便把今日驚險的過程說了出來。

    方芸兒聽著沉默了起來,她思索了會兒,道:「這回還真謝謝你哥哥幫了你。」

    蕭匕安顯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改變態度,而蕭縣公卻是歎了口氣,「錦兒,你現在處在風尖浪口,一切都要小心才是。」

    婁錦點了點頭,她眼眸一低,目光落在了方芸兒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她笑道:「我娘會給我添個弟弟還是妹妹?」

    方芸兒笑著搖頭,她溫柔的手撫著肚子,眼角笑開了一朵嬌美的梨花,她道:「錦兒,娘以為這輩子我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話一落地,她就後悔了。

    婁錦唇角的笑淡了淡,心頭卻像被什麼尖銳地刺了下。

    方芸兒忙解釋了起來,「錦兒,娘不是這個意思,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娘的女兒。」

    婁錦的腦袋有些嗡嗡作響,她似乎想像得到娘親獨守空房,而肚子裡有了她這個野種。

    她是婁陽硬塞給娘的孩子,是娘哭了整整十個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委屈,心痛還有一些複雜的苦澀在胸口迴盪著,她恨婁陽,恨她讓娘受了這麼多的苦,更恨他從沒有認過自己。

    「錦兒,錦兒!」方芸兒擔心地望著她,抬手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

    婁錦被這聲偌大的掌聲驚醒,震驚地發現娘的臉頰上那深深的五個印子。

    方芸兒哭了起來,「錦兒,你方才嚇死娘了。」

    婁錦見蕭縣公蕭匕安都擔心地看著她,她才愣了下,突然一滴水珠落在她的手心,她疑惑地往上一摸,發現腮邊竟然都是淚水。

    她……哭了嗎?

    方芸兒摀住雙唇,悲傷地看著錦兒,是她這難得來的幸福刺傷了錦兒嗎?她有些絕望地望著自己的肚子,竟生出了要拿掉這個孩子的想法。

    婁錦拉下方芸兒的手,捂在手心,道:「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你應得的,這是你心甘情願懷的,是上天彌補給你的。切莫胡思亂想。錦兒永遠是你的孩子,即便那個惡賊喪心病狂,錦兒也是上天賜給你的孩子。」

    是的,就算她婁錦是不該來這世上的,她也來了。她是一個要債的孩子,她要讓她的親生父親看看,因果循環,不是你隨意玩弄的。

    方芸兒點了點頭,她就算是恨透了那個惡人,也不能在錦兒面前說那話。真是昏頭了!她思索著,立刻道:「錦兒,你還沒上蕭家的族譜呢,上次你與武世傑的婚事鬧翻了後,族裡也忙了起來,馬上就要過年了,等年後我們再選個日子。」

    馬上就要過年了,婁錦才想起來,這一年過得何其迅速。

    蕭匕安深深望了眼婁錦,眸光掃了下她手心裡的淚珠,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

    此時,就在馬車緩緩行駛的時候,外頭一個響亮的鞭聲,馬兒吃痛,飛速狂奔了起來,沿著京道子午線竄了出去。

    婁錦身子重重地撞上車子,蕭縣公扶著方芸兒,蕭匕安掀開簾子,見後方車伕昏倒在雪地裡,而前方竟是一個陌生男子正在揮舞著鞭子。

    婁錦見那人長相,頓時警惕地瞇起了眼,對著蕭匕安道:「匕安哥哥,抓住他!」

    那男子身材魁梧,健碩的身子一躲,然後更是一個用力地揮鞭,馬兒幾乎是瘋了一般,朝西郊的方向跑去。

    蕭匕安此時一把抓住那男子的鞭子,追打之中,把那鞭子丟在了雪地上。

    不知道是那一塊凍土太滑,還是車輪子的問題,車身狠狠打了個滑,驚得方芸兒尖叫著護著肚子。

    婁錦緊拽著車壁,她緊盯著那與蕭匕安打起來的男子,若她沒有看錯,這人是真的萬征戰。

    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就在蕭匕安扯下帷帳,打算蒙上萬征戰的頭那時,蕭縣公喊道:「前面有河。」

    婁錦這才看去,汨汨而流的河水只有延安的地方結了一層冰,而往河心的地方在月光下折射出一圈黝黑的色澤。那樣子像是一隻猛獸正張開血盆大口,等著吞併一切。

    萬征戰看了眼前方,然後轉過頭來朝婁錦一笑,只見他跳下馬車在雪地裡打了兩個滾便動作迅速地站了起來。

    蕭匕安這會兒用勁拉緊韁繩,馬兒的速度沒有減慢,反而更是卯足了勁向前衝了過去。

    他的手心已經沒摩擦出一層血,就在離河岸還有幾米的時候,他高喝了聲跳車!

    蕭縣公就抱著方芸兒往外跳去,婁錦跳下之時,衣服被車軾捲住,連人帶衣被拖了進去。

    「錦兒!」

    方芸兒尖叫了聲,幾乎要暈了過去。

    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幾個黑衣人抽出劍,砍下了車輪子,車子半翻,那衣服應聲而裂,那馬車和馬兒都進了那黝黑的洞裡。

    只聽得馬兒高聲嘶鳴,然後整輛馬車都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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