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寧宇,又側臉看了一眼嚴肅,默默的拿過手邊的酒杯來,一口喝掉半杯。舒殢殩獍
「少喝點。」嚴肅奪過寧可手裡的酒杯,想要給她換成果汁。
寧可嫣然一笑,轉手拿過了嚴肅那杯酒。
「哎,我說……」嚴肅剛要阻止,寧可已經又喝了半杯。本來小姑娘就已經喝了一杯了,雖然是紅酒,但好歹也是酒,小姑娘嬌嫩的臉上泛著淡淡的酡紅,宛若粉色玫瑰。
「乖,別喝了,再喝酒醉了。」嚴肅放軟了語氣拿過剩下的半杯酒一口悶掉。
「醉了就去睡,有什麼了不起的。」張碩是唯恐天下不亂。
開什麼玩笑,這小姑娘看著乖巧,卻把自己哥們兒整的夠嗆,自己當然是站在哥們兒這邊的,早些把這小姑娘搞定,嚴上校早安心,自己也算幫兄弟一把。
一會兒服務生又端上上湯時蔬,牛肉片炒菜心,還有一個乳鴿燉湯。
張碩又招呼大家吃菜。
唐瀟風見了乳鴿湯便笑得開心,忙拿了湯匙盛湯喝,他對麻辣龍蝦什麼的不怎麼感興趣。
溫妮爾忙給她家老大幫忙,用公用筷子夾了些牛肉片菜心。
寧宇和寧和兩個人被秦雨纏著嘰嘰喳喳,一桌子人三兩成組,各自作樂。唯有鄭海卿和梁飛揚兩個比較沉默。鄭海卿的性子本就沉靜,這會兒又藏了許多心事,自然不言不語。梁飛揚則是被張碩羅瀾夫妻兩個刺激的,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胡亂吃了點東西也是食不知味。
鄭海卿側眼看了梁飛揚一下,見他只是漫不經心的擺弄著一隻螃蟹,把蟹肉蟹黃全都挖出來卻又不吃,擺在小碟子裡滿滿的放著。便忍不住輕笑著嘲諷:「梁總,真不知道您還有這嗜好,螃蟹只剝不吃,您圖的是什麼呀?」
「呃……」梁飛揚有些窘。淡淡的笑了笑,抬手拿了紙巾來擦拭手指的汁水。
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手指甲修建的十分整齊,因為剝螃蟹的緣故,指尖被湯水泡的紅紅的,有些晶瑩剔透的感覺。鄭海卿心裡暗暗地感慨,上天真是神奇,這男人看上去冷漠不羈,卻長了這樣一雙彈鋼琴的手。
梁飛揚被鄭海卿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手指微微捲曲,又勾起酒杯,朝著鄭海卿舉了舉,客氣的問:「菜的味道怎麼樣?」
「很好。你這裡的是q市吃喝玩樂最好的所在,怎麼能不好呢。」鄭海卿也拿起酒杯跟梁飛揚輕輕的碰了碰,淺淺的啜一口,繞在舌尖慢慢地回味。
梁飛揚硬朗的劍眉微微一挑:「你也喜歡紅酒?」
「嗯,懂一點。」鄭海卿輕笑。
梁飛揚把手裡的酒杯放下,拿過餐巾來擦了擦嘴角,說:「這裡有一支年份兒不錯的,跟我來。」
鄭海卿微笑著起身,跟著梁飛揚離席而去。
席間眾人依舊嘻嘻哈哈,各自的目光纏繞在自己心愛的人身上,對默默離席而去的兩個人沒怎麼在意。
鄭海卿跟著梁飛揚穿過偏廳,走到一側的小吧檯跟前,梁飛揚轉身打開酒櫃玻璃門,一支紅酒連同酒架一起被端了出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丹麥rosendahl今年設計的一款限量版重力傾斜酒架」鄭海卿微醺的眸子裡閃著驚訝的光。
酒架的設計很特別,一根簡單卻精緻的鋼管,一個剛好置放酒瓶的特殊切口,加上上下兩方面完美的斜切面,精準設計下,鋼管與酒瓶開始角力,於是我們得以見識到這看似失衡,實際卻又完美平衡的危險之美。
「喜歡?」梁飛揚看著鄭海卿的目光鎖定酒架捨不得離開的樣子,笑得很溫和。
「到底是名廠設計,既忠實地反映出北歐簡單、實用、美麗的設計精神,同時更注入了愛好冒險的頑皮血液,很有珍藏價值。」鄭海卿不吝自己讚美的言辭,發現梁飛揚探究的目光時,她自動解釋:「我爸爸是紅酒品鑒師,同時他也喜歡收藏酒架。我從小受他的熏陶,對這個也知道一點。」
「喜歡就送給你了。」梁飛揚把那支紅酒拿下來,修長的手指把酒架推到鄭海卿面前,「這也算是寶刀贈英雄了吧?」
鄭海卿失笑搖頭:「我可不是什麼英雄。況且,無功不受祿,這麼貴重的東西梁總怎麼可以隨便送人?」
「話不能這麼說。」梁飛揚淡淡的笑著,「你不是英雄,可你是英雄的女兒啊。這個酒架是我無意間得到的,我並不懂得欣賞,不知它的魅力所在,把它留在這裡也只是一件物件。倒不如送給你,這樣它也算是適得其所。」
梁飛揚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裡的紅酒慢慢地打開放在一旁醒著。
身後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唐瀟風端著酒杯跟羅瀾相碰,不知談妥了什麼事情,二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眾人跟著起哄。羅瀾手裡的酒杯被張碩奪過去代喝,溫妮爾立刻起身反抗,要求張碩喝雙份。
鄭海卿微笑著搖搖頭。
梁飛揚轉身從架子上拿了兩隻高腳杯來,在小吧檯上放好。然後拿了酒瓶倒酒。殷紅的液體順著晶瑩的酒杯緩緩地倒下去,到四分之一的位置停下來。
「要冰嗎?」梁飛揚拿著夾冰的鑷子夾了一塊冰送到鄭海卿的面前。
「嗯,謝謝。」鄭海卿端起酒杯,看著冰塊浮在紅酒上被吧檯的燈一照,散出繽紛細緻的色彩,只覺得有些迷離暈眩。
「那次在醫院,謝謝你。」梁飛揚給自己的酒裡也加了冰,舉起酒杯來跟鄭海卿的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
「嗯?」鄭海卿陷在自己的情緒裡,反應慢了半拍。
梁飛揚沒再多說,只微微笑了笑,仰頭,微微閉上眼睛,淺淺的喝了一口酒,「嘗嘗,味道很不錯。」
鄭海卿無聲的笑了笑,順從的喝了一小口,入口微微有一點澀,在舌尖上纏繞著慢慢的喝下去,回味無窮,的確是難得的好酒,但她不是父親,品不出具體的年份兒。她只知道這酒的確不是國內那些釀酒廠能釀造出來的,應該來自法國的某個酒莊吧。
「波爾多家族1990年的紅酒。年份兒不是最好的,不過味道還可以。」梁飛揚似是有些自言自語,「現在人們喝紅酒太過注重年份兒,尤其在國內,年份好的紅酒炒到天價,想想也沒什麼意思。」
「是因為喜歡嘛。」
「不見得是喜歡,只是一種追捧吧。好像只有喝到某個年份的酒才不掉價,其實或許他們根本品不出其中的區別,很幼稚。」
「呃,梁總真是……一針見血。」鄭海卿也覺得喝酒沒必要苛責年份兒,口味對了就好。但梁飛揚的話也未免有些毒辣,把那些人說的好像狗屁不是。
梁飛揚淡淡的笑,雙眸微微瞇起一半兒,看著餐廳裡歡笑的眾人,所有所思。
鄭海卿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良久之後,終於鼓起勇氣,低聲問:「梁總喜歡我們羅總吧?」
梁飛揚驀然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紅酒杯,不屑的輕笑:「是啊,她那麼優秀,我倒覺得誰不喜歡她都不正常了。」
「不。」鄭海卿依然笑著,目光有些涼涼的,「我是說,你是愛著她。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喜歡。」
梁飛揚慢慢地側過臉,靜靜的看著鄭海卿的側臉,不說話。
「梁總……」鄭海卿恍然抬頭,想要在說什麼,卻覺得脖頸上一暖,被人一手握住,然後身子不自覺的往一側傾倒,下一秒,嘴巴被溫熱的唇緊緊地堵住。
鄭海卿至少呆滯了十秒,覺醒後想起他是梁飛揚,第一個反應是推開他,無奈他一手托著她的後腦,一手攬著她的腰,完全沒有給她反抗退避的餘地。
親暱的摩擦,輾轉,吸允緩慢而綿長,鄭海卿抵在梁飛揚胸口的手漸漸沒有了力氣……
他的舌輕輕舔了舔她的唇,濕濕麻麻的感覺,讓她的身體連同大腦都跟著麻木起來,有種想擁抱他的衝動。僅存的一點理智讓她死死地咬著牙關,不讓他的舌侵入。
只是沒想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到她的胸口,握住她柔軟的胸。
鄭海卿驚得倒吸了口氣,反射性地張嘴,想要大喊:「不可以!」
等他的舌便快速滑進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鄭海卿覺得當他們的舌尖碰觸在一起時,心裡好像某一個脆弱的角落被觸碰到,有種莫名的痛覺在心裡升騰出來,讓她不由自主低吟一聲,雙手忘情地抓緊他的手臂。
也許她的聲音鼓舞了他,他的吻漸漸變得熱情,激烈,肆無忌憚地佔有和掠奪,無論她的舌怎麼躲避,他都能糾纏住,讓她無法閃躲,而後他的舌靈巧的帶動她的生澀……
他的手移至她僵直的背,帶著點激情的撫摸,讓她冰冷的背開始溫暖,開始一陣陣的酸軟,癱倒在他懷抱裡。
鄭海卿忘卻了自己沉溺的懷抱是誰的,又或者無比清醒,清醒到恐慌,恐慌得忘卻了反抗,忘卻了自己,只覺得身體某個地方空蕩蕩的,需要去填滿……
當她完全失去理智地用手臂摟住他的頸項,他的吻徹底變得蠻橫,狂野,像是要啃噬了她,又像是把她所有的空氣都吞沒一樣,讓她陷入窒息的眩暈裡,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直到梁飛揚坐直了身子,鄭海卿還身陷雲端,飄飄忽忽的不知東南西北。
梁飛揚的手搭在她的背上扶著她,似是怕這個被自己吻的迷迷糊糊的女人一不小心從吧檯凳上栽下去。唇間微微勾著笑,眼神卻涼薄一片。
鄭海卿慢慢地回神,轉頭抬眼看著這個依然半擁著自己的男人,良久之後,冷聲笑了一聲,抬手推開他的手臂,自顧離去。
梁飛揚坐在原處沒動,只是慢慢地一口一口的喝著杯中的紅酒。
那邊餐桌上又上了幾個菜,鄭海卿回去後什麼也沒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過筷子夾過一隻扇貝,挖了肉來慢慢地吃。
秦雨又用湯匙盛了一個魚丸送過來,熱切的說:「鄭姐,這個魚丸好好吃,快嘗嘗。」
鄭海卿微微的笑,接過魚丸來咬了一半兒,裡面居然有鮮濃的湯汁,燙的她的舌尖微微的麻木,那種被吻住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讓她的臉微微的紅了一層。
「鄭姐,剛幹嘛去了啊?」秦雨終於良心發現,覺得鄭海卿一晚上都比較沉默,忙跟寧和換了位子,坐過來關心關心這位姐姐。
「沒幹嘛。」鄭海卿掩飾的笑了笑,「你吃飽了沒有?」
「唔,飽了。」秦雨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子,「今晚的菜好好吃,我這一個禮拜的減肥成果又泡湯了。」
「吃飽了咱們去樓頂玩玩吧。」鄭海卿把手裡的筷子一丟,拉著秦雨就走。
「呃……去樓頂幹嘛……」
「看風景去。」鄭海卿不由分說拉著人往樓梯口走去,對吧檯處某人一直盯著的目光視而不見。
寧可喝的有些多,小臉紅紅的趴在桌子上,努力睜著眼睛用手機刷微博。
張碩用眼神提醒嚴肅,小姑娘醉了,還不趕緊的抱走該幹嘛幹嘛去。
寧宇卻護的緊,漂亮的雙眼皮一抬,向羅瀾發起求救信號:瀾哥,管不管得住你男人啊?
羅瀾思來想去覺得寧和和嚴肅的事情需要他們兩個自己搞清楚,外人的一切因素力量都起不到積極作用,於是拉了張碩低聲說:「累死了,我可不可以先撤?」
張碩心裡記掛著自己老婆屬於大病初癒的時候,忙起身跟眾人打招呼:「我老婆不舒服,我送她回房間去,等會兒下來接著喝。」
唐瀟風哈哈笑著揮手:「趕緊的去,不過我說,等會兒你還下的來嗎?」
張碩也不跟他計較,攬著羅瀾大大方方的離席上樓。
梁飛揚看著二人相擁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才慢慢坐直了身子,吧檯的小射燈從頭頂打下來照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他眉宇深邃,表情深不可測。
張碩和羅瀾一走,嚴肅也把手裡的筷子丟開,長臂一伸抱了寧可便走。
寧可正專注的看著手機屏幕,被驀然抱起來嚇了一跳,但她這小胳膊小腿兒的,任憑怎麼掙扎都不是嚴上校的對手。
「嚴肅。」寧宇手中的筷子一拍,冷冷的看過去:「你不要太放肆了。」
「怎麼?」嚴肅抱著寧可,冷硬的眼神帶著刀刃掃過來,「想打架?」
「怕你嗎?」寧宇站起身來,雙手交疊,活動著手腕的關節。
「哥。」寧和也跟著站起來,早就看著混蛋不順眼了,上回可可一個人悄悄地飛去了加拿大,這麼久才回來肯定是有事兒。做哥哥的問都問不出來,唯有打一架替妹妹出氣了。
氣氛頓時起了變化,有些拔劍怒張的樣子。
唐瀟風是文化人,滿心眼兒裡也想不到寧宇居然會像一個大兵哥挑釁,忍不住拿了餐巾擦了擦嘴角,躲到一旁準備觀戰。
梁飛揚緩緩地走過來,高大的身形宛如一隻剛睡醒的獅子。他走到寧宇身邊,拍拍寧宇消瘦的肩膀,低聲勸道:「打架的話,還是去拳室比較好。」
「嗯?」寧宇挑釁的目光對上嚴肅。
寧可從嚴肅的懷裡掙脫出來,伸手拿過自己的包,「你們慢慢打,我要回家了。」
「可可。」寧和忙拿了車鑰匙,「我送你回去。」
嚴肅伸手抓住寧可的手腕:「你不許走。」
今晚若不是張碩打電話把自己約了來,還不知道這小丫頭已經從加拿大回來了呢。上次她不辭而別,自己抓心撓肺的過了這麼久,今天好不容易見著人,怎麼可能輕易地放她走呢。
「你不是要跟我哥打架?」寧可涼涼的眼神看著嚴肅,「你既然跟我哥打架,那我留下來豈不礙事?」
「可可。」嚴肅忍著心底的暴躁閉了閉眼睛,盡最大耐心的哄著:「我有話要跟你說,你不要走。」
「有話就在這裡說。」寧宇冷冷的看著嚴肅。
「可可。」嚴肅沒工夫搭理寧宇,只拉著寧可的手腕,低聲問:「要不你跟我去樓頂說?」
寧可看了看寧宇和寧和,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寧家的兩個男孩子看上去跟女孩子一樣文靜,其實骨子裡哪個也不好惹。兩個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何況還有母親的話放在那裡。
「嚴肅。有話我們就在這裡說。」
「可可!」嚴肅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屋子裡的眾人,這麼多人怎麼說?
「這裡又沒外人,有什麼話還不好說?可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姑娘,我也算是她的哥哥。」梁飛揚跟寧家交情不淺,對張碩的這位兄弟卻沒什麼好感。
唐瀟風倒是識趣,給溫妮爾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端著酒杯去偏廳吃水果去了。
寧可環視身邊的四個男人,無奈的歎了口氣,這真是一個混亂的夜晚。
站在這幾個人中間,她似乎有一種紅顏禍水的錯覺。